园区恳谈会｜布局元宇宙②工业领域迎万亿市场，制造业酿巨变

【编者按】

今年以来，“元宇宙”异常火爆。国内众多城市推出相应的元宇宙发展政策及规划，各地的元宇宙特色产业园区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和规划中。近日，我们走进国内的元宇宙园区，围绕区块链、人机交互、电子游戏、人工智能、网络及运算、物联网等元宇宙发展的六大支撑技术和丰富的应用场景，邀请园区负责人、企业管理者与行业专家，共议元宇宙产业如何落地，及未来发展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园区恳谈会”以园区为基点，以圆桌对谈方式讨论产业发展问题，持续关注战略新兴产业的当下与未来。我们期待与产业发展主体携手发起议题，深入讨论产业发展的方向与路径，共同助力中国科技创新事业发展。

主持人：王琳杰   澎湃新闻记者

与谈人：王珏  无锡双良混沌能源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 

            王 峰  雪浪数制董事长、CEO&创始人 

            范晓宇  梦途科技联合创始人

            吴文尔雅  无锡经济开发区招商中心副主任，黄金湾科创园管理中心主任

提到元宇宙，人们首先想到的或许是文娱领域的元宇宙形态。实际上，元宇宙可以助力制造业数字化转型，产业元宇宙将是产业数字化转型的新阶段，是智能制造的未来形态，也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

数字孪生和工业互联网是其中的两项支撑技术。

其中，数字孪生可以通过对实体世界（包括系统）进行多维度、多领域、多视图的数字仿真模拟，集全生命周期的集合、物理、数据等，将极大提高各行各业的决策效率与精度，真正实现物理世界的在线动态优化，进而发展演变出更大范围、更深程度、更高水平、虚实融合和精准优化的产业元宇宙。

无锡经开区以雪浪小镇为产业集聚和创新的重要突破点，把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先发优势与传统产业的深厚基因融合嫁接，以数据“唤醒”制造业。

雪浪小镇位于无锡经济开发区核心区域，聚焦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是无锡经济开发区以科技创新赋能产业高“智”量发展的样本。

这一期园区恳谈会，我们邀请无锡经开区的三位企业家和一位园区负责人来讨论工业元宇宙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工业元宇宙如何赋能制造业

澎湃新闻：如何理解工业元宇宙？

王峰：我理解的“工业元宇宙（Industry Metaverse）”是“元宇宙”概念和技术在工业领域的应用。通过将CPS（信息物理系统）、数字孪生与5G引发的AR/VR、AI计算机视觉、低时延远程控制等应用按照“元宇宙”的概念进行有机整合，便构建起了“工业元宇宙”。

元宇宙时代会跟现在有完全不一样的产业图景和商业形态，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也已经有了许多元宇宙相关的典型案例在落地，比如工业、商业、娱乐行业、教育行业、医疗行业等等。

范晓宇：对我们来说，数字科技带动的工业化新变革的集合，所涉及的各种数字产业分支互相融合，可以统称为工业元宇宙。 

澎湃新闻：元宇宙赋能制造业，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和场景？

王珏：工业元宇宙的具体内涵正在摸索，而作为元宇宙的底层技术工业领域数字孪生我们非常擅长。无锡混沌能源技术有限公司是依托双良集团单独成立的一家工业互联网公司。

这两年双良一直在布局数字化能源领域，我们主要聚焦能源制造等行业。

能源体系的所有设备设施生命周期一般在10—20年。现在恰逢设备转换期，所以，刚好结合当下的数字转型进行新一轮规划，用数据模型和算法对能源设备进行数字化赋能。

首先是节能减排，可以用更加高效的设备来实现。其次是终端电气化，我们根据客户需求把末端做成智能的系统。第三是新能源替代，也就是光伏等新能源。 

澎湃新闻：最近刚刚在上海召开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也在讨论工业元宇宙。工业元宇宙给企业带来了何种新价值？

王峰：“工业元宇宙”更加务实和具体，也更有可能实现。这是因为“元宇宙”所依赖的底层支撑技术，如数字孪生、增强和虚拟现实以及区块链技术等，都是智能制造参与者所熟悉的内容，它有助于“工业元宇宙”的实际应用。

而且，“工业元宇宙”能对工业数字化转型与智能化升级带来诸多裨益。比如，“工业元宇宙”下的可适应设计，可为大型、复杂、昂贵的基础设施与装备设计、建造、维护、升级、改造等带来明显的效益，并减少不确定性。“工业元宇宙”平台环境及相关工具，将对复杂装备和系统设计、建造、运维、升级、再制造、重用、退役等全生命周期过程的建模仿真与优化提供新支撑。

我们现在做的是工业元宇宙的底座系统，也就是雪浪OS。参照爱因斯坦的智能公式E=MC2对工业元宇宙进行解释。

E（Evolution）就是进化，要在工业元宇宙里面不断地进化和发展。M就是Model（模型）。工业元宇宙是一个技术体系，在这个体系内最核心的一个要素就是数字化的各种模型，包括机理的模型、一些数据的模型，科学计算的一些模型，还有 AI的一些模型。

后面两个C，一个是协同（corporation）；另一个是计算（computation）。这些是我们对工业元宇宙的基础理解。在工业元宇宙里面，工业数据、工业知识和工业模型的联合计算和碰撞，可以让我们的工厂进化更快，让治理模式和生产模式发生新的变化。 

澎湃新闻：元宇宙赋能制造业将首先在哪些领域发生？为制造业带来哪些改变？

王珏：双良混沌目前侧重在能源互联网领域，建构的数字体系主要用于优化能源系统。

我们给无锡的商场做了一个项目。因为这个商场的电力、供暖等系统本身就用了我们的产品，所以比较容易整合，节省了设备投入。我们用商场的监控系统数据来进行分析，对末端进行调控，又掌握了里面的客户特性，基于上述基础，最后来调整商场的能源系统。

数字孪生的重点在于算法。首先是最底层控制系统，跟本地的设备系统连接，配套控制系统。

第二就是平台层，怎么样把这些数据汇总起来，然后在这个平台层来做一些交互。

第三层就是算法层面。对已经给过的数据进行处理，跟我们已有的数据进行结合，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最终来实现管控。

王峰：我们的雪浪云工业元宇宙数字技术主要在工业领域展开。雪浪云是把工厂作为一个整体，致力于解决制造业企业高端装备设计难、柔性生产调度难、产品质量提升难、工业数据提炼难等系列问题。

在研发及生产环节，元宇宙下的高算力大大提升了效率；在运营及集成环节，元宇宙使得工业产业链上下游的联系大大加强，管理协作更加高效。

我们第一类服务的客户是高端装备，比方说发动机、大飞机，还有工程机械，高铁等。在研发设计中，提供一套面向装备数字孪生的协同设计优化软件，不仅可帮助多设计软件的智能协同，也能对多方仿真结果进行综合智能分析，实现了开放的、跨越不同领域的高效联合仿真，方便地实现复杂动态、复杂系统的数字孪生，加速国内高端装备企业正向设计、迭代改进创新，解决了企业所面临的研发设计成本高、技术依赖风险高、协同设计难等挑战。

第二类是煤矿和矿山，我们通过雪浪OS打造的数字孪生系统，把矿山作为一个整体，实现了矿山现场作业动态自感知、异常状态自判断、报警信息自推送、连锁控制自优化、综合决策自分析。有效践行了“少人则安、无人则安”的智能矿山建设理念。

第三类是流程行业，包括钢铁、水泥、煤化工等，提供全流程工艺的模拟生产、智能控制和参数优化的工业软件。其核心模型包括炼油、化工、塑料、纤维、水泥等核心工艺装置，解决流程行业无法精准、稳定、最优地调整核心被控参数，进而实现流程行业的降能减耗。

范晓宇：我们在无锡雪浪小镇起步，跟小镇许多工业互联网、工业元宇宙的企业有比较好的合作基础。

所以我们早期一些项目多在数字孪生工厂大脑、数字驾驶舱等方面。

相应的领域有机械制造、新能源、光伏、城市能源管网等。我们在重庆做了一个智慧交通的项目。在兰州碧桂园做了一个元宇宙社区的智慧城市项目。文旅方面，我们也在给无锡景区打造数字孪生平台。整体上，我们全行业都在接触。 

工业元宇宙如何实现降本增效

澎湃新闻：元宇宙主要带来工业流程上的透明高效。从降本增效角度考量，目前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王珏：我们做过的一个宾馆项目，项目完工后，整体实现节能50%。

还有一个“还原炉”项目。还原工艺本来都是靠人来操作去生产，效能低、费时高，而且生产出来的质量也比较差。现在靠算法，强化学习，不断训练，机器的经验比人的经验要好。我们利用算法，实现了减员增效，靠算法去操作还原炉，去完成生产。年产能提升了18%，客户一年的产值增加了2000多万元。

智能还原炉也是一个数字孪生的场景。以电厂客户为例，北方冬天气温低，管道容易冻住和破裂。电厂发电过程中，有一个工艺叫“冷却工艺”，用水来冷却，人为去把水温抬高，就不会冻管。但是，人为抬高水温就会导致发电煤耗上升，碳排放增加。

所以，电厂希望靠一套人工智能算法可以免除人力测算，也可以实现不冻管，还能降低煤耗，实现节能减排。我们这个智能还原炉就派上了用场。 

王峰：以我们合作的一家大飞机公司为例，一架飞机有将近400万零部件，它的生产、运行都是通过数字化的方式来进行统一管理的，我们从设计阶段开始帮助企业构建出一个数字孪生的飞机，这架飞机给到航空公司以后，航空公司可以对飞机的燃油经济性进行分析，找到省油节能方案。

另一个案例是国内某汽车厂商。该汽车厂四大车间生产一辆车涉及将近2000多个工位。如果单纯按照自动化的方式，让机器固定执行一些步骤或者程序，不去研究工艺模型、物流模型，那么就很难知道何时补货，何时进行生产，库存要备多少，企业也没办法得到更好的沉淀和学习。

我们完成产线的数字化之后，就构建出了一个数字工厂，可以对接下来两天、两周、两个月甚至一年的生产计划进行推演，我们可以推演出接下来两周到底需要多少库存来进行精准生产。这个模式下，帮助该车厂降低了30%的库存准备率，帮助企业降低了成本。

在原来的生产经营上，效率更稳定了。这就是我们理解的工厂数字孪生。

还以该汽车厂为例。我们底座中枢系统可以把企业供应商的生态协同在一起，这样工厂和工厂之间能够进行数据交换。不同的上游工厂生产过程中的质量数据，可以通过中枢进行保护和加密后分享到汽车厂。

汽车厂可以把供应商、物流、生产、上游产品的采购信息等跟产能预测结合在一起，进一步降低物流成本。

这样配合更加流畅和紧密，整个供应链变得更动态和智能。同时对该车厂而言，因为跟这些工厂是数据化的连接，可以快速找到上游供应商存在的潜在风险，并进行预警，然后对物流和外部供应链进行更好地规划，提高生产的确定性。

这就是我们从数字孪生角度构建出的整个产业链的工业元宇宙。

澎湃新闻：未来，工业元宇宙的市场空间有多大？

王珏：这个肯定是万亿级市场。对于制造业来说，现在国家都要求从高端制造向智能制造转型。我觉得未来所有的制造业应该都会有一次大变革。制造不再是简单地用设备去生产，而是把所有制造设备变成智能化机器。

比如我们面向的能源制造业，从还原炉到锅炉到溴冷机，这些设备未来都会是智能的。这将会有巨大的市场空间。

王峰：在制造业领域，元宇宙有着巨大的市场空间。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制造业的产业形态导致的。制造业市场封闭性强，产业大厂数字化程度又普遍较高，而且模拟技术可以大幅降低人力、时间成本和资源浪费，这对工业企业降本增效非常利好。

另一方面，是由工业污染，碳排放高导致的。中国明确提出2030年“碳达峰”与2060年“碳中和”目标，如果能够将元宇宙广泛应用于制造业领域，将给人类生产生活带来巨大帮助。 

如何更好推动工业元宇宙发展

澎湃新闻: 企业的数据是产业数字化、工业元宇宙的关键。但是出于保密需求，制造业企业愿意把数据共享出来吗？如果不愿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王珏：传统制造业是工匠精神，十年磨一剑。互联网的逻辑很简单，超前融资，垄断获客。产业互联网的底层逻辑和互联网公司底层逻辑是不一样的，归途不同。

所以，只有制造业企业自己来做，才能做出最符合自己的软件。

如果说你要想做人工智能，必须具备三个要素：第一算法，第二算力，第三数据。

让一个大公司把核心数据给到你很困难。比如国家电网这类公司是不会公布核心数据的。再说算力，现在中国的数据中心已经非常普遍，技术没有任何问题。然后是算法，算法人才现在是越来越多，我们公司也有自己的核心算法人才。

以“还原炉”为案例，我们并不是直接要他的数据，而是把所有的算法写在芯片里面，芯片放在分散控制系统上面，数据可以自动进入芯片。

王峰：数据是属于企业自己的，我们也是通过一些模型来对它的数据进行加工。

我们在工业软件里面，提供一些智能计算的模型，而这些智能计算的模型，假如是在供应商自己的工厂里面完成了，算出一个结果，一个数据。这是一个混合计算出来的结果数据，这个结果数据代表了一些质量的情况，生产效率的情况。数据再给到下游企业的时候，下游企业就很清晰了，也没有把自己核心的数据暴露出来。

澎湃新闻：与同类人工智能企业相比，你们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王珏：双良设备在行业都是龙头，拿到过中国工业大奖。我们的制造业基因和客户基础为我们开拓市场奠定了更多的基础。双良混沌能做成，因为我们做的很多事情是算法和控制的结合。这两者我们都兼具了，这是我们的优势。

王峰：一般的人工智能公司不是做工业口的，所以可能有一些壁垒。我们去了之后，会把我们的工业知识变成一个计算模型，变成一个计算引擎。因为有这个引擎，就不需要工厂把数据全部搬出来，满足了他们的保密性需求。对于企业而言，化繁为简，而且算出来的结果是有洞见的，有意义的，这是我们跟其他团队不一样的地方。

澎湃新闻：现在工厂数字化转型是大趋势。大家现在对元宇宙也都在探索阶段，从企业角度来讲，怎么去推动工业元宇宙的发展？

王珏：算力方面，要多用我们国内自己生产的芯片，我们公司现在用的是瑞芯微的芯片。只有国内企业多用国产芯片，中国的芯片才能够做起来。现在国际形势紧张，国内也在不断加大对芯片研发的投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国内企业还是要带头使用国产芯片。

王峰：工业软件发展的一条必经之路，就是要进学校。我们现在跟高校在一起编制课程，来让更多的人掌握我们这套工业元宇宙的底座系统。大家一起参与创作，形成一个新的生态。

在工业元宇宙里面，这套系统是属于工程属性的，也就是给工程师用的。所以我们现在迫切需要有人来帮我们写教材，编教材，推广到更多的高校，去让更多的人掌握这些工具和技术，生态才能成长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开发者计划”。

我们还创办了雪浪工业软件研究院，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用我们的产品来发论文和做研究。做科研同时做创新，所以编写教材、推广教材的人才，是我们目前急缺的。期待有更多的新工业人用工厂大脑来实现我们的新工业梦。

澎湃新闻：从园区角度来讲，如何更好促进工业元宇宙产业生态的发展？

吴文尔雅：无锡雪浪小镇的定位是全球物联网思想和产业发展的重要策源地，集聚了大批物联网上下游生态企业，为发展元宇宙产业奠定了很好的产业基础。

此外，无锡经开区打造的“一镇五园”发展格局，就是为了共同发展这些战新产业。

今年8月，无锡黄金湾科创园开园，当天27个项目集中签约，2个项目正式挂牌，作为首批入驻园区的企业，涵盖了人工智能、创意设计、数字文化、数字金融以及视觉处理等多个领域，也不乏海康威视、深兰科技、国科金地等头部企业的项目。

黄金湾科创园聚焦人工智能、数字文化、元宇宙等领域，通过逐步建设人工智能数字引擎、数字新文化特色、元宇宙数字设计三大总部，打造创意设计创客、虚拟技术研发、技术融合应用三大中心，搭建校企合作、产业基金、创新孵化、园区服务四大平台，推动产业集聚。

我们瞄准已建立联系或达成意向的细分领域头腰部灯塔企业，将针对双方高层互访成果，加速落地江苏业务场景和研发内容；借力物联网、AI、智能制造等优势领域，形成独特的区域工业互联网布局和头部集聚效应。

范晓宇：如果把整个雪浪小镇工业园里看做是一个生态，理解为一棵树的话，雪浪云其实更像是这棵树的根茎和躯干，他们可以真正触达到这个领域去对这些数据做深度采集清洗，包括去做算法、应用和创新。

我们更像是树上的一个枝干，也就是数字孪生可视化服务。这是我们擅长的一个领域。

因为雪浪或者说其他数据化团队，去做这样的解决方案系统，最终都要被看到，他们要有一个成果呈现。这个成果，就是通过数字孪生的方式去打造可视化的界面和系统。

澎湃新闻：怎样集聚资源，打造生态？

吴文尔雅：无锡经开区是无锡市重点打造的生态环保示范区、科技创新先导区、现代产业引领区和高端人才聚集区，也是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产业创新合作试验区。该试验区将充分利用长三角区域与粤港澳大湾区的资源优势，共同打造世界级产业集群，提高国家科技与产业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的地位和作用。

因此，我们在项目招引的同时，我们充分挖掘澳门新经济协会、粤港澳工商联等平台的资源，搭建粤港澳与长三角联动互通平台，目前已在规划运营协同创新中心，未来要将其作为中心日常办公、项目孵化、对接交流、会议活动使用。充分挖掘澳门中华文化促进会、粤港澳工商联会等平台的资源，积极对接澳门大学、澳门城市大学、澳门科技大学等高校，抓住港澳高校内地拓展的窗口期，引进产学研合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