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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求真相之路是一部鬼扯简史？

2022-09-04 22:4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有人说，我们生活在“后真相时代”，互联网，让大众无时无刻不身陷于信息泛滥的矛盾境地，所谓的“专家”，早已为人们所抛弃。

问题是，真的存在一个崇尚真实的“黄金时代”吗？

汤姆·菲利普斯（Tom Phillips）说：“认为人类之前经历过一个恪守诚信、致力追求精准实证的黄金时代，说白了，本身便是一堆老掉牙的胡说八道。”

汤姆·菲利普斯供职于英国首屈一指的独立事实核查机构，每天都在接触各种类型的鬼扯话语。而他力求通过《真相：鬼扯简史》这本书，告诉读者历史上人类互相欺骗乃至自欺欺人的种种啼笑皆非，同时追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人类何以迈向一个更为真实的未来？

BOOK SHARING

《真相：鬼扯简史》

汤姆·菲利普斯（Tom Phillips）著

李立丰、范佳妮译

上海三联书店

2022年7月

作者简介

汤姆·菲利普斯（Tom Phillips），出生于伦敦，幽默作家兼记者。现任英国独立事实核查机构“全然事实”(Full Fact)的编辑，曾于剑桥大学攻读考古学与人类学专业，曾任新闻网站“巴兹费德”（BuzzFeed）英国版主编。著有《愚蠢的人类》(HUMANS：A BRIEF HISTORY OF HOW WE F**KED IT ALL UP)，行销全球三十多个国家。

序言真理时刻

第一章不实之源

第二章陈年伪闻

第三章谣传时代

第四章大地谎言

第五章欺诈宣告

第六章失信政府

第七章可笑行当

第八章大众迷思

结论真实未来

致谢

延伸阅读

尾注

译后记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意思，那这本书到底写了些什么事情？作者在本书序言（见下文）里讲得清清楚楚。

书摘

真理时刻

你! 满嘴鬼扯!

等等! 别跑，如此的开篇方式，实属不妙，敬请见谅。

这样写，真的不是特别针对您。如果读者阁下碰巧正在店里翻阅本书，琢磨是否应该掏钱购买，那么答案显而易见，绝对应该出手! 您这样做，不仅聪明睿智! 而且还幽默诙谐! 话要说清楚，您身上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表明阁下不值得信任，或者特别喜欢撒谎（除非老兄真的是个职业老千？我猜，如果是这种情况，嗯！您可能会特别中意本书第四章）！

尽管如此，各位还是会谎话说尽，说到底，您就是一个骗子，一个信口雌黄的家伙。几乎可以肯定，读者诸君在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或大或小，都曾犯下了百般过错。不过，没必要为此感到难过，因为您身边的其他人都是如此，这一点最重要。而且，坦白说，其实我也一样。

我想表达的意思非常简单，作为人类，我们每天的生活大都是在胡说八道、半真半假的真相和彻头彻尾的谎言中度过的。要么我们撒谎，要么我们被骗，我们的社会生活依赖于一连串善意谰言，我们经常被政客、媒体、营销人员等所误导，而所有这一切的问题根源在于，假话实实在在发挥了作用，所有人都对精心设计的诬妄之言甘之如饴。也许，其中最具说服力的，恰恰就是我们的自我欺骗。

现实生活中，放眼所及，到处都会看到刺眼的警告：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后真相”时代，这一概念，荣膺《牛津词典》2016年年度词汇。翌年，在英国甚至出现了一天同时出版至少三本名为《后真相》（Post-Truth）书籍的奇观。我们则被信誓旦旦地告知，社会公众“已经对所谓的专家忍无可忍”。互联网将我们的社交生活变成了一处充斥各种错误信息的战场，以至于身处其中的你我，越来越不确定在社交媒体上不停骚扰自己的杰夫叔叔（Uncle Jeff），究竟是一个真实的人，抑或其实只是某种俄罗斯机器人程序……

公平点说，这的确不是很正常，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就生活在后真相时代？特此宣告：非也!

别误会，我不是想说服您相信当下的生活其实并非充斥着魑魅魍魉与谩辞哗说——绝对到处都是! 只是，所谓生活在“后真相时代”的提法，存有一个鲜明的前提：这意味着曾几何时，存在过一个所谓“真相时代”，因为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出现所谓“后”之问题。

然而，不幸的是，证明“真相时代”曾经存在的证据……嗯.....至少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或者勉强拼凑。认为人类之前经历过一个恪守诚信、致力追求精准实证的黄金时代，说白了，本身便是一堆老掉牙的胡说八道。

是的，当下，毫无意义的谎言废话甚嚣尘上，而或多或少，我们都在某种程度上对其推波助澜：我们都曾传播过毫无根据的谣言，我们大都曾在没有核实基本内容的情况下，分享或转发过基于某种原因迎合自身喜好的内容。

但是，不管读者诸君之前曾被如何说教，事实上，我们安常处顺于斯，此去经年。而这便是这本书的主旨：真相以及历史上人类想尽办法掩盖真相的精妙手法。因为一切其实都是老调重弹，特朗普远不是第一个像浑身漏水的破喷壶那样向四面八方散播谎言的政客。我们此前并不需要登录脸书，就可以在人际之间传播未经核实的虚假谣言。因为只要存在可以轻而易举攫取的利益，只要还存在献身刀俎之下为人鱼肉的可怜虫，就总有人会愿意对事实加以“创造”，以便让人们将藏在内兜的金钱拱手奉上。

当然，准确地定义什么是真相，以及什么不是真相——从来不会像某些人想象的那般容易。还有其他问题，比如虚妄之辞从何而来？人类以及人类所组成的这个社会，天生就不诚实可靠？人类是唯一说谎的生物吗？这就是我们将在第一章“不实之源”中厘清的内容。在该章中，我们将会探讨“谎言”和“鬼扯”之间的微妙区别，发掘在“非黑即白”的绝对虚假之外，还存在着其他不同程度的谎言这一出人意料的事实，反思一个可怕的现实，这便是迷途之多，远超正路。

若干世纪以来，新闻业一直是大众了解世界的主要信息源之一。有言道，新闻乃是历史的初稿，但正如各位将看到的那样，这往往也是那种非常糟糕，甚至会让编辑抓狂的原始版本。在第二章“陈年伪闻”中，我们将回溯人类对于新闻永不满足于渴望之源头，并且结识一位亡者归来的“活死人”，同时也会发现现代人对于不可信赖的新闻来源乃至信息本身供给过剩的现实焦虑，也许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现代。

即便认为新闻业出身卑微，也不能否认它显然不会永远原地踏步，其已迅速发展成为以深刻方式重新塑造人类社会和大众世界观的庞大产业体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新闻变得更加可靠，从1835年的“月亮大骗局”到关于“浴缸传入美国的经过”“希特勒日记”和臭名昭著的“克罗伊登连环虐猫杀手”的报道，纯属胡说八道。我们从新闻中获知的很多世界时事，本是一派胡言。这些内容，都将出现在本书第三章“谣传时代”当中。

人们不仅对世上之事多有误解，甚至连正确认知这个地球都搞得一塌糊涂。在第四章“大地谎言”中，我们将开启一场历经数个世纪的“臆造地理”之旅。从未存在过的广袤山脉、神话般的土地上压根儿没发生过的荒诞传说、或从没有亲身勘探探查过其所宣称的遥远所在的探险家，如此种种，催生出我们手中的地图。哪怕编造者无所不用其极，世界尽头的真实情况，基本上也很难核实。

上述一切，甚至都可能成为被史上最大职业骗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东西：他杜撰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国度，欺骗举国上下的同胞，而这种人也只是将在第五章“欺诈宣告”中登场的小骗子和大忽悠中的冰山一角。这一章主要关注人们对骗子把戏的执迷不悟。从最初的街头骗子威廉·汤普森，到恣意操纵官僚机构的前苏联老千，再到凭借一只所装物品无人知晓的神秘保险箱数十年来维持奢华生活的法国女人。各位将直击史上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设局者，并且会追问：一个骗子的可信度有多少，他们又是多么相信自己？

说起来，每个人对政客的共同印象之一，恐怕莫过于他们的虚与委蛇。伟大国家的领袖，并不是总会向臣民敞开心扉。如今，这对（某些）政客来说，可能有点不甚公平，但治国之道的虚伪之处，仍值得自成一章。在第六章“失信政府”中，我们将探讨政治欺骗的卑鄙艺术：从编造事实到阴谋理论，从欲盖弥彰到战时鼓动。

只要有钱可赚，便总会有人愿意歪曲事实以从中牟利。在第七章“可笑行当”中，我们将目睹两大罪魁祸首，即商业界和医学界的卑鄙手法。从卷走了投资者的款项，却一丁点铜也没有生产出来的古代美索不达米亚铜商伊阿纳西尔，到19世纪通过连环欺诈赚得盆满钵满的惠特克·赖特，整部商业史，几乎都建立在大大小小的骗局基础之上。我们追溯史上某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江湖骗子，既有臭名昭著的“羊蛋医生”——一位颇具政治野心的新媒体先驱，通过外科手术把山羊睾丸植入阳痿者体内而大发横财；又有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发明了催眠术而让自己的名字永垂史册的幸运家伙。

博斯，《愚人石》局部，约1905-1910年。不少中世纪的百姓相信，取出病人脑中的石头，是治疗疯癫及愚蠢的方法。

到此为止，我们已经与史上许多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骗子有过交集。但如果就此认为撒谎是人类面临的唯一问题，就势必遭遇当头棒喝。事实证明，聚居的人类，非常擅长凭空创造神话。在第八章“大众迷思”中，各位将看到疯狂热爱、道德恐慌和群体癫狂是如何让我们对一些荒谬至极的事情笃信不疑：从长期困扰英国社会的幽灵飞艇，到人们普遍认为男人阴茎会遭到偷割的主观确信，再到美国松林中的吃人怪物.....好吧，字面的表述应该是“猎巫行动”。如果谈到生活在真理之中的话，事实证明，我们才是自己最凶恶的劲敌。

最后本书的“结论”部分，即“真实未来”，主要追问对于这一切，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如果谎言瞎话和胡说八道在历史上一直存在，对于知识界，比如科学和历史，或试图确证世界事实的所有其他研究路径来说，这到底又意味着什么？我们是注定要在虚假信息的迷雾中度过一生，还是可以采取某些措施，将生活向诚实回拨一度？

本书将引领读者见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谎言，最离谱的鬼扯和最历久弥新的虚妄。各位会在其间发现很多难以置信的存在，但其的确让同时期的某些人坚信不疑。读到最后，相信诸君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相时代”，同时还可让各位对人类作为一个物种所提出的各种各样奇妙的废话鬼扯，产生全新的理解。坦率地说，这本书会让阁下成为一个更出色，更聪明，更有吸引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