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止︱特朗普总统的粗口——该怎么翻译？

特朗普在白宫与两党议员“共商国是”，讨论移民政策时，说到激动处，竟形容那些有大量合法非法移民涌入美国的非洲国家和中美洲的萨尔瓦多及海地为Shithole之国。此脏话出自刻意以粗口烂舌塑造江湖形象的赌业大亨之口，合情合理（当然亦合法），但说者已贵为美国总统，便有失国格，且涉种族歧视之嫌，因此掀起一场不大不小但可能后患无穷的“外交风波”！

总统“讲粗口”成为世界大新闻，与特朗普有“宿仇”的美国传媒，看准机会，当然左右开弓，大书特书；按照“常理”，美国大众应一致指责总统的不是（为人父母者更应大声谴责，以此会“教坏小朋友”），哪知事实并非如此，包括不少政商尤其是媒介名人的“特粉”（Trumpist），纷纷起而为特朗普辩护，指出他不过说了大多数人的心底话，他们当然不忘指出不该在如此庄严场合说脏话，不过，这是“小疵”而已。《名利场》有一文，题为《总统爆粗后，极右分子伤感地爱特朗普愈甚》（After "Shithole"-gate, the Alt-Right Sadly Loves Trump More than Ever），足以反映当前的民情。

总统说错话，“近身”四出为“主子”解画，是必然动作；总统本人当然一如旧贯，面不改容地声称“从未作此言”，即使有与会的资深议员“言之凿凿”，特朗普亦不当一回事；而与会的“特粉”则指特朗普说Shithouse而已，此字虽亦是“屎坑”，却非“屎忽（窟）”，粗而不鄙也。

特朗普有否以Shithole形容这些非白穷国，除非有“录音为证”，不易有定论，此事现在只有“按下不表”。

然而，Shithole一词已传遍遐迩，成为英语和非英语世界的“热门话题”，即以华人地区来说，据英国广播公司（BBC）中文网的报道，为翻译此词“各国伤透脑筋”；在众多翻译中，笔者以为台湾“中央社”的“鸟不生蛋”最莫名其妙。以其不达意之外，此词向来用以形容草木难生、不宜动植物生长生存的荒岛，与BBC考据的Shithole，绝对是两码子事。

一句话，此词古已有之，最初是指厕溷公（路）厕、粪坑，后来衍变为身体一部分，据《大西洋》杂志《文学中的Shithole》短文指出，此字曾见于英国十七世纪“不成气候”的音乐家李里亚德（J. Lilliat）的作品，他于1629年写了一首供酒吧半醉客唱闹的歌谣，中有“我从我的Shithole射出粪便……”《牛津大辞典》指此词已非指“屎坑”而指直肠或肛门（the rectum or anus），相信此意从此流行，特朗普“涉嫌”称非白穷国是奇臭的“屎坑”之国，至是“真相大白”。

经特朗普品题，Shithole成为流行词，可以断言；此新闻引起笔者的兴趣，以为把广东俚语“屎忽鬼”译为Shithole guy，颇为传神且易上口，据《香港网络大典》，此字词形容出尔反尔或做事鬼鬼祟祟的人，当然亦是“基佬”的最贴切形容……《大典》的解释令笔者认为以之赠给特朗普最妙，因他正是以“出尔反尔”名于世。不过，称天下第一强国的总统为“屎忽鬼”，美国也许会射核弹报复，为免此劫，笔者因此建议替他起个中文名：“薛浩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