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象③｜中老联合监测保护，西双版纳森警收缴3500支枪

【编者按】

有资料显示，1991年至2016年，云南野生亚洲象肇事造成损失约3.27亿元，致53人死亡、299人受伤。为缓解人象冲突，2017年7月20日，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启动中国首个亚洲象防护栏试点村寨项目。截至目前，该局已先后投入172万元在关坪村试点建成亚洲象防护栏1350米。2018年1月初，澎湃新闻走进关坪村，追寻人象冲突背后的故事。

“羊妞”摇晃着脑袋，甩着鼻子，身子左右摇摆，像跳舞一样地跟饲养员互动。这头两岁的小象，如今已有一米四五高。

1月11日15时，在西双版纳野象谷的中国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它踏着碎步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冲过来，表情含笑一样——2015年8月18日，它被发现在一农户家的柴房里，是一头心律不齐的早产儿，在抢救路上休克了3次。后来，吃羊奶长大的它被命名为“羊妞”。

就在两个星期前，1月13日10时40分，一头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幼象从60多米的山梁上，滚落到位于西双版纳州景洪市勐养镇跳坝河村附近的一条引水渠里，动弹不得。接报后，西双版纳森林公安、自然保护区管护局、林业部门等工作人员将它救回。

1989年，亚洲象成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30年来在中国境内从最初的170余头发展至今天的300余头，亚洲象的种群发展速度有目共睹。

西双版纳州森林公安局的数据显示，枪支是亚洲象生存繁衍的现实威胁，自2010年以来，森林公安侦破了“6.07”、“11.10”两起跨境猎杀亚洲象案件、侦破了“7.01”特大跨境走私象牙制品案件，查获走私入境的象牙制品42.62公斤；在“十二五”期间，收缴各类枪支3525支，其中军用枪支37支，子弹1031发，捣毁制枪窝点10个，收缴炸药6公斤、黑火药28.3公斤、铁砂1213公斤。

脆弱的小象

1月11日，在西双版纳野象谷景区北门的中国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澎湃新闻记者和工作人员正在门口等待紫光灯消毒时，“羊妞”听到“象爸爸”陈继铭的声音后冲了进来，这个两岁的小象身高已达一米四五，刚刚能挤进容一人通过的门里。

据陈继铭介绍，2015年8月18日，它被发现在一农户家的柴房里，出生时身体因患病或早产被象群遗弃。按照正常情况，新出生的小象一般在80至100公斤，而“羊妞”出生一周后被发现时，体重只有76公斤，经专家鉴定，它脐带发炎、心律不齐，在救回的路上休克了3次。

过去的不幸在“羊妞”身上没有落下任何印记。现在的它，每天在救助中心跟饲养它的“象爸爸”嬉戏，1月11日这天，它向澎湃新闻记者冲来时，表情含笑一样。记者显得越害怕越往后退让，它用头抵得越厉害，“它想跟你玩，知道你怕它，就故意顶着你，让你退让。”陈继铭说。

当工作人员把手伸进它的前腿下面胳肢窝时，它就像怕痒一样，踢着腿、甩着头往后退。

陈继铭介绍，当初救回来后，用3只母羊新鲜的羊奶供应它每天的营养，现在已需要7只母羊的奶才能满足，故取名为“羊妞”。如今每天25公斤，7只羊的奶直接从昆明空运至西双版纳，无任何添加剂，“现在它一切正常，已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天之后，1月13日10时40分，西双版纳州森林公安局勐养森林派出所接到景洪市勐养镇跳坝河村护林员及勐养保护区的报警称，在跳坝河村森林边缘的一条水渠内，发现一条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野生小象坠入渠内无法动弹。

接警后，州森林公安局新闻办主任常宗波和他的同事们，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及林业部门工作人员赶到现场，疏散了围观的群众，启动了无人机观察。当天13时10分，趁野象群离开之际，他们冒着被象群攻击的危险，冲到水渠边将小象捞出来。

据护林员称，小象可能是被大象触碰后不慎从60多米高的山梁滚落。救援人员发现，这是一头出生不足1月的小象，滚落后生命垂危。救援人员就近找来布袋作担架，将这头幼象翻山涉河抬到公路上，后运至勐养保护区管护所由野象谷的兽医师对其进行救治，因天冷，还给它裹上了毯子。

经过一夜的治疗，1月14日早上，幼象逐渐恢复了生机，并开始进食。直至澎湃新闻记者离开时，幼象已送到中国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进行观察治疗，但身体虚弱，内伤需要进一步确诊。

同样，在中国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还有一头繁育出生刚满一月的幼象，因天冷，在象舍裹着毯子取暖，工作人员不让它见外人。目前，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的象有34头，这还不包括1月13日刚刚救助回来的小象。

枪支的威胁

除了自然的原因、同类的伤害，非法枪支是野生亚洲象繁衍生存的现实威胁。

公开报道显示，2007年，西双版纳州勐腊县勐伴镇回落村委会桃子箐村村民王某某、卢某某等6名犯罪嫌疑人持军用半自动步枪猎杀一头亚洲象，6人被森林公安抓获后收缴军用半自动步枪3支、军用子弹25发，铜炮枪9支，射钉枪2支、射钉枪子弹181发，铁夹15件，马鹿角2架。

2012年6月12日17时左右，景洪市勐养镇昆曼村村民听到尖山方向传来4至5声枪响，6月13日下午17时许，他们听到现场方向传来1声疑似枪响声，18时许又听到现场方向传来的2声疑似枪响声。7月5日晚，森林公安专案组将白韬、岩罕龙、岩香广3人抓获后，3人对持军用枪支猎杀2头亚洲象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交代于2011年9月还猎杀了一头成年雄性亚洲象。专案组缴获军用枪支2支、火药枪1支、射钉枪1支，象牙1对。

2014年10月16日16时50分，西双版纳州森林公安局在勐腊县瑶区乡纳卓村委会曼帕村小组东面1500米处森林内发现一头亚洲象尸体；经勘察，腐烂尸体为一具雄性亚洲象，象牙被取走，系被制式枪支射杀，当时西双版纳州森林公安局悬赏4万元征集线索。

2010年以来，森林公安与邻国警方会谈会晤 5次，合作侦破了“6.07”、“11.10”两起跨境猎杀亚洲象案件。其中，侦破的“7.01”特大跨境走私象牙制品案件，查获从老挝走私入境的象牙制品42.62公斤，分别从福建、重庆、昆明等地抓获犯罪嫌疑人4名；2014年7月12日，破获猎杀亚洲象隐案1起、各类刑事案件25起，收缴军用枪支21支、其他枪支12支。

西双版纳州森林公安局给澎湃新闻提供的数据显示，“十二五”期间，全州森林公安机关主动出击，依法收缴各类枪支3525支，其中军用枪支37支，子弹1031发，捣毁制枪窝点10个，收缴炸药6公斤、黑火药28.3公斤、铁砂1213公斤。

2016年12月29日国务院办公厅发文《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有序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及制品活动的通知》，明确规定2017年3月31日前先行停止一批象牙定点加工单位和定点销售场所的象牙加工销售及制品活动，2017年12月31日前全面停止。自2018年元旦起，通过市场摆卖方式或网络等商业渠道购买象牙及其制品均属违法行为。

跨境联合保护

“种群数量减少，野象也会自己加快繁育生殖的速度。”云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王巧燕说。

王巧燕介绍，亚洲象孕期一般在22至24个月，但像勐海的象群，小象的数量已经远超过母象的数量，这说明野象种群数量的减少，使得其有危机感要加快生育繁衍。

2014年保护区开展的同步调查数据显示，目前西双版纳地区亚洲象种群在228-279头左右。根据象群活动区域的不连续性和独立性，西双版纳地区亚洲象分布地分为5个单元种群，其中勐养保护区及周边范围有70-90头，勐腊保护区及周边有33-38头，尚勇保护区及周边有70-90头，勐海县的勐往和勐阿乡有15-16头象，景洪市的勐旺乡镇与勐养保护区相邻地区有40-43头象。另外，靠近西双版纳的普洱市思茅区、江城、澜沧及临沧市的沧源等地均有亚洲象活动轨迹。

云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相关负责人告诉澎湃新闻，中国和老挝两国的“跨境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将对亚洲象的繁育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据《人民日报》1月9日报道，从2006年起，保护区与老挝北部三省的农林部门合作，开展跨境监测与保护。到了2009年，双方进一步加强合作，在中国尚勇和老挝南塔南木哈建立了一个面积为5.4万公顷的中老跨境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区域。2012年，中老双方签订联合保护区域协议，中老跨境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区域全部贯通。这几年，双方利用红外相机对跨境亚洲象和其他珍稀野生动物的活动轨迹展开跟踪监测，终于把亚洲象的跨境“旅游路线”基本摸清。

就在1月10日夜间，七八头成年象和一头小象造访了勐腊县平河村，偷吃了村民家的芭蕉树。据龙门保护站负责人车志勇介绍，这群象常年穿梭在中国和老挝两地边境。

在人与象多年的相爱相杀中，中国境内的亚洲象已从最初的170余头，发展至今天的300余头，其保护力度有目共睹。

2017年接近尾声时，12月25日传来喜讯，亚洲象监测员曹建荣在勐养子保护区内跳坝河村岔河公路边发现小象出生痕迹。经过监测员们多日的密切跟踪监测，在邻村芹菜塘摇二朵箐发现了野象母子的活动踪影。这也是距中国西双版纳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通过人工干预繁育小象后，仅2天内又一头小野象在西双版纳诞生。

12月25日11时39分，邻村芹菜塘村驻村护林员陶建强在“摇二朵箐”发现新生小象与它的妈妈。经过工作人员观察，小象身体状况良好，在妈妈的护佑下，于当日13时28分从“摇二朵箐”进入保护区密林中。目前，30头野象还在跳坝河周边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