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绣《女史箴图》：远看似画，近看是绣

顾绣又名为露香园绣，因起源于明代松江地区的顾名世家而得名。“顾绣”以名画为蓝本的“画绣”，以技法精湛、形式典雅、艺术性极高而著称于世。

8月20日，“海上风华·露香园顾绣珍品艺术展”在上海豫园华宝楼对外开展，集中展出露香园顾绣研究院60余幅当代顾绣作品，其中有一批展品是以流失海外的古画珍品如《汉宫春晓图》《女史箴图》等为蓝本创作的绣品，很好地呈现顾绣“亦画亦绣”的工艺特点。

顾绣又名为露香园绣，因起源于明代松江地区的顾名世家而得名。在全国28个绣种中，也是唯一以家族冠名的绣艺流派。顾绣也是最富上海文化特色的本土刺绣艺术流派，是上海两个首批列入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代表性非遗项目之一。

顾绣起源于明代松江府（今上海）进士顾名世之家。其长子之妾缪氏善绣佛像、人物，被世人誉为顾绣创始者；孙媳韩希孟善摹绣古今名画，融合画理与刺绣技法，绣品颇具文人之气，为顾绣集大成者；到清乾隆时期，顾氏后代顾兰玉继承家传，开设刺绣作坊收徒传艺，自此顾绣开始发扬光大。

展览现场

顾绣作品《陶潜赏菊图》局部

与文人画的结合，顾绣由此超越了传统的刺绣范畴。这是顾绣最为显著的特点，之所以能形成这一特点，首先源于顾家露香园（位于上海黄浦区老城厢）地处江南文人画的中心，顾绣的绣者都是具有良好诗书画修养的大家闺秀，她们以文人画作为绣稿，大大提高了顾绣的艺术水准。另外一点是因为当时不少书画大家积极为绣作作诗题跋，如松江画派领军人物董其昌，这使顾绣和文人书画有了深度融合。

顾绣复现中国传世名画

顾绣的诞生和书画有深厚渊源。“顾绣”是以名画为蓝本的“画绣”，以技法精湛、形式典雅、艺术性极高而著称于世。其最大的特色是“亦画亦绣”的工艺形式，审美风格极具文人气质。

此次展览展出了多件以流失在海外的古画珍品为蓝本而摹绣的作品，包括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周文矩的《合乐图》、北宋刘寀的《落花游鱼图》以及明代仇英的《汉宫春晓图》等，精微地复现了古字画的典雅神韵。

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

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左下方有“顾恺之画” 落款（疑为后人添加）

顾绣《女史箴图》（局部）全图见文末

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

当代顾绣《女史箴图》（局部）全图见文末

《汉宫春晓图》是明代画家仇英平生得意之作，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亦被誉为中国“重彩仕女第一长卷”。远看似画，近看是绣，长约5.74米的名画《汉宫春晓图》，在十多名绣娘耗时3年多的努力下，“走”进了展柜，等比例还原原作本貌。

顾绣作品《汉宫春晓图》局部

顾绣作品《汉宫春晓图》局部

顾绣作品《汉宫春晓图》局部

澎湃新闻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件作品体量巨大、人物众多，顾绣的针法技艺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其中人物的开脸以及服饰都采用了仿真绣技艺，人物的眉眼皆生动有神，举止活灵活现。

嘉定露香园顾绣研究院院长黄翼飞介绍，这是研究院20多年来创作的最高难度的作品，难度有三：第一，原画中有100多位人物，大到衣着、动作，小到面部神情、发饰都不一样，要在只有半个拇指盖大小的空间里绣脸是非常难的。第二，顾绣最“怕”的就是建筑，布有延展性，如何让线笔直，绣娘们也是反复尝试、推翻。第三，由于原画上的建筑花纹已有些许破损，绣娘们等于是半复刻半创作，尽可能地把失去的部分补回来。

《女史箴图》是顾恺之根据张华的《女史篇》画的一卷插图性画卷，为中国传世名画之一，深受乾隆皇帝喜爱，列“乾隆四美”之一，公元1900年庚子之役，八国联军入北京，为英军所掠。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大英博物馆《女史箴图》展览现场  澎湃新闻资料图

黄翼飞介绍，他在了解《女史箴图》的流传经历后，萌生了想用顾绣等比复现《女史箴图》的想法，但实际操作难度非常之大，“当初由于英国方面知识欠缺，大英博物馆按照日本画的方式对其进行装裱，且将其拦腰截为三段，并出现了掉色、掉渣现象。”黄翼飞说，没有好的蓝本，想用顾绣摹现就很困难。“后来我们花了两年时间先复原《女史箴图》画面，然后由绣工6人花了三年时间复现了这样一件绣品。”展出的每件绣品都可谓凝结绣工们数年心血。

此外，观众在展览现场还可以欣赏到精美的佛教人物作品。历史上佛教人物一直是刺绣的重要题材，顾绣早期的代表人物缪氏就擅绣人物、佛像。露香园顾绣保留了这一传统题材，以精湛技法绣制出庄严佛像。

一根线劈成256根丝

顾绣平滑如纸，绣娘们在每一方寸内的用线都极其讲究，她们通常要把一根直径不到半毫米的线分成若干根丝使用，这叫“劈丝”，通常以劈成16根居多。

为了使绣出来的画面细腻生动，作品《母亲》通过嘉定露香园顾绣研究院独创的井字针，将一根线拆成256根丝，以刻画慈母日益苍老的模样。

顾绣《母亲》

“绣娘手里的线甚至肉眼都很难看见，所以才能让母亲面部的皱纹、头上的白发显得栩栩如生，就连风吹起的几小根发丝都绣了出来，将农村妇女的朴实形象描绘得更加立体。”嘉定露香园顾绣研究院院长黄翼飞介绍道。

事实上，顾绣之所以能闻名于世，和它独树一帜的工艺技法分不开。从技艺层面来说，顾绣针法灵活，针细如毫，号称有三绝。其一绝，劈丝细过于发；顾绣基本以1/8的绣花线起用，最细需要用到1/32的线，比头发还细。其二绝：针如毫，顾绣所用到的细针，针尾细度不到1毫米，普通人将线穿过针眼都难。其三绝，配色有秘传。顾绣有用笔在线上染色的特殊技法，可以精细复现原画作的色彩层次。更难得的是，顾绣中还有纯以墨代色的绣品，将中国画中“焦、浓、重、淡、清”的墨色运用通过针线体现出来。

活动现场的画绣工艺展示环节

开幕式活动现场，主办方特别设置了画绣工艺展示环节，专业绣娘展示了顾绣非遗技艺“劈丝”，将本就极细的丝线劈成八股、十六股，比发丝还要细。观众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人力可以达到这样的精细程度。正是因为用这样纤细的丝线绣制，顾绣才能达到细腻自然、不露边锋的画面效果。

当代顾绣《女史箴图》

本次展览展期持续至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