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电影《回家，扒龙舟》：一群异乡人的精神归属

8月3日，纪实电影《回家，扒龙舟》在全国院线公映。这部影片由米子执导，讲述了湖南省怀化市辰溪县球岔村的年轻人参与端午节赛龙舟的故事，背后也是在外打工人浓烈的故土之情。

《回家，扒龙舟》海报

8月2日的上海超前点映之后，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导演米子称，自己虽然在上海生活几十年，她总会想，究竟什么可以让城市里的人回到故乡？

她表示，自己一直希望做一部和自己家乡或者父母有关的电影，把一群人的乡愁融入这部电影之中，也希望有更多的朋友们能够一起回过头来看看“望山见水”的大美家乡。

《回家，扒龙舟》以生活在上海的辰溪人米承华为人物线索，聚焦在一群在外漂泊的辰溪游子身上，从他们在端午节到来之际提前返乡，开始筹备一年一度的龙舟节展开，按照时间顺序，分为“回家乡、筹备物资装备、动员、龙舟赛、庆典之后”几部分，围绕弘扬传统文化和乡土亲情的温暖主题，用爱家、爱国的情怀与行动，来传递异乡游子对故土的眷念之情。着重表现“买龙舟、赛前动员、伏波宫祭祀参神、赛事”等关键场面。

《回家，扒龙舟》剧照

献给家乡的礼物

谈到创作初衷，米子说，改革开放以后，村里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扒龙舟”因此中断了25年，直到2015年，米子接到父亲的一通电话，七十几岁的父亲已经声音嘶哑，他说自己今年做旗手，希望女儿能够回故乡看龙舟比赛。2019年，在弟弟的劝说下，米子决定返乡，并且带上了摄影团队回到了故乡，一方面是跟随家族一起“扒龙舟”，另一方面也能够用镜头记录下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事。

她说，“扒龙舟”是千年传统，是国家非遗文化，是勇往直前、团结一心的拼搏精神，是在外打拼游子的青春记忆。《回家，扒龙舟》这也是她献给家乡、亲人、父母的一份特别的礼物。

当天点映现场，一位参与扒龙舟的湖南小伙子也走过来感谢导演，他表示自己曾在扒龙舟的白旗队，担任的是后勤做饭的任务，他说，作为扒龙舟的一员，自己很激动能够看到家乡的盛事登上上海的大银幕。

在上海几十年的米子，返乡之后，发现故乡给自己的牵挂越来越多，一方面父母的年纪越来越大，春节能够回家的孩子，也都是匆匆忙忙的。“龙舟是我们最好记忆。”她说。

《回家，扒龙舟》剧照

作为电影人的米子惯于把镜头对准身边的普通人，对准底层百姓，记录他们的生活日常。她曾经担任纪录片《颍州的孩子》的制片人，该片获得第79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

扒龙舟就像是加油站

《回家，扒龙舟》中很多镜头都是直接观察纪录，舍弃旁白，片中人物大部分用方言来沟通交流。村民们“外出”与“回家”之间，也是“小人物”生存状态的呈现，在这些陆续登场的“小人物”的故事中，龙舟成为了一种精神凝聚的符号。

龙文化是辰溪本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辰溪境内，以“龙”命名的地名多达三十多个，以乡镇为例，有龙头庵、小龙门、龙船岩等。龙舟文化更是深植入当地村民的骨髓之中。扒龙舟是依靠众多浆手为动力，集娱乐、健身、竞技、祭祀、交际于一体，通过鼓手、锣手、浆手、旗手、舵手同心协力而共同完成，趣味性和观赏性都很强，必须要整个族群的人参加才能完成。

“龙舟就像一个全村人的大喜事，男人上舟比赛，女人凑礼金办宴席，大家都是义务的，不管钱多还是钱少，可能在外打工人的人都需要请假回家，有很多麻烦，但在我们心里，扒龙舟是个载体，是个精神符号，临近这个时间，内心就会不安慌乱，回家就是回到精神所托之地。”米子眼眶湿润地说。

《回家，扒龙舟》剧照

纪录片从策划到制作完成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因为拍摄期间又遇到疫情，拍摄的素材量又大，片中出现的留守老人、村干部以及各行各业的打工人都说的是湖南方言，给剪辑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米子即是导演又充当翻译的工作，她的执着和坚持给这部方言叙事纪录电影带来了原汁原味的沉浸式观感，也让并没有此类体验的观众随着村民一起来到岸边，走上龙舟。

谈到拍摄，米子说，看似记录最熟悉的人，但因为远离家乡多年，很多村民都不太认识了，影片的优势是以自己的家庭为主线，再辐射到周围的父老乡亲。米子不太喜欢一问一答采访式的记录，更喜欢以“墙上的苍蝇”式的拍摄角度，尽量不让被拍摄对象发现团队四组机器的存在，影片中无论是家庭吃饭喝酒聊天，还是各行各业的外出务工者的对话，都显得无拘无束，做到了镜头下的原生态。

《回家，扒龙舟》剧照

“我们这里的龙舟和别的地方还不太一样，我们不是很关注竞技性，更加的自娱自乐，更多的是祈福，祈求风调雨顺，所以不在乎输赢，更在乎参与度，为什么大城市的打工人都要争相回家做这件事情，因为当他们上了龙舟，所有的力量都回来了，所有的烦恼就都忘掉了。扒龙舟就像是加油站。”

在扒龙舟近二十天的活动中，近万名青壮年从全国各地赶回，几十支龙舟队伍激流横渡，数十万人来到沅江两岸观摩助威。场面十分壮观。

纪实电影《回家，扒龙舟》更强调的是异乡人的“回家”，影片最后是米承华等人告别家乡返回都市。他们许愿退休之后还要回到村庄，种几亩田，栽几棵树；还许愿来年再相会，继续一起扒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