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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猎书记 | Mephisto书店之《黎尔克诗选》
对于书店老板来说,好书总是意味着“过下手”。
2017年让我最为心动的两种书都得来容易,也轻易就出手了。两本都来自拍卖。一本是吴兴华翻译的《黎尔克诗选》1944年中德协会版。
跟我竞价的家伙是个大鳄,估计出价的书太多而无从兼顾,所以几个回合就到手了。我发了条朋友圈,引用了书里的一段文字:在她年幼时她总爱从保姆身边
逃开,为看看外边的狂风与黑夜,
(因为在屋里它们是如此的殊异)
看它们怎样开端
很快,我发现微店上有人把它放进了购物车。
这是个老顾客,照以前的习惯他都是拍下马上付款。这次他犹豫了。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他犹豫的那一刻,另有一位老师也非常想要并放入了购物车,不过他当时却忙于挑选别的书而没有马上下单。然后,就错过了!书已被老顾客买走。
另一本是钱稻孙翻译的《神曲一脔》。
卖家上拍这本书时,也许是为了更容易被搜索到,罗列了一大堆关键词,但恰恰也是这一点使得它被遮盖了起来。“钱稻孙”三个字并没有出现在标题的最前面。再说,这是一个叫做“小说月报丛刊”的系列丛书的第十种。卖家上拍了十来种此丛书,这也使得它被淹没其中。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出价!我拿到书上传到微店,也是瞬间被秒杀了。过两天,这位朋友来拿书,正巧店里有人在选书。他发现自己买好的书在别人手上。拿着书的这位颇为不舍地说:“这一本肯定就是前几天在拍卖的那一本,我也看到了,但是忘记出价了。”喜欢同一本书的人聚到了一起,就是有这么巧的事。还有一册画满了速写的本子留在手上。作者在封面题写了《速写土改中的澄海》,而且还是“A集”,说明也许还有“B集”,但也可能画了A就再没有B了。
我把这个本子连同另外两个速写本拿给陈侗看。他把这一本列为三本之中最好的。“这个画得笨笨的,而且有史料价值。”经常有同行来到书店,都被一整面墙书架的诗集、书信日记年谱,还有各种史料吓了一跳。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是所谓的“普通书”,我的理解就是只能看不值钱的书。作为一名普通读者,我看的正是这些所谓的“普通书”。最近两年我都在陆陆续续地看五十卷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书信卷,已读到第35卷。马克思、恩格斯比我身边的朋友还要真实,我了解得更多一点。在这个世界上,寻找真相一向都很困难,多接触一手资料还有那么一些可能。
这些一手资料无非就是书信、日记、年谱以及回忆录。为了写一部以鲁迅最后一年为依据的小说,我还重读了鲁迅的书信和日记。同时,为了解一个作家在不同社会制度下的转变,我还读了沈从文全集的书信部分。从中获得的真实是如此多面!开了书店,养了孩子之后,我的占有欲式的阅读欲望似乎降低了。我更愿意把挤出来的时间分配给写作,阅读也基本上围绕着写作来进行。
我在一张1936年的《最新大上海市街地图》上花的时间最多。
我带着它推着婴儿车在上海漫游,就跟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什么区别:这里不叫绍兴路而是爱麦虞限路。除了地图,最近一个月,我的外套口袋里又多了一本艾什诺兹的小说。
他的小说像电影一样充满了迅速的移动,地名就像人物特写一样充满读者的视网膜。作者在今年11月也来到上海,他把自己的三部真人小说(《拉威尔》《电光》《跑》)都叫做“传奇故事”。虚构和非虚构对作家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也不需要以此作出区分。艾什诺兹在中国的出版人陈侗则说:“至于阅读它们时一直抱有的怀疑——这是真的吗?——则可以用‘小说般的非虚构’来化解。”
很多年来,古尔德的巴赫就是我早餐的一部分。我当然不会错过期待已久的《古尔德读本》和施韦泽的《论巴赫》。
“这是一段没有开始亦不会有终结的音乐,没有真正的高潮也没有真正得到解决的音乐,正如波德莱尔的情人们,‘轻轻地落在,无拘无束的风之羽翼上’”(《哥德堡变奏曲》,《古尔德读本》第39页)。- 报料热线: 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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