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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短篇小说女王:社会问题的文学解救之道

2022-07-31 18:0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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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曼斯菲尔德(Katherine Beauchamp Mansfield)(1888 - 1923)出生于新西兰,短篇小说作家,被称为新西兰文学的奠基人。著名作品有《花园酒会》、《幸福》和《在海湾》等,被誉为新西兰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享有“短篇小说大师”称号。她的全部创作都指向女性的生存处境,她以独特的形式,对女性解放这个重大的社会问题提供了文学的解救之道。

曼斯菲尔德将女性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的脆弱刻画得入木三分。这些女性挣扎想要逃离的,社会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让她们无处逃离;而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女性,却屈从于社会的环境压迫,接受了主流意识形态的禁锢,自己关闭了社会生活的大门,甘愿适应自己的角色和地位,局限于家庭。

人们说她像D•H•劳伦斯,又跟弗吉尼亚•伍尔芙有所类似。她创作的年代伴随着孤寂无着和病痛的折磨,她的作品因而较多涉及家庭事件和婚姻的不幸。她刻画人物细腻入微,时常在细节上精雕细刻。1918年患上肺结核,34岁去世。在她辞世多年之后,她对短篇小说这一文体的影响才渐渐被人们所认识和承认。曼斯菲尔德不喜欢描绘具有宽阔社会背景的宏大叙事,而是钟情于精雕细刻平淡生活的琐碎细节和平凡的人物形象。在她的小说里很难看到炮火纷飞、血肉模糊的战争场面和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而且主人公多为普通的小人物,故事就围绕着人们的日常生活、行为和心理活动展开,却平凡中见奇崛,细微处使人顿悟,反映了年轻女作家独特的眼光和高超的写作技巧。

【书名】花园酒会

【作者】[新西兰] 凯瑟琳•曼斯菲尔德

【译者】张琨、苏秋鸣、江婷婷

【责任编辑】何瑞青

内容节选

前庭草地的中间种着一棵麦卢卡树,琳达·伯内尔在树下的折椅上睡了一早上,美梦连连。她什么事儿都不干。她透过麦卢卡树深邃干枯的叶子,望向天空,时不时会有一朵小黄花掉落到她身上。美极了,是的,如果你将其放之掌心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朵花的精致小巧之美。每一片淡黄色的花瓣都闪烁着美丽,就像是一双有爱的手极细心的杰作。中间细小的的花蕊让整朵花看起来就像一口钟。翻过来,外面是深古铜色。但是花期一过它们便凋谢,零落一地。说着话的时候,裙角可能都会扫过它们;这些可怕的小东西会掉到你的头发里面。但是为什么要绽放?是谁如此费心又乐在其中地做着这些总是会被不断浪费的东西呢?真是不可思议。

旁边的草地上,小婴儿躺在两个枕头中间。他沉沉地睡着,背对着妈妈。乌黑的头发像是一团阴影,倒不像真的头发;而一双耳朵像是明亮深邃的珊瑚。琳达把手放在头顶,双脚交叠。每间平房都空荡荡的,真好。每个人都到海滩上去了,眼不见耳不闻。她可以独享这个花园;自己一个人。

红边康乃馨闪烁着白色的光芒,金盏花也熠熠发光。旱金莲缠绕着走廊的柱子,绿油油,金灿灿,一圈又一圈。只要你有时间驻足欣赏,体味新奇与陌生的快感,了解这些花朵儿。但是,一旦有人停下脚步想要探寻花瓣的秘密,看清叶子的背面,人群随之出现,你不得不离开。躺在折椅上的琳达感觉周身轻盈,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叶子。人群如风般掠过,裹挟着琳达,让她颤抖;她不得不离去。噢,天哪,总是要这样吗?难道真的无可避免吗?

此刻,她坐在塔斯马尼亚家中的走廊上,靠着父亲的膝盖。他承诺道,“琳妮,有一天我们老去,就带着两个孩子,我们会在在某处切断与这里的一切联系,远走高飞。我总是幻想着,有一天我们会在中国的河流上扬帆航行。”琳达看到了那条河流,宽阔无边,河面上满是木筏和小船。她看到船夫黄色的帽子,听到他们高扬悠长的呼号。

“嗯,爸爸。”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金发、肩宽阔背的年轻人走过了他们的屋子,他脚步缓慢,甚至是有点严肃,也没戴帽子。琳达的父亲像往常一样戏谑地拉着她的耳朵。

“琳妮的对象,”他对她耳语道。

“讨厌,爸爸,真不敢想象要和斯坦利·伯内尔结婚!”

好吧,她确实嫁给了他,而且,她爱他。她爱的不是每个人眼中所见的斯坦利,也不是平日里的斯坦利,而是一个羞怯、敏感、天真的斯坦利,他每天晚上都会跪下来祈祷,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斯坦利为人简单。假如他相信别人,那一定是毫无保留的,正如他对琳达的信任。他不会背叛,不会说谎。如果他觉得别人包括琳达对他并非坦诚相待,真心实意,便会遭受巨大的痛苦。“我太敏感了!”这些话虽然是随口而出,可他那忧心如焚颤抖的样子十足一只困兽。

琳达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笑,尽管她知道一点儿都不好笑。但是问题是她很少看见她的那个斯坦利。偶尔,这个家里有片刻的平静,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这个家里总是吵吵闹闹,每天不是像着火一样乱成一团,就是像搭乘一艘快沉没的船。但是斯坦利总是在最危险的边缘。她的全部时间都在拯救他,重塑他,安抚他,倾听他的故事。其他时候,就是处在生孩子的恐惧中。

琳达皱了皱眉,很快地从折椅上坐了起来,紧抱着自己的脚踝。是的,这是她对生活的真实怨恨;这是她无法理解的。这是她一直不断追问的问题,却徒劳地想听到答案。说生孩子是妇女的普遍命运倒不错。但是这是错误的。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因为生孩子,她彻底被毁了,变得虚弱,丧失了勇气。而让生孩子更为艰难的是,她不爱自己的孩子。假装是没有用的。就算她有力气,她也不愿意照顾孩子,陪自己的三个小女孩玩耍。不,每一次生育,都像一口冷气传遍全身。她没有温暖给她们。对那个小婴儿,好吧,谢天谢地,母亲已经带走他了;他是母亲的,或者贝丽尔的,谁想要,就是谁的。她几乎没有抱过他。他躺在那里,她却如此漠然……她低头看了一眼。

男孩转了个身,面朝着琳达,醒过来了。他那深蓝的双眸扑闪着;看起来就像在偷看自己的妈妈。忽然他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接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虽然没有牙齿,却极其欢乐。

“我在这儿!”那个快乐的笑容好像在说,“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

这个离奇有趣又突如其来的笑容让琳达自己也笑了起来。但是她克制自己,冷酷地对孩子说,“我不喜欢婴儿。”

“不喜欢婴儿?”这个男孩不敢相信,“不喜欢我?”他冲着妈妈傻傻地挥着手。

琳达下了折椅坐在草地上。

“为什么你一直笑?”她严肃地朝婴儿说道,“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就笑不出来了。”

但是他只是眨巴着眼睛,俏皮地在枕头上摇头晃脑。他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们知道啊!”婴儿还在笑。

原标题:《新西兰短篇小说女王:社会问题的文学解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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