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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申遗20年②|守护“活”古城:从喊停拆城到修复实验

澎湃新闻记者 王乐 实习生 刘一霖 丰凤鸣
2017-12-26 08:19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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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遗成功20年来,平遥走上世界舞台, 但“拆真文物建假古董”的现象却屡禁难止。同时,一两百年的历史建筑正在挣扎求生。澎湃新闻记者 孙鹏程 王乐 编辑 龙景 后期 江勇(07:18)
住在世界文化遗产里,意味着什么?
在平遥古城,这意味着街头卖鞋垫的老头会讲一口流利的法语;隔壁的民俗酒店里可能住着荷兰王室一家;主干道的豪华厕所会上央视新闻。意味着,你跟数百年前的祖先,还走着同一条小巷,跟爷爷的爷爷睡着同一张炕。

这座城池仍有“主人”,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年后,城里还生活着2万多居民。

生活在古城,你的家,就是一个景区;平均每天,有2.5万人来到你的城市;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过大节。游览车穿行的街道上,放学的孩子嬉笑而过。

这是一座“活着”的古城,历史在此重叠。

建国后,县衙署里是县政府,票号日升昌成了供销社,文庙是中学,武庙是幼儿园,米粮市街里设着工商局。而在数百年前,它们依“礼”而建,左寺右观、左文右武、左城隍右衙署中轴对称;4大街、8小街、72条蚰蜒小巷坊里井然。

不同于故宫,也不同于孔庙,平遥古城等于“人”加“城”的活色生香。早在申遗前11年,平遥古城就被国务院评定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其时,《中国日报》海外版第一次向世界介绍了平遥古城。

那篇报道的题目为《Traditional lives behind city wall》(城墙内的传统生活)。

“保住平遥,就是保住老祖宗的一张脸。”83岁的阮仪三说。36年前,他曾担纲编制过第一版《平遥县城总体规划》,当时被建设部领导批示为“刀下留城”。

平遥古城典型的仿窑洞式传统民居。图片来自《平遥传统民居修缮及环境整治实用导则》

“喊停拆城”

2017年末,平遥古城周边换上了“人名路牌”,东南西北依次为罗哲文路、阮仪三街、郑孝燮路、王景慧街,好似四人手拉手环抱着古城。

他们四位曾被山西省政府授予“申遗功臣”称号。而今,除阮仪三仍在“护城”路上奔走外,其他三人均已辞世。

1997年12月3日,平遥古城正式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年来,平遥从一个晋中盆地的穷县,变身为国际旅游城市。2016年,平遥古城共计接待国内外游客上千万人次,综合收入121.61亿元。

旅游开发以来,平遥古城的日历上节日众多,平遥中国年、平遥国际摄影大展、平遥国际电影展……为此,县政府专门内设了“节庆办”。上一个春节,有31万人来到古城。

这座偏安西北的古城走出黄土高坡,还是在30多年前。

申遗前,未经修复的古城墙上还插着不少电线杆。曹昌智供图

1980年,受山西省建委嘱托,在同济大学建筑系任教的董鉴鸿和助教阮仪三去平遥做规划“顾问”。赶到后,他们发现平遥西城墙上已经扒了一个口子,马路也拓宽了200多米,沿街的老房子已经被拆掉了部分。

一问,县长才说,“解放几十年了,平遥一点没有旧貌换新颜,我们压力很大,想建点工厂,可城门小、街道窄,汽车开不进。”

4年前,县里已经出了一份“前进的规划”,要扩门拓路,可进展始终缓慢。当时县建委的报告中写着:“化(花)费很大”“阻力很大”“成效不大”。时任县建设局副局长的张俊英记得,西大街刚拆了个头就没钱了,而东大街第一家就拆不下去——兄弟几个闹分家,躺在地当中不让动。

董鉴鸿连忙找到省建设厅,请求“喊停拆城”。最终,“拆城”规划被暂缓了一个月,省建设厅委托同济重新编规划方案。

“能写会画、会拍照、会骑自行车”,按照这个标准,阮仪三火速回校“招兵买马”,很快就和同事张庭伟一起带回来10位能干的学生。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行绘制下了平遥县的大量古建筑。当时,平遥全县的省级、县级文物保护单位达到了70余处。

1980年,阮仪三等带学生们绘制的平遥县古建筑图集。熊鲁霞供图

绘图完成后,阮仪三生怕事情有变,冒着大雨连夜带图进京。其后,时任建设部总工程师、政协委员郑孝燮对阮仪三等编制的《平遥县城总体规划》批示道:“刀下留城”。

在这份规划里,古城被当作一个“大文物”整体保护,古城外则另辟新区,发展经济。平遥县城被定性为“国家重点保护的,具有完整古城风貌的旅游县城。”

带队去平遥前,阮仪三心里没底儿,特意去请教了系里的古建专家陈从周,陈老边说边写,留了8条意见,最后一句即是“旧城旧到底,新城新到家”。

“冷冻保存”与“名城开发”

为了编写教材《中国城市建设史》,早在60年代,董鉴鸿就带阮仪三来过平遥。那时这座古城并未给他们太多惊喜,临近的祁县、太谷、榆次等老城都很完整。

“太谷的市面比平遥还要繁华一些。”董鉴鸿回忆道。

而到了1986年,平遥古城被列为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时,已是“物以稀为贵”。

1995年准备报送联合国的申遗材料时,曹昌智爬上水塔拍摄的古城。曹昌智供图

早在1982年,国务院就公布了全国第一批24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同年,“82宪法”出台,其中明确写进“国家保护名胜古迹、珍贵文物和其他重要历史文化遗产。”自此,“名城保护制度”问世,中国古城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然而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古城开始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危机。1993年,“建设性破坏”一词被提到了部委文件中。

这份国家建设部和文物局的会议纪要中写到,“面对大规模‘旧城改造’的冲击……我国许多‘历史文化名城’表面上是整个名城保护,结果往往是名城整个保不住”。

人们不得不面对的是,自“名城”制度问世以来,“保护”与“发展”的矛盾愈演愈烈。

按照当时《文物保护法》的规定,“名城”属于文物保护单位,必须“原状保护”。而对于经济发展来说,把城市“冷冻保存”,这无疑成了一道紧箍咒。

早在1992年,平遥县内就有干部提出,想把古城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而县领导坚决反对:“你们把平遥申报成‘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搞得城里不能盖房子,城外不能批地。再要把平遥申报成世界文化遗产,还让不让人活!”

时任山西省建设厅副厅长曹昌智记得,包括平遥在内,当时山西省有5个历史文化名城(县),经济发展都面临困境。曹昌智一直在琢磨破局,申遗成了灵感:能否利用申遗发展旅游,“反哺”保护,“搞活”名城?

可在当时,我国还从没有以“整座古城”申遗的先例。

“只有拿到‘尚方宝剑’!”困顿中,曹昌智想到了给省长写信。

这一封“力主平遥发展旅游”的长信,私下通过两位司机,辗转递到了时任省长胡富国的手中。胡富国看后批示道:“想法很好,劲夫秘书长找他具体商量开发意见。”

事实上,当时谈“名城开发”更像一股“逆流”——在“建设性”破坏的阴影中,名城主管部门、学术界一再呼吁的是“保护为主、抢救第一”。

其时,山西省建设厅干部边宝莲与曹昌智思路相投,她认为“全依靠政府投资保护,路子会越走越窄”。她就此撰文《对平遥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再思考》,第一次提出了“保护与发展并举”的观点。

刊发后,这个提法备受质疑。有人反诘道:“讲‘并举’就是破坏!”

其后的一个偶然,让事情发生了逆转——边宝莲的这篇文章被送到了中南海的案头。1993年7月,该文被编发在党和国家领导人参阅的内部文件、国务院研究室的《送阅件》上。

边宝莲的文章被编发在国务院研究室《送阅件》上。曹昌智供图

时隔不久,来自中南海的推动力拔千钧,省里各部门开始会同研究平遥的开发事宜。次年起,平遥旅游破土,“申遗”同时拉开大幕。

“传统民居”与“职工宿舍”

1997年底,第21届世界遗产大会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召开,平遥正式通过审议,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次年,山西省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平遥古城保护条例》。“山西省针对一个县城专门制定地方性法规,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曹昌智说。时任平遥县建设局局长的范良德称,当时,县委政府已经清醒地预判到,随着申遗成功后旅游业的发展,古城历史遗存将会面临破坏的威胁。

然而20年后,这仍成了县长的隐忧。

“我来了以后,感觉平遥就是一个大工地,私搭乱建是无序管理的状态。” 2016年8月,石勇履新平遥县县长。一上任,县委县政府就开始“重拳拆违”,今年又按市里的要求,推动了“拆违治乱提质”。

“平遥古城的价值在‘古’,把真文物拆掉建成假古董,那我们和横店影视城有什么两样!”石勇说。

至今,古城内已有37处违章建筑被拆除。

就在石勇到任的3个月前,晋中市、平遥县政府刚被国家文物局约谈。

经由群众举报,文物局查实,平遥古城内连续发生多起违法建设案件,包括:古城墙保护范围内,多处民房擅自开挖地下室,影响城墙安全;城内民居擅自拆除、改建,破坏古城风貌。

“不动不过瘾,3间不变6间,客栈他收益少。”平遥县规划局原局长冀太平说。随着游客的涌入,不少主干道上的古店铺悄然加盖起二层,更有商家干脆“推倒重来”。

平遥古城内,不少沿街房屋改建为二层。澎湃新闻记者 孙鹏程 摄

2005年,曹昌智闻讯从太原奔来平遥,却仍然晚了一步——在古城最繁华的南大街上,全城最后一栋明代建筑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崭新的仿清店铺。

那年,阮仪三的门生邵甬第一次来到平遥古城。

“走进去一看,超乎我的想象!”其时邵甬正任教于同济城市规划学院,从事各地古城镇保护工作,但平遥古城的完整仍让她“非常震惊”。古城墙、古店铺、古民居、古街巷,仍然保存着明清时期的风貌。

自那年起,邵甬接受了县政府邀请,开始为平遥古城编制保护规划。2014年,两部“法定规划”《世界遗产地平遥古城保护规划》和《世界文化遗产平遥古城管理规划》正式出台。

此前数年,邵甬带着30多个研究生、本科生挨家调研,长期跟访。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份非常技术性的规划里,该保的、该留的都很清晰,其中也特别强调了民居的保护,但由于缺乏政策及资金的配合,在改善居民生活方面,“相当于没用”。

商业街背面的景象始终让邵甬忧心忡忡,“街坊里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很差,垃圾到处都是,污水横流。”

如今的古城,被人戏称为“职工宿舍”。打工的、村里带孩子上学的,多租住在内,而有条件的年轻一代早已大量外迁,家里留守的只有老人。不少荒废的民居日渐残败。

古城里小巷内荒废的老民居。澎湃新闻记者 孙鹏程 摄

数百年来,古城的72条蚰蜒小巷,串联着近4000处院落。及今,仍有2万多居民生活其中。2005年省里调研时,古城内重点保护的“典型传统民居”有513处,而到了2007年,这个数字变成了473处。

2年里,40处传统民居消失。

“一座城就像一个人,城墙、市楼、大街,它仅仅是一个骨架,而他的血肉、皮毛还是这些传统民居。”邵甬说。

古城内居民超过两万,景区汽车限行,电动车是他们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澎湃新闻记者 孙鹏程 摄

“72家房客”的改造实验

2006年,全球文化遗产基金会(以下简称GHF)和平遥县人民政府正式达成合作协议,共同出资完成平遥古城总体保护规划和平遥民居修缮保护等项目。

自2010年起,邵甬与GHF一道展开了一场“实验”。他们试图探索,能否在修复传统民居风貌的同时,植入现代化的内核?事实上,在百岁建筑中增设排水、取暖、厨卫等,都缺乏先例可循。

问题不仅是一所房子,古城内的基础设施欠账已累计多年。至今,城墙根下仍有旱厕,冬季供暖还离不开蜂窝煤。2015年大年初三夜,古城突然陷入漆黑近两个小时——停电,往往伴随客游高峰而来。

最初,米家巷12号及27号这两座院子被当作“点”来实验,前者被改建为社区中心,后者被改建为非盈利性的客栈。这个过程中,内部空间改造、地源热泵等技术得以试水。

其后,实验由“点”到“线”。古城东南部的范家街片区被作为“有突出价值和困顿现状的矛盾体”,进行综合规划。

“那就像72家房客,人口特别多。” 邵甬说。

范家街两旁坐落着清代至民国时期的31个院落。解放后,原本几代同堂的家庭模式被“大杂院”取代,一个院子五六家“割据”,搭棚垒垛,拥挤不堪。

50年代社会主义改造后,古城内多户混住的大杂院众多。曹昌智供图

为此,项目组即制定了人口疏散的办法,也对历史建筑做了病理分析。2011年3月,《范家界历史街区总体规划和建筑保护规划草案》终于完成。然而直到秋天,该规划始终未能落地。

那时恰逢县政府换届,项目出现了“理念断层”,“推不动了”。

困境中,杜晓帆加盟,他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华代表处专家的身份“唱起白脸”。“平遥的问题主要就是民居,其他文保单位碰了就是红线,每一级的人都明白。”

在杜晓帆的建议下,项目组又制定了两部“行动计划”,《平遥传统民居修缮及环境整治管理导则》及《平遥传统民居修缮及环境整治实用导则》。

次年,“实验”又进一步。县政府出台了《平遥古城保护修缮工程资金补助办法》,规定有需求的房主可申请专项资金,并在专家团队的指导下修缮房屋。此时,两部“行动计划”充当起“教程”,申请、评审、设计、施工、验收,职能部门和房主都有了行动指南。

《平遥传统民居修缮及环境整治实用导则》用简图指导居民制定修缮方案,维护古城风貌。图片来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网

“那是我家的楼楼!”近日,站在窑门巷口,郭大爷一眼就能看到自家的二层风水楼独占鳌头。老院是先人从日升昌的创始人雷履泰手中买下的,传到郭大爷手里已是第五代了,“200多年了,还是按照老样子来修。”

补助政策出台后,郭大爷一直等到第二年才报名申请。“我怕政府出钱修,就在产权里‘参了股’”。此前,郭大爷家两代人用了十几年,才把房子收为“私产”。

房屋为“私产”,这是申请修缮补助的首要条件。

上世纪50年代推行“经租房”政策后,大批私人房屋被整体收归政府,再廉价分租给个人,至今这部分房屋产权仍存争议。现实的状况是,古城内“私产”“公产”“集体”并存。

对于“公产”和“集体”房屋来说,租户往往没有修缮的“主人意识”,而“私房”中,留守者又多迫于贫困。在GHF2010年对范家街片区的调研中,居民的日均收入仅为3美元。

“现在还是微修复、微整形。”在山西省住建厅副厅长李锦生看来,平遥民居实践的意义在于“直面复杂的历史街区”。

“我们把问题搞清楚了,现在可以想新的办法了”。李锦生说。

“平遥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在平遥申遗20周年的纪念活动上,石勇作出承诺,“我们有把握用10年时间,全部完成古城内传统民居的修缮保护。”

而在国家层面,一次大规模的普查已经铺开。未来,典型民居将被挂牌为“历史建筑”。

平遥古城典型传统民居,布局为“日”字型二进院落。图片来自《平遥传统民居修缮及环境整治实用导则》

今年10月起,县里的普查小组开始行动,他们将对古城内400余处典型传统民居逐个测绘,砖雕、影壁、风水楼、人口变迁等,都要悉数入档。

这是国家住建部会同文物局,对全国131个历史文化名城进行的第二次“大检查”。此前,首次“大检查”完成于2012年,当年正是我国“名城制度”设立30周年。

首次“大检查”后,因保护不力,8个历史文化名城遭到“黄牌警告”。

时任住建部副部长仇保兴痛批了“拆真名城、建假古董”的行为,并直接点名聊城——为搞旅游开发,聊城旧城区整个“推倒重来”,让位于连片的仿古建筑。2.6万居民迁空后,这里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同期,全国约有30个名城上演着“拆真建假”的重建风。

“当时平遥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要么就搞纯旅游,要么就跟我们一起寻求另一条路径。”邵甬记得,2005年她刚来时,县里的发展思路就是外迁居民,搞一个“博物馆城,影视城、旅游城”。但邵甬力主,一定要在“保护”和“发展”中找一个平衡。

那时,平遥古城已走近了申遗的第一个10年。

“经济效益其实只是个衍生品。”在杜晓帆看来,人们似乎产生了某种混淆,把“纯粹的经济行为”当成了“遗产保护”。

“文化遗产保护的根本意义,在于‘历史’和‘记忆’。” 杜晓帆说,“你也许觉得自己的记忆不重要,可一旦你的记忆消失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切都成了空白。”

古城小巷内,小学生放学回家。澎湃新闻记者 孙鹏程 摄

邵甬觉得,古城所承载的是先辈处理“人地关系”的智慧。“历史上的平遥古城是很美的。”曾经,城内五分之二都是绿地,邵甬也把它写进了保护规划,遗憾的是至今未能实现。

如今,疲劳的古城亟待基础设施的全面升级。石勇正在会同行业专家研究“地下综合管廊”的可能性,“电力、通信,燃气、供热、给排水一次性解决”。该项目的预估费用为5个亿。

石勇希望能向上面争取一些资金。

“故宫是以国家层面的资金做世界文化遗产的事,杭州西湖是以省的财力,丽江古城以市的财力,而平遥是以一个县的财力,日子真的很难过。”他刚到任时,平遥县财政的债务超过30亿,是山西省内债务最多的县。

2020年,邵甬团队的保护规划即将到期。十几年来,她经历了数次政府班子换届,也听过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每一任书记、县长上来,都想做一件大事。”邵甬记得,曾有一任县长听了开发商的建议,想在古城里修一个高尔夫球场,第一洞就设在古城墙上。“好在他没有直接开干,还懂得先征求我们的意见”。

过去十年,邵甬和GHF也有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原平遥县规划局局长冀太平。

“他作为很多,但也得罪了很多人。”邵甬在平遥相关论文中写到:很多情况下,地方利益驱动的资源开发行为,想方设法绕开政府技术管理体系,恶意造成“既成事实”。

“平遥,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曹昌智用了10年,把平遥走过的一个多世纪写了本书——《幸存的古城》。郑孝燮去世前特地为书稿题了首诗,“百年记忆同回首,历史根深贵自尊。”

平遥古城史称“龟城”,南迎薰门为头,北拱极门摆尾,意为故土永驻,益寿延年。

    校对: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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