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深港双年展：在南头古城“城中村”里探索城市共生

12月15日，第七届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开幕，来自全球的两百多位参展人汇集主展场深圳南头古城，围绕“城市共生”这一主题，通过融合建筑、艺术和设计的作品，探讨和反思中国的城市发展模式，并尝试描绘未来城市的愿景。南头古城既是千年历史古城，又是近三十年城市化进程中快速形成的城中村，大量的作品与活动在这样的双重背景下，呈现出不同人群、空间、功能与文化的共生。

南头古城位于深圳南山区，古旧的南门外，人来人往的天桥与车流拥挤的马路通向这个城市的繁杂。根据记载，南头古城有1700多年的历史，东晋咸和六年（331年）设立东官郡与宝安县，东官郡治和宝安县治同在今南头古城一带，自晋代以来，香港、澳门、珠海、中山、东莞等地长期隶属南头古城管辖，这里被称为“深港澳之根”，是深圳重要的历史文物旅游景点。然而在城市化进程中，城区不断“侵入”古城，居民在古城内自建多层房屋，形成了“城中村”的状态。穿梭在南头古城的巷子里，你能看到美发沙龙、中医诊所、菜市场、米粉店，以及狭窄的居民楼，与此同时，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工业生产所留下的旧厂房依然有迹可循，茶色玻璃、竖贴瓷砖、干粘石，如今丧失了功能的建筑，因为保留了这些时代特有的建筑材料而变得可贵。

南头古城的夜晚

本届深港双年展以南头古城这一多重形态重叠的场所为展场，通过艺术作品与活动的介入，试图在尊重人性和历史的前提下呼唤多元化、包容、有活力的城市生态系统，寻求城市文化、社会、空间多层面的共生。展览被植入居民的日常生活、遍布古城的大街小巷、住宅和厂房，借此探寻一种“和而不同”的城市模式。

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合伙人孟岩既是本次双年展主策展人之一，也是负责古城改造的建筑师，孟岩表示，深港双年展历来关注城市中最迫切的问题，“2005年，深圳正面临要将城中村全部推倒重建的现状，当时的第一届深双就对此做了回应，之后，关于城中村的政策有了一些调整，开始有逐村改造的设想。现在的深圳面临第二次城市化，城市向内深耕的过程中，我们要重新反思，城中村是否是能够被简单取代的东西。‘城中村’是一个引子，由此希望引发对未来城市的讨论。”

本次深双的另一位主策展人侯瀚如表示，双年展是生活流里一个放大的时刻。展览不应该脱离生活。而开在城中村里的双年展试图在建筑与艺术之间找到“第三种语言”，让建筑和艺术的融合与碰撞变得更加强烈。

在“城市共生”的主题之下，展览从内容结构上分为三个板块：“世界|南方”、“ 都市|村庄”和“艺术造城”。“世界 | 南方”板块为本届展览主题“城市共生”提供了讨论的背景、视野和立场，即立足于以深圳为代表的珠三角地区，从全球经验的视野探讨超越东西对立的过时模式。都市|村庄”板块是本届双年展的主题板块。展览叙事主线以“城中村”这一中国特殊的城市现实为样本，以历史研究、现实观察、介入实践与未来想象等多元视角回应与呈现“城市共生”主题。

“艺术造城”板块引入一系列“艺术介入城市”的直接行动，利用当代艺术的活力和创造性的表达介入城市生活，激发多元的试验，尤其强调与当地社区居民的互动合作，从而衍生更开放、民主的城市生活系统。94岁的激进建筑先锋尤纳•弗莱德曼（Yona Friedman）在南头古城组建“街道美术馆”，市民可以将自己带来的任何物品放入“美术馆”中成为展品。“美术馆”由圆环焊接构成的几个立方体组成，每个立方体都将成为陈放展品的空间，开幕当天，“澎湃新闻”记者看到尤纳与工人、观众一起等待“美术馆”的建成，并在一个立方体内随手画下一只猫，邀请观众在此基础上随意涂鸦。这一作品延续了尤纳关于“移动建筑”的理念，“这是一个移动艺术的模型，如果你想，你可以将上面的立方体移到下面，任何组合都是可能的。人们选择想要展示的东西与形式。”尤纳在现场向“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介绍道。尤纳和他的“猫”

荷兰前卫建筑师团队MVRDV+智慧研究所（The Why Factory）以五颜六色的WEGO装置为未来垂直城市生活写下寓言。MVRDV建筑师Winy Maas告诉“澎湃新闻·艺术评论”，这个WEGO装置用极限的居住尺度来探索未来城市生活的可能。“双年展所展出的这个作品是这种居住空间的最小版本，但我们特意选择了这样的尺度，想要探索人们在这么小的空间内是否仍然能拥有一定的生活品质，并且进行试验，在这样的情况下，警察和消防员会怎么做、空间里的角度和尺寸要如何设置可以保证居住者不会受伤。”

搭建中的WEGO装置

“艺术造城”主展览由主策展人之一侯瀚如策展。明亮多彩的WEGO装置背后看起来完全处于原生状态的旧厂房，正是”艺术造城“板块的主展区，厂房原来的墙壁与未经改造的破旧地板构成的背景之上，大量影像艺术以及其他装置作品以某种特定的形式陈列。为何以这种观众不一定能看到开头也未必会看到结尾的影像艺术作为最主要的艺术类型？侯瀚如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艺术不需要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艺术语言本身有一种自立的感染力。这和建筑语言很不一样。“艺术一定不是要告诉你什么，教育你什么。人的感受是自由的。而之所以选择那么多影像艺术作品，是考虑到影像的语言是今天所有人都在使用的语言，在这个基础上，怎么把潜在的创造能力调动起来很有趣，影像是很好的媒体；第二，考虑到场地的原因，我当时看到这个工厂的空间，我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应该大量出现影像而形成一种新的环境的地点。所以把精力大量用在影像上，而不是场地的改造上。整个场地完全没有碰。我当时是要求用最低限度的办法把场地清空清洁，让所有原来的痕迹都留在那里。影像这种最当代的语言之一，在这样一个过去的环境中，我觉得是当代艺术呈现的一种很好的形式。所有的影像作品的陈列都是遵循原来的环境而特意安排的。”

开幕当天，南头古城的报德广场与主展馆外拥挤着大批人群，当晚，这里有一系列开幕演出。埋在古城各处的美发沙龙、中医诊所、小吃店等营业一如往常。巷子里的多层居民楼外，一家人正围着矮桌吃饭，“奇怪的看不懂的那就叫艺术”，坐在板凳上的男人一边动筷子夹面一边说道。

开幕表演正在彩排

据了解，在展览的特别活动板块“群艺馆”，将邀请王宏伟、王小帅等电影、戏剧，舞蹈、动画等领域的知名人物，为古城居民和观众带来一系列艺术活动和计划。而在主展场南头古城之外，今年深双还设有罗湖、盐田、龙华上围、龙华大浪、光明五大分展场。此外，十四个遍布全城的外围展项目、主展场企业馆特别项目“城中村改造王”为征集体验者量身打造的专属样板房也从不同角度关注城市与市民生活。深港双年展将持续至2018年3月17日。“我们希望这是一个不断生长的双年展。可能到展览结束时，古城的墙上被贴上了各种东西，任何发生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