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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展|米尔顿·艾弗里:色彩演绎的抽象表现主义
美国现代艺术家米尔顿·艾弗里(Milton Avery,1885年-1965年)被认为是20世纪北美最伟大的色彩大师之一。艾弗里有时被称作美国的马蒂斯(Matisse),但远没有简单地模仿马蒂斯,而是将法国野兽派的狂野方式来描绘美国的大地和海景,他既是印象派画家,也是抽象表现主义画家,他的作品贯穿着色彩的敏感性与平衡性,对罗斯科、波洛克等人的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用罗斯科的话说,他是一位诗人,“画笔渗透到画布的每一个毛孔,直至最后一笔”。
近期,特展“米尔顿·艾弗里:美国的调色大师(Milton Avery: American Colourist)”在英国皇家艺术研究院展出,呈现其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至60年代的70幅画作,这些作品通常以描绘日常生活为特色,包括亲人肖像,以及他访问缅因州(Maine)和科德角(Cape Cod)时的宁静风景。
米尔顿·艾弗里,1885年出生于纽约阿尔特马,1898年移居康涅狄格州,后来移居纽约市。艾弗里所处的时代正值抽象表现主义和现实写实主义在美国兴起,所以他在当时鲜为人知。虽然其作品的销售状况不佳,但评论家和其他艺术家同行们仍然对他充满爱意。1957年12月,极富影响力的艺术评论家克莱门特·格林伯格(Clement Greenberg)在《艺术杂志》上写了一篇关于艾弗里的文章,改变了他的职业道路。可惜,成名没几年,他便去世了。
艾弗里,《自画像》,1941年
如今在英国皇家艺术研究院欣赏这些画作,没过多久,你就会发现罗斯科隐藏在米尔顿·艾弗里笔下的海滩风光中。这些景象就像大海和天空那样空洞,把看似具象的作品变成了抽象的杰作。例如,《拿烟斗的男子(Man With a Pipe)》是艾弗里在1935年故意刻画的一幅奇怪场景。如果去掉画作中的人物,你会看到三层抽象颜色:灰暗的天空、灰色的海洋、黄色的海滩。这正像是罗斯科画中的那种崇高的垂直堆叠颜色。
艾弗里,《丈夫与妻子(Husband and Wife)》1945年
艾弗里,《抱着狗的女孩(Seated Girl with Dog)》, 1944年
这种相似并非偶然。艾弗里出生于1885年,马克·罗斯科(Rothko)出生于1903年。罗斯科第一次见到艾弗里是在20世纪20年代末的纽约,他非常崇拜艾弗里。罗斯科这一代人撼动了现代艺术,使纽约成为世界艺术之都,他们画的巨幅画作没有明显的主题,只有色彩,他们强烈的表现力使他们被称为抽象表现主义大家。而艾弗里从来没有像罗斯科、巴奈特·纽曼(Barnett Newman)或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那样进入纯粹的抽象领域。这次展览也证明了他无需这么做。艾弗里这位特立独行的实验性美国梦想家早在那些年前就已在画布上展现了对色彩的诗意运用,这些画作展现出了隐藏在自然内部的抽象概念。
艾弗里,《海边的船屋(Boathouse by the Sea)》, 1959年
美国的自然风光看上去可能比欧洲的舒适田野及小山丘要抽象得多。北美大陆的自然规模更令人生畏。同时,北美没有悠久历史的风景画家,如克劳德·莫奈等人去熟悉它。艾弗里是在新英格兰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长大的。当他开始创作新英格兰的画作时,人们仍然可以把那里的海洋和森林视为艺术的新领域,一个未知的领域。
无论如何,这或许可以解释他早期的风景画的动人清新之处。即使在他的第一批油画作品中,既有受欧洲艺术的巨大影响,也有美国广袤的浪漫。《广阔的天空(Big Sky)》创作于1918年,画中绘有印象派风格树木,但它们在蓝色和金色的天空下显得非常渺小。《快艇的尾流(Speedboat’s Wake)》创作于那幅徒手画的风景画后的四十年,描绘了一艘白色的小船,其后面的泡沫线被巨大的黑色海洋吞没。在船上的微小人物可能感觉像是一个英雄,但艾弗里想表达的是人类在大西洋上的努力是多么渺小。而罗斯科式的深蓝色长条形天空在小水手的头顶上漫不经心地悬挂着。
艾弗里,《Little Fox River》,1942年
艾弗里,《海滩上的两人(Two Figures on Beach)》, 1950年
艾弗里,《Birds by Stormy Sea》,1963年
艾弗里有时被吹捧为美国的马蒂斯(Matisse),但他是更令人陌生,他远没有简单地模仿马蒂斯,而是将法国野兽派的狂野方式来描绘美国的大地和海景,描绘了海滩生活和夏日乐趣。作品《Little Fox River》乍一看似乎充满欢乐和夏日气息,奶油黄的风景被蓝色的海浪包围着,但你会注意到,海浪是多么大,多么无情,海浪使脆弱的房屋和教堂显得多么渺小。艾弗里在自然界中无处不在地看到了崇高。看看他对鸟类的描绘,比如创作于20世纪40年代的作品《捕牡蛎的人(Oyster Catcher)》何《被弄脏的燕鸥(Sooty Terns)》中,就是对美国第一位伟大的艺术家约翰·詹姆斯·奥杜邦(John James Audubon)的现代主义推算。艾弗里像这位19世纪的鸟类画家一样准确地捕捉了鸟类的翅膀,但把它们视为神话和预兆。
艾弗里,《海滩上的毯子(Beach Blankets)》, 1960年
艾弗里,《日落时的帆船(Sails in Sunset Sea)》, 1960年
艾弗里,《海上的日落(Sunset at sea)》,1960年
这种艺术风格与抽象表现主义是如此密切相关,却植根于自然,为美国艺术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野。艾弗里是景观艺术和抽象艺术之间缺失的那一环。你能在艾弗里作品中看到的不光是罗斯科那种忧郁的长方形色彩。在他创作于1946年的作品《头骨静物(Still Life with Skull)》中,你会看到巴奈特·纽曼的标志性竖线。
艾弗里,《March in Brown》, 1954年
艾弗里,《Family Tea》,1965年
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总是将折射的现实隐藏在色彩之中。就像波洛克曾说的,“我选择遮蔽意象”。此次展览清楚地表明,艾弗里不仅仅是抽象表现主义这一伟大艺术运动的先驱,甚至不仅仅是它的教父,而是一个真正的抽象表现主义者,他只是碰巧没去“遮蔽”意象。这也使得展览不仅仅是对一位陌生的美国艺术家的回顾。如果艾弗里没有描绘黄昏的海滨,红色的炽热天空洒在红酒色的大海上,那么或许你就看不到罗斯科的作品了。艾弗里的作品就像是启示录。
展览将展至10月16日。
(本文编译自《卫报》,作者乔纳森·琼斯(Jonathan Jones)系艺术评论家,部分内容综合自英国皇家艺术研究院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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