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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遁甲》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心太急
国产奇幻电影严重依赖特效,视觉效果的确越来越好,技术水平也有肉眼可见的提高,但是放到大银幕上总是有一种割裂感,没办法叫观众相信那个人与妖共存的世界真实可信。
将国产奇幻置于如此境地的原因无外乎两点:一是人物没有真情实感,二是太多元素乱炖其中,人物和剧情、背景和造型都不够圆融,横竖怎么看都是拼凑的产物。
徐克监制、编剧,袁和平导演的电影《奇门遁甲》里,还是存在这样的问题。
《奇门遁甲》是一个基于北宋为时代背景的本土奇幻故事,它构筑了一个人与妖共存的世界,普通人既不好奇神奇的生物在哪里,真见到了,也不会觉得不合理。而守护这个“麻瓜”世界的就是相当于北宋“霍格沃兹”的神秘组织“雾隐门”。这个肩负着守护世界和平的神秘组织人数不多,各有所长;不公开对外招募成员;组织内部有严格的规定,比如入门者须接受前辈的肢体暴力;违者受罚,严禁组织内部发展恋爱关系,如有犯禁者,互扇耳光;有暗语,能帮助辨识敌我,和若干年前的同为徐克导演的狄仁杰电影一样,《奇门遁甲》也暗含着推出一个系列的野心的。
徐克和袁和平这个组合不是没能力讲好一个故事,《奇门遁甲》本不应该存在野心和能力不匹配导致最终失败的问题。可是《奇门遁甲》还是失败了。问题主要不是在野心上,而是心太急。电影前半段情节徐徐展开,铁蜻蜓(倪妮饰)、刀捕头(李治廷饰)等主要人物依次出场,多条线索汇集在一起,揭示出故事主要情节——操着变形金刚同款普通话配音的外星妖人在搞大阴谋。
为了对抗这个惊天大阴谋,主人公所在的组织必须尽快完成组队,电影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组队,临近尾声十分钟迅速结束战斗,维护了世界的和平,开启了未来的新篇章。
具体到情节,作为“奇门遁甲系列”滥觞之作的这部电影不如改叫《魔法少女小圆圈》好了。
周冬雨饰小圆圈平凡的少女小圆圈(周冬雨饰)有一个不幸的过去,她没有家庭,也没有亲人,长期生活在“惊世堂“医馆的禁地中,不见天日。
有一天,一个来自其他组织的转学生出现在了小圆圈面前。这个叫“诸葛青云”(大鹏饰)的转学生告诉小圆圈,她是万中无一的魔法少女,要求小圆圈与他签订契约成为神秘组织雾隐门的新任掌门人。
魔法少女是北宋奇门遁甲世界中的特殊存在,他们肩负着和外星妖人战斗的使命。作为报酬,和所有魔法少女主题作品男主角一个德行的男主角诸葛青云会给小圆圈爱的拥抱。
在跟随雾隐门转移阵地的过程中,小圆圈发现魔法少女这个职业并没有他描述得那么好,随着情况危急程度升级,小圆圈也逐渐发现一个关于自己的残酷真相逐步浮出水面……
作为《奇门遁甲》这部电影里最关键的人物,小圆圈的故事除了没有少女情谊和操纵时空的设置,和日本动画片《魔法少女小圆》简直如出一辙,剧情铺陈技术还不如动画片。
柳岩饰娇娇《奇门遁甲》最大的败笔就在结尾处。收尾仓促,极有可能是电影为了控制时长做出的牺牲。但是,前面铺设的部分里大量与主线无关的闲笔在挤压电影叙事空间方面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电影中大量闲笔,大多是为了给电影增加喜剧性和娱乐性的轻松情节。主要可以概括为“性骚扰”,袭胸、裸露拥抱和若干场漫长的妓女娇娇(柳岩饰)戏份,除了让人物看上去更猥琐,对塑造人物并没有正面帮助,对叙事的推进作用也很小。
这些暧昧的举动或许能在漆黑一片的放映厅里制造怯怯的笑声,可这些笑声并不来自这些桥段所具有的喜剧性,而是来自观众对禁忌问题的羞耻心理。
在太多太低级的逗笑手段充斥影视市场的当下,扮丑脱衣服在大银幕上能起到的戏剧刺激作用是极小的,整部电影真正能令观众堂堂正正发笑的,说不定只有看演员互扇巴掌。
上世纪八十年代,袁和平导演过一部名为《奇门遁甲》的电影,站在今天回望,技术上虽然略显古朴笨拙,但又充满了瑰丽多变的鬼马想象,这种想象是在今年这部《奇门遁甲》中难寻难觅的。新版本的《奇门遁甲》中呈现出的仍然是一种元素乱炖出的所谓“本土奇幻”,外星妖人是西洋风格的,进入复读机模式的妓女娇娇则有日本漫画触手系的影子,主人公们所在的组织“雾隐门”整体风格偏向道家,能够开启宝物“玉神机”的五大门派掌门也多偏向道家,可无论是西洋风格的外星妖人还是道家风格的几位掌门,都喜欢在佛教地盘上聚众搞事……
《奇门遁甲》并不是没有在文化上下过功夫,从道具到台词,都能表露出电影创作者对于“奇门遁甲之术”的使用。奇门遁甲之术相传由上古黄帝的大臣“风后”根据九宫八卦和河图洛书所创,黄帝借之布阵大败蚩尤(电影中称蚩尤为外星妖人)。“奇”指天干数中的乙、丙、丁,这三奇和“六仪”(戊己庚辛壬癸)组成九宫,“甲”在天干中最为尊贵,隐而不露,驾临那一宫需结合时势选择趋或是避,称之为“遁甲”,“门”则是八卦变相,两厢结合就是所谓“奇门遁甲”。
此术兴于上古,到唐宋年间基本完成演化,被认为可用于军事、驱邪避灾、指挥鬼神等方面,《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赤壁借东风用的就是这种技术。
奇门遁甲之术使用的关键在于天地之气、方位环境,为了做出正确的判断,使用者最关键的道具就是罗盘。
罗盘也是《奇门遁甲》中最重要的道具,复杂的像迪斯科镜面球、简约款像蚊香盘,这些来自旧世界的事物对于当代人而言仍然需要一个重新认识的过程,把功夫放在对人妖共存世界的介绍、对奇门遁甲之术的描绘上或许更容易增强电影世界观的说服力,支撑“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不断推进的是主人公的成长和机遇,但说服观众相信魔法世界存在的则是那些神奇的生物和各种法术。
这么简单的道理,资历令人高山仰止的徐克和袁和平不会不懂,但是在《奇门遁甲》这部电影既没有令观众期待成长的人物,也没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法术,只有动不动就跳到半空中的演员和假模假样的特效。
特效并不是国产奇幻的命根,站在比较的视角上看,甚至还是国产奇幻的命门。特效只是为了说服观众相信电影中奇幻世界的手段,是工具不是目的。特效做得如何,无法与角色、剧情形成有机的整体,电影依然会失败。
徐克和袁和平在续作中会不会收敛野心,耐下心来打磨好“奇门遁甲”的故事,观众到时候又有没有心情去再买账,倒是值得各方掏出罗盘,盘算盘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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