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传奇秦良玉：蜀锦征袍自翦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原创 秋月溶 民国女子

说起中国历史上的女英雄，大家一定立即想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却辞官回乡孝敬父母的花木兰；想到传说中出征保国、屡建战功的穆桂英及其他“杨门女将”；想到南宋时期与丈夫韩世忠一起抗击金兵，力尽伤重，落马而死的梁红玉；想起为唤醒国民奔走，英勇捐躯的秋瑾……她们都是令人敬仰的英雄，但是，她们都未获正式封侯。

中国历史上，有一位女英雄，是唯一凭战功封侯、唯一由国家正式颁饷的女将军，也是《二十四史》中，皇帝后妃传、列女传之外，唯一单独载入正史、单独列传的女性英才。

她就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女英雄秦良玉。

秦良玉(1574年~1648年7月11日)，字贞素，四川忠州(今重庆市忠县)人，明朝末年女将、民族英雄。

01

驰骋疆场、骁勇善战的秦良玉到底长啥样儿？

《明史》记载：“良玉为人饶胆智，善骑射，兼通词翰，仪度娴雅。”

文静大方，端庄优雅，英姿飒爽……这是妥妥的女神啊！人们心中的女英雄，必须这样。不信？建议到她的故乡重庆石柱县去瞧一瞧，秦良玉雕像和一些绘画形象，都是苗条漂亮的戎装像。

可根据学者研究，当时朝鲜使臣黄中允见过秦良玉，他在《燕行录全集》却描述秦良玉“体甚肥大，网巾、靴子、袍带一依男子。”

很矛盾？其实很好理解。秦良玉是40岁后才登上历史舞台的。

1613年，她的土司丈夫马千乘被人陷害死于狱中。因儿子幼小，朝廷诏命秦良玉继承丈夫土司职位。人到中年，加之常年征战，成为壮硕妇女完全在情理之中。也难怪朝鲜使臣见到她后如此感慨。

与一般女儿不同，秦良玉从小就有鸿鹄之志。

这要感谢她的父亲秦葵。这个贡生和我们眼中的封建社会家长完全不同，他让女儿秦良玉和儿子一起习文练武。

看到女儿秉赋超群，秦葵喟然长叹：“可惜孩儿你是女流，否则，日后定能封侯夺冠。”

秦良玉慨然回答：“倘使女儿得掌兵柄，应不输平阳公主和冼夫人。”平阳公主是唐高祖李渊的女儿，冼夫人是南朝岭南军政领袖，都是名重一时的巾帼英雄，小小丫头就以此自比，志气不可谓不高。

冥冥中，老天也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十八岁时，秦良玉嫁给了土司马千乘为妻。两人志同道合，相亲相爱，一起改造了钩镰枪，发明了“白杆”（矛端呈勾状，矛尾有圆环，攀援险峻地形时，前后搭接，简便快捷。矛杆皆以无漆的白蜡木杆制作，白蜡木坚韧抗砍拉，由于矛杆长，使用灵活，有效弥补了南方人身材矮小的不足，战斗力大为提高），建立了后来让清兵和流寇都震惊的“白杆军”。

秦良玉是个天生的将才。她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有敏锐的洞察力。

万历28年（1600）正月初二，明军庆祝新年，上下都放松了警惕。秦良玉敏锐地预感叛军会乘夜偷营，于是和丈夫马千乘命令白杆军严禁饮酒，持矛裹甲，连夜分守险隘。

果然，半夜时分，当明军官兵大部分醉醺醺地沉入梦乡之际，贼军突然发动袭击，惊醒的官军慌忙奔逃。早有准备的秦良玉夫妇率领白杆兵发起反突袭，叛军先胜后败，惶骇间被长矛捅倒无数，转身奔逃。

秦良玉夫妇紧追不舍，连破金筑寨、明月关寨等七寨，齐攻桑木关。贼首杨应龙慌乱中自缢身死，插州之乱平息。

秦良玉心底无私、忠君爱国，曾三次从四川出发，驰驱数千里，奔赴北方抗清前线，参加战斗。

第一次，在“浑河血战”、榆关大战中，良玉一家两代四口，洒血沙场，“负弩前驱”，长兄邦屏壮烈捐躯。

第二次是崇祯二年(1629)，皇太极率后金兵攻到北京城下，袁崇焕因被反间逮捕入狱，京城危于累卵。秦良玉再次奉命进京勤王，驻兵于今宣武区四川营胡同，成为清军难以逾越的障碍。（现在到北京宣武门四川营胡同，还可以看到门上刻“蜀女界伟人秦少保驻兵遗址”十二大字）。

第三次是崇祯三年(1630)，清兵直逼北京城下，朝廷诏令天下勤王。可是，各方将领拥兵自保，唯独秦良玉踊跃响应，率领侄子翼明捐出家财济饷，昼夜兼程，再次驰援京师。

京师围解之后，崇祯皇帝在皇宫平台召见了这位战功煊赫的女将军，并赋诗四首旌表其功。

崇祯帝御制诗四首（其二）

蜀锦征袍自翦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明史·秦良玉传》也赞曰：“秦良玉一土舍妇人，提兵裹粮，崎岖转斗，其急公赴义有足多者。彼仗钺临戎，缩朒观望者，视此能无愧乎! ”

02

在中国边疆民族史上，秦、马两家，满门忠烈，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据《明史》《石砫厅志》《马氏家乘》《秦氏家乘》等史籍记载，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忠于国家、忠于朝廷，被陷害冤死云阳狱中。但她却并未因此怨恨，依然满腔赤诚。

她的一家都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牺牲。哥哥秦邦屏、秦邦翰战死于辽东前线；其弟秦民屏、儿子马祥麟身受重伤；在平定土司奢崇明的叛乱中，秦民屏又捐躯沙场，其子佐明、祚明皆重伤；在地方平暴中，儿子马祥麟、媳张凤仪相继殉难。直到晚年，秦良玉仍然坚持高居抗清义帜，73岁高龄还准备前往福建抗清。

因此，后人有“报朝廷，甘向沙场死，一门内，忠贞矢”的词句。陈攀凤有诗赞曰：

兄为名将弟元戎，子效丹忱妇效忠。

试问古来麟阁上。谁家似此尽英雄。

注：“麟阁”即麒麟阁，汉朝供奉功臣之所。

1648年7月14日（南明永历二年），秦良玉结束了跃马扬鞭的传奇一生，享年75岁。她料定自己死后有人会掘墓，于是嘱咐子孙在忠州和石柱两县方圆百里修假墓47座，孙子马万年则把她的真体葬在回龙山上。

陵园占地三百二十亩。墓前二十七平方米拜台左右有华表、青狮、石象、石马、石佣等。

拜台正中石碑上书刻“明上柱国光禄大夫镇守四川等处地方提督汉官兵挂镇东将军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忠贞侯贞素秦太君墓”，墓碑题文长达53字，官衔多达8个，这在中国历史上，即使是男性也是罕见的。

右联刻“勤王有明祯，巾帼一人骁将略”，左联刻“袭士服清懿，锦袍帛带仰官仪”。

墓四周有二十九立方米的良玉之子马祥麟圆形墓，墓前拜台上碑刻“骠骑将军讳祥麟号瑞微府君之墓”;还有麾下将军秦怀远、马德音及良玉子孙马光仁、马佑诏、马宗大和僧兵将领智先和尚等墓二十余座。

惟其如此，后世涌现出无数歌颂、赞美秦良玉的诗歌、说部、戏曲、影视作品以及对联（忠州秦良玉祠庙、墓园、四川会馆、秦少保屯兵遗址、北京四川营遗址、方寿山门、巴县双忠构等多处对联，达几十余副）。

据不完全统计，仅诗歌就有一百四十余首。其中明代的四十二首，清代的三十一首，民国年间的二十九首，当代著名文学家的三十四首。

▲京剧《秦良玉》中尚小云饰演秦良玉

需要说明的是，京剧剧目里为表现秦良玉的烈性，竟有“斩御袍”之举，与历史上对明王朝忠心耿耿的秦良玉形象相违。实在是被过度刻画了。

作为女性，纯粹以个人功业，而非由于绝伦或者悲惨遭遇，引发后代诗人关注，竟相以文学作品赞美的，数量多，份量之重，秦良玉堪称中国历史之最。

难怪1908年，胡适把秦良玉和那些光耀千秋的伟人排列在评论：“中国历史有个定鼎开基的黄帝，有个驱除胡虏的明太祖，有个孔子，有个岳飞，有个班超，有个玄奘，文学有李白、杜甫，女界有秦良玉、花木兰，这都是我们国民天天所应该纪念着的。”

秦良玉一生戎马40余年，足迹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云贵高原、四川盆地。这样的女英雄，该当世代铭记！

今天，是秦良玉的忌日，谨以此文表达崇敬、缅怀之意。

原标题：《巾帼传奇秦良玉：蜀锦征袍自翦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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