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语动画《上海故事》：平淡之中有回味

就像名字提示的那样，近日在B站独家播出的国产动画《上海故事》是一部地域风味很浓的作品。在片头动画里，出现了上海滩上的诸多著名建筑的身影，从古色的豫园“九曲桥”，到代表浦东新高度的“东方明珠”与“三件套”。而在剧情里，也出现了“大壶春的生煎最好吃了”这样的“硬广告”。更不要说，动画片配音演员里还包括毛猛达、钱程这样的著名滑稽戏演员，令观众听到了一口正宗的上海方言。

“大壶春的生煎最好吃了”

但除去这些“噱头”之后，《上海故事》的剧情似乎又显得有些平淡无奇。故事围绕着在广告公司工作的年轻白领韩菲菲的家庭日常生活展开。其父亲韩栋梁是上海自行车厂的技术工人，母亲赵雪是一名护士，还有一个当着游戏主播的弟弟韩冬冬。

此外，故事说是“家庭日常”，其实就像宣传词里所说，“两代人、一座城”，其叙事主线倒有两条。一条，是业已长大了的韩菲菲姐弟的现实生活，另一条则是“上世纪90年代”，也就是姐弟俩都还是“小朋友”时候的故事。相比如今常见的架空、修仙类题材，《上海故事》走的是现实主义路线。而剧中的两条叙事线的特点，正是“代入感”与“回忆杀”。

《上海故事》海报

作为主人公的韩菲菲在《上海故事》里的职场经历，是很容易引发观众共鸣的。早晨的路上，通勤的上班族行色匆匆。韩菲菲紧赶慢赶挤入公司电梯，又遇上“层层停”，待到刷考勤卡的时候，距离准点上班恰好差了那么一分钟，于是丢了月度考勤卡。而在公司里，韩菲菲在职场过得也不顺利。出差住的酒店超标不能报销，实习生不给力结果自己不得不通宵加班拿成果，以及碰到朝令夕改的“甲方爸爸”……

动画片里的职场一幕

在这种情况下，韩菲菲还遭遇了职场暗战。公司里有两位级别相当的项目经理，韩菲菲的“佛系”让同组的员工都为她捏了把汗。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在向甲方展示“好喝啤酒”广告方案时，另一位项目经理刘萍提出的“流量明星”“王二伯”的方案被拒，眼看生意就要告吹，是韩菲菲拿出了精心准备的3套备选方案赢得了甲方的认可。对此，熟悉上海的观众很容易发现，“好喝啤酒，爱上上海的理由”这样的广告词，正是在向二十年前力波啤酒的著名广告致敬。

爱上上海的理由

然而，只过了一夜，也不知道经过了什么黑箱操作，这个唾手可得的项目就突然告吹了。另一个新项目也落到了刘萍的手里。韩菲菲不仅要忍受竞争对手胜利者一般的奚落，还在卫生间无意中听到了后者对自己的风言风语，失落的韩菲菲下班时错过了地铁2号线，又在雨天打不到车……稍有阅历的观众都会感慨，这样的社畜剧情实在是“过于真实”了。

至于“回忆杀”，其实颇为考验动画制作者的功力。但令人感到欣喜的是，动画片里所呈现的，正是那个记忆中的90年代上海。韩菲菲姐弟居住在老式弄堂里，房间里的家具赫然见到了那个时代流行的五斗橱，而老式的电视机里，正放着著名的动画片《黑猫警长》。年幼的韩冬冬模仿着动画片里的剧情，朝姐姐喊着“我是黑猫警长”“你是一只耳”“我要逮捕你”。年长的观众看到此处，恐怕会会心一笑吧。至于动画片里不时出现的“旺旺贴纸”与布列斯特警长（美国动画片名），也都是富有90年代特色的事物。

上世纪90年代的家居

有意思的是，在《上海故事》展现的另外一些细节里，倒也“暴露”了节目的时间背景设定。比如，剧中年幼的韩菲菲曾问及父亲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叔叔那样找别的阿姨，韩栋梁听到这样的问题当然尴尬，只能敷衍曰“电视剧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但从电视机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推测，当时他们很可能是在收看沪语电视剧《孽债》。这部讲西双版纳上海知青的电视剧播出于1995年，收视盛况空前。既然当时的韩菲菲还是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而弟弟韩冬冬尚未上学），她在动画片里很可能出生于1987年前后。因此引出人民广场“相亲角”的场景，以及母亲所谓“这已经是你今年第三十八次相亲了”的念叨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实事求是地讲，韩菲菲有个“二胎”弟弟韩冬冬这件事，有些不接地气。毕竟早在上世纪80年代，独生子女就已经是上海家庭的主流了。不过，姐弟两人的存在，对于增强《上海故事》动画片的戏剧冲突无疑是有利的。比如，韩菲菲的一次迟到，就是源于吃早饭时弟弟打闹，调味料泼到了她的衣服而不得不更换。姐弟俩的日常少不了如此拌嘴，但也不缺相互的扶持。韩冬冬在一场游戏直播时因发挥不佳而遭到观众的疯狂diss。尴尬之际，正是韩菲菲刷上了一大堆礼物帮助弟弟解围。在后续故事的发展里，姐妹间的互动显然会是个不错的看点。

游戏主播遭遇讥讽

总而言之，《上海故事》是有些偏向日式的“治愈系”动漫，在平淡无奇的表象下，也会给观众以感动。期望这部动画，能够实现制作者们的初心：“谨以此片，献给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