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25周年系列之九｜香港如何强化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

习近平主席在庆祝香港回归祖国25周年大会暨香港特别行政区第六届政府就职典礼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中指出，中央全力支持香港抓住国家发展带来的历史机遇，主动对接“十四五”规划、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和“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等国家战略。香港作为最重要的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是“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人民币国际化等国家战略的重要承载和支撑。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双碳”战略、RCEP等新形势下，香港建设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迎来重要机遇，需要创新思路和举措，进一步巩固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和功能。

文｜谢来风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 港澳及区域发展研究所副所长，MBA；庄卓昊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 港澳及区域发展研究所见习研究员

一、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的四个“最大”

（一）香港是全球最大离岸人民币清算中心

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最新公布的2022年5月人民币追踪报告（RMB Tracker）中，香港的离岸人民币结算额占全球的74.36%，英国、新加坡、美国紧随其后，分别为6.26%，3.88%，2.73%。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决定着人民币“国际货币”功能的实现和提升，是其他人民币业务的重要基础。在人民币结算所自动转账系统（RTGS）下，香港支付系统支持港元、美元、欧元及人民币转拨，可进行即时支付结算。香港人民币RTGS系统平均每日交易额都在不断增加，2021年人民币实时支付结算系统的平均每日成交量上升至15226亿元人民币。

图1  2022年5月全球排名前15的离岸人民币清算中心（全球占比）//资料来源：SWIFT网站人民币追踪（RMBTracker）实时追踪数据。

（二）香港是全球最大离岸人民币资金池

近年来香港离岸人民币存款余额呈稳步上升状态，年均增长率8.56%。2021年底，香港离岸人民币存款余额达到9268亿元，同比增长22.4%。资金池规模是衡量市场深度的重要指标，这是香港发展成为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的关键所在。

图2  香港离岸人民币存款余额（亿元） //资料来源：香港金融管理局。

（三）香港是全球最大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

香港是重要的人民币融资中心，债券发行人包括国家财政部、内地省市政府以及世界各地的金融机构和企业。香港金融管理局年报显示，过去五年中香港一直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2021年，香港离岸人民币债券一级市场发行规模为1696.35亿元，连续三年保持1600亿元以上发行量。

（四）香港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外汇及衍生品交易中心

香港的人民币外汇和衍生品交易量，在全球离岸市场居首位。国际结算银行报告显示，香港处理了41%的离岸人民币外汇交易，相比全球交易量分别排第二及第三的伦敦（22%）及新加坡（16%）大有优势。除了外汇市场，香港的离岸人民币投资市场也发展蓬勃，投资产品种类比其他离岸人民币市场更丰富多元。投资者能在香港买卖人民币计价外汇期货、人民币计价黄金期货及人民币计价商品期货，亦有金属期货。这些独特优势，令香港具备成为首屈一指的离岸人民币投资市场。

与此同时，近年来内地加快金融市场开放，人民币呈现主场驱动特征。香港拥有进出内地金融市场的独有渠道，包括“沪港通”、“深港通”、债券通、跨境理财通以及交易型开放式基金（ETF）互联互通等多种渠道，境外投资者可以通过这些渠道进入内地市场，而内地投资者也可以通过这些渠道投资香港及境外市场。比如，境外投资者通过北向沪深股通持有的内地股票由2014年底的865亿元，激增至2021年超过2万亿元人民币的规模；截至2019年末，境外主体在境内债券市场债券托管余额合计2.26万亿元。

二、强化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的三个思路

（一）大力发展绿色债券，服务国家“双碳”战略

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发布，“双碳”战略进入深入推进实施阶段。金融在实现“双碳”目标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根据渣打银行研究测算，2060年中国实现“双碳”目标之前，预计需要高达127万亿至192万亿元人民币的投资。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和最重要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可以大力发展绿色债券业务，服务国家实现“双碳”目标。具体而言，要吸引内地企业和机构到香港发行离岸人民币绿色债券，用于内地及香港的绿色项目，也可用于支持“一带一路”绿色项目。推动香港认可内地关于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产业的认定标准。强化香港金融管理局与内地监管部门合作，探索建立“粤港澳大湾区绿色金融标准”。

（二）抓住RCEP实施契机，服务人民币国际化战略

RCEP落地实施为香港建设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助力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带来新机遇。研究表明，人均GDP越低且与我国地理位置越近的国家，其对人民币的接受度越高，人民币越易在该国流通。目前，在与我国货币合作、货币挂牌交易及清算结算渠道建设等方面，RCEP国家占据了重要部分。RCEP实施后，我国与RCEP国家贸易、投资、金融等领域的合作将越来越紧密，对人民币结算和投资产品的需求将越来越大。此外，香港特区政府已于2022年1月中旬正式提交了加入RCEP的申请，预计将于2023年下半年正式加入。

香港应以RCEP为平台延伸金融触角，为内地与RCEP国家贸易、投资等其提供金融服务，积极推动与RCEP区内成员间贸易使用人民币结算，提升人民币国际化程度。争取国家支持，发展以人民币计价的投资产品，出台政策吸引RCEP国家投资者进入香港人民币计价资产市场。争取国家支持，在香港建立人民币计价的大宗商品市场，发展石油、煤炭、天然气、铁矿石等大宗商品交易市场，鼓励国内外机构和企业参与，促进人民币在RCEP、“一带一路”国家之间贸易结算中使用。

（三）进一步提升与内地金融市场互联互通水平

推动内地在岸金融与香港离岸金融互通，是支持香港强化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的重要举措。2022年7月4日，ETF纳入内地与香港股票市场交易互联互通机制正式开闸交易，ETF互联互通时代启航。同一天，中国人民银行、香港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香港金融管理局发布联合公告，开展香港与内地利率互换市场互联互通合作（“互换通”），促进内地与香港金融衍生品市场共同发展。这是内地与香港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的又一个里程碑，第一次在金融衍生工具领域引入互联互通安排，让两地金融市场互联互通的交易品种更为全面，此举将强化香港作为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的地位与功能。

在国家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金融市场开放等战略背景下，应积极争取进一步扩大“深港通”、“沪港通”、债券通、跨境理财通、ETF互联互通等额度规模，适度降低投资者门槛。加强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QFII）及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RQFII）统筹管理并放宽额度、简化境外机构者投资手续、引入多级托管模式等，释放境外投资者活力。考虑到内地金融开放风险管控要求，可以在前海等特定区域实施金融“沙盒监管”模式，率先与香港进行资本项下开放、资金跨境流动等方面压力测试，为下一步香港与内地金融市场更大程度互联互通探索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