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就业不难

原创 钟伟 秦朔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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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伟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这个标题可能会令一些人心生不快，其实太平盛世清风识字，放低欲望和期待，吃口饭不难，想吃好、吃稳不易，不妨酸文假醋地回顾一下，1978年以来，三次就业难题，及其化解之道。

知青返城构成了1980年代初期的就业难题。知青下乡的经济动因很简单，就是城市资源不足以供养这么多人口，让他们到广阔天地自谋生路。1978年，知青陆续开始返回城市，但找工作艰难，许多人不得不顶替其父母的职业。

1980年5月，署名“潘晓”的读者来信《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发表在《中国青年》杂志上（而人们总是误以为是1978年5月）。

那一代的伤痕和迷惘，历历在目，当时的社会治安，也不是太好，聚众打架斗殴司空见惯。

这个就业难是如何化解的？

改革。

随后中国经济改革加速，农村的包产到户和乡镇企业、城镇的个体户和私营企业，忽如一夜春风来，经济改革给了人们自我救赎的机遇。

下岗待业构成了1990年代末期的就业难题。由于国有经济发展举步维艰，加之东亚危机冲击，国企三年脱困攻坚战开打，不少职工甚至公务员都下岗分流，构成这个时代创伤记忆的是刘欢唱的《从头再来》，虽说“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歌唱容易谋生难。

从头再来，何其难上加难！

这个就业难是如何化解的？

开放。

随后，中国经济对外开放加速，尤以加入WTO为标志，多种所有制企业风起云涌，随后的十五年，中国经历了梦幻般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改革开放给了国人眼高过顶的感觉。

回顾五十年来这两次就业难，遭遇者其实是同一拨人，少年时闹饥荒没饭吃，青年时要下乡没念书，中年时要撑起全家却没了工作。他们如果仍在体制内，差不多都是高官阶层了。这两次都是能不能活下去的生死之争，也都伴随了社会的整体阵痛。化解之道也都不是有什么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而是久久为功的改革开放。困苦中也有诸多忌讳，人们使用待业待岗、停薪留职下岗分流、买断工龄自谋出路等一系列词汇，去避免失业这个刺眼之词。

也莫以为人们对改革开放没有奇特想法，前有说拿手术刀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后有说国际接轨是“接鬼”的。像九斤老太一样叹息人心不古的，不少。

如今如何？以经济体量看，1978年中国人均GDP仅380元，处于一天1美元绝对贫困线以下。1998年，中国GDP首次超过万亿美元，人均还不到1000美元。如今中国人均GDP略高于全球人均水平，及格。但离西方高收入国家还有不小的差异。如今，人们也在议论就业，问题因何而起？

暂且不说如何度量农村人口的就业问题，也不论灵活就业的2亿人，新增就业岗位的不足，和经济增速下行绝对有关，和诸多行业的减法直接相关。凸显了稳增长调结构的务实政策的重要性。经济增长和就业的相关性不赘叙，看一些减法。

一是平台经济的减法。缘起资本无序扩张。这个大行业曾是求新求变的主角，也涌现了不少中国独角兽，涉及就业人口逾7000万人，行业调整会带来痛苦，但其中大部分是年轻理工男，男儿可自强。

二是房地产行业的减法，缘起地产金融化、泡沫化。这个行业如中财办韩文秀所说，体量大、上下游链条长、财政金融牵涉面广。上至钢铁水泥玻璃铝型材，下至建筑建材家居家电，横至投资销售中介物管，也牵涉逾7000万人的就业，大凡产出含税费率高的行业，例如烟酒石油，吃的都是政策饭，房地产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三是传统金融行业的减法，缘起脱实向虚的乱象。这个行业涉及约1800万人就业，且其中2/3是2016年以来新入行者。以数字化转型为特征的金融科技对行业深度重塑中。看看网商、微众这样的互联网生存也只是四五千亿资负体量，可见传统金融的减法还任重道远，这个行业需要在反思价值创造和价值毁灭中求生。

四是教培行业的减法。缘起不必多说了。这涉及约2500万人的就业，并且原从业者大多受到良好专业教育。国人消费已加速从购物转向服务消费，教育和医疗则是最刚性的服务消费。看到新东方的带货直播让人唏嘘，毕竟你再好的文案和人才，丝毫不能提升所带之货的品质。而这些才华本应有更华彩雄阔的舞台。

五是餐饮文娱旅游等的减法。缘起“应减尽减”。估计餐饮至少涉及2400万从业者，旅游等行业也各有四五百万从业者。从我的个案看，已逐渐形成了青菜加西红柿，加肉类，再加少许面条，以清水煮一锅连猪都未必感兴趣的健康面的习惯。至少于我而言，消费报复性反弹不可逆地无望。

林林总总的减法不一而足，为谁消得人憔悴？所以政策定调，慎出少出有紧缩含义的政策举措，稳定经济基本盘。良好的经济增长愿景、稳定的就业和收入改善预期、乐观的投资和消费行为是环环相扣的。

但仍可谓蜀道难，就业不难：

一则当下就业不再是前两轮的生死问题，薄有积蓄的家庭暂时可作为延缓就业的缓冲垫；

二则当下等待就业的群体不特定集中，知青群体和下岗工人群体非常明确，如今失业群体蔚然杂陈，激变变数较小；

三则如果不是志存高远或者一劳永逸，温饱果腹之职还是有的。

就业不易，仍有三忌：

一忌以钱财多寡为人生终极，英国谚语说，金钱是最好的仆人，却是最坏的主人，若人生只为谋财，则太无趣；

二忌以作假行骗为生，假话比假货同样危险，若乐此不疲，则太卑微；

三忌予人不便。盛田昭夫说过，做人忌讳给人添麻烦，尤其有权势时，有意无意地为难他人，犹甚。

哈佛认知心理学家斯蒂芬平克说，不要以为启蒙运动很遥远，不要认为过去几个世纪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那么理所当然。

作者：民生加银首席经济学家。

「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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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蜀道难，就业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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