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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欢“丑东西”,怎么回事?

2022-07-04 18:5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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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印 印客美学

最近,甘肃省博物馆的“马踏飞燕”文创丑上了热搜。

网友们一边嫌弃,一边忍不住激情下单,并纷纷表示:它好丑,但好上头。

今天小印就带大家深入探讨一下我们迷恋丑东西的深层原因。

丑东西,才时尚?

近日,甘肃省博物馆出的“马踏飞燕”文创玩偶丑出了圈,线上线下一度一马难求。

甘肃省博表示:勿催,已经在连夜加班踩缝纫机了。

呲牙咧嘴的绿马让网友感慨:博物院设计太用心了!

别的博物馆把文物整活,甘肃博物馆让文物整活。

其实这已经不是甘肃省博物馆第一次整活了。

早在半年多前,它就推出了马踏飞燕的绿马头套,效果也十分轰动。

甘肃省博文创的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要在马踏飞燕的领域不断向下深挖,推出更多深入人心的文创。

不得不说,的确是丑得深入人心。

在丑文创这方面,其实北京香山公园也与甘肃省博不相上下。

去年流行文创雪糕,有的雪糕出道即封神,而北京香山公园的则被颜值的门槛绊了一跤。

北京香山公园红叶文创雪糕,图源豆瓣@biu

不羁的外形,配上真诚的笑容,第一眼看上去有点丑,再看又有点萌,吸引了众多丑东西爱好者前去打卡。

台北故宫博物院也开始用文创整活。

以梳着坠马髻的妃子为原型设计出的坠马髻颈枕让小印大受震撼。

它的创新之处在于:不但能当颈枕,还能戴在头上,让你秒变成唐朝美人。

画面太美,很难不心动。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非正式吉祥物——蓝色彩陶小河马William。

蠢萌的形象使它萌翻全球,被做成了玩偶、摆件、钥匙扣、帆布包等产品。

今年年初,第二届丑东西颁奖盛典在B站上线,从淘宝平台上有售的40个丑商品中,角逐出了5个获奖者。

目前,该视频已有400多万播放,近3万条弹幕,5000多条评论。

有趣的是,在这个讨论丑的空间,网友们的评论基本都是正向的。

丑也渐渐变成了一门生意:各种搞怪头套月销上千;国际大牌纷纷推出丑鞋、丑衣服、丑袜子;视频平台上扮丑的短视频博主也都有不低的流量。

当代“丑学”借助互联网和社交媒体,在“美”与“丑”之间反复横跳,有时是特立独行,有时是哗众奇宠。

不知不觉拓宽了我们的容忍度,创造出新的风潮,有了越来越庞大的粉丝基础。

那么,我们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丑东西呢?

我们自古就喜欢丑东西?

在西方文明的启蒙古希腊时期,人们已经开始了对美和丑的探索。

柏拉图认为,丑只存在于人类的感性。

亚里士多德则进一步指出,通过艺术和学习,丑也可以给人们以美的感受。

总体来说,这一时期的美与丑是处于对立状态。

而在基督教文明中,美就是上帝。

丑的存在即为虚无,或者是只是为了整体秩序的和谐,就如光和影的对比。

受难的耶稣形象是为了向世人展示他那无与伦比的牺牲,殉道者在酷刑面前的安然则有了神圣的光晕。

魔鬼、地狱、死亡等等“阴间”的形象或者场景则代表着黑暗和恐怖,这也是为了加深人们对于获得拯救的期望。

勃鲁盖尔《死亡的胜利》

在文艺复兴时期,西方世界对美丑的看法并没有突破。

17、18世纪,随着经验主义的发展,美丑之间的对立关系不再那么绝对。

《拉奥孔》的作者莱辛认为,艺术不仅能将丑变为美,还是“丑”的存在之所。

到19世纪,在康德和黑格尔的影响之下,美与丑的辩证统一关系得到深化,丑的独立地位得到强调。

音乐剧《巴黎圣母院》

而中国文化中,则对丑有着很大的兼容性。

受儒道文化影响,中国文化中体现出美与丑之间可以转化,丑可以衬托美,美丑同一等思想。

比如老子曾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同样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重要地位的佛教也影响着人们的审美观。

六祖曾言“明镜本清净,何处惹尘埃?”天地间的事物只是存在着,美与丑只是观者自身的感受,而非事物本身。

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的形象常常是美丑共存,明明是神仙,却长着一副怪相。

比如孙悟空在原著中是这样描写的:

“毛脸雷公嘴,身高不足四尺。七高八低孤拐脸,两只黄眼睛,一个磕额头,獠牙往外生。就象属螃蟹的,肉在里面,骨在外面。”

相比于西方的丑学,中国文化中的美丑观念显得早熟并更加强调道德伦理。

《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中的镇星

为何我们喜欢“丑东西”?

在当代,人们乐此不疲地被“丑”所吸引,为什么人们总被丑东西迷翻?

首先,审丑满足了大众的猎奇心理,是社交网络的强风劲吹下的一颗娱乐至上炮弹。

互联网时代,人们每天接触和处理的信息量过于庞大。

在同质化的密林中,出现了奇奇怪怪、丑陋恶俗等“反审美”的东西,出于本能难免会被吸引。

而当某个热点被算法捕捉到的时候,它会被传送进各类媒介的传播和运作体系,从而制造出更大的效应。

另外,审丑凸显了自我意志,并反过来塑造了更多元化的“美”。

单一审美的统治无形中变成制造焦虑和恐慌的大网,对“丑”的表现和支持正是对这种话语权的质疑和颠覆。

将自己从繁重的“美的义务”中解脱出来,释放自己本身的诉求和意志,可以说是个体反抗“审美PUA”。

大码模特Ashley Graham

通过追捧被人们所鄙夷的东西,并赋予它们以新的内涵,个体汇聚成“审丑”风向并增强了其社会属性,也反映出了当代美学更加复杂和包容的特征。

“美的丑的自有他存在的必要

爱恨随你各自喜好

拒绝你的伪善拥抱

想要活得显耀回应心中恶之必要

谁说错的对的

说美的丑的

若问我我说我呢怪美的”

——蔡依林《怪美的》

审丑也反映了当代人的敏感脆弱的精神特征,大家在审丑中宣泄内心的矛盾和焦虑。

生活的压力有多大,想必不需要说明,这就像是无形的追踪武器让人无处可逃。

而审丑则是一种低成本的解压方式,不需要专业知识,也不需要很多钱,就能将人调整为轻松模式。

也许什么是高雅什么是艺术并不重要,普通人只想在上下班的间隙里笑一笑而已。

那些搞怪、丑陋、滑稽的形象,接地气而且亲切,当我们被逗笑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觉得生活还是很有意思的呢。

过去的审美根基已经不再是不可亵渎的神殿,人们认识到丑本身存在即合理,是感性世界的一部分,审丑应该被纳入有着更广阔的内涵的美学体系。

美与丑之间的关系是动态的而非绝对的,审丑其实也反映了现代社会中人们的内心世界和对其生活环境的思考。

不管审美还是审丑,我们都有可能从中获取灵感。

参考文献:

《审丑—美学评价的逆向思维》,王伯男

《西方美学史视域中的波德莱尔审丑思想研究》,过嘉会,李志艳

作者:xixi

责编: 来士普

原标题:《我好喜欢“丑东西”,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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