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步步险

斑马消费 范建

刚刚过去的6月，可能是步步高创始人王填从商30年以来，最痛苦的时刻。

公司深陷流动性危机，资金捉襟见肘；突陷破产传言，持有购物卡的用户，到线下门店集中抢购……

危急时刻，湖南当地国资送来了20亿“及时雨”纾困，但这对公司的数百元负债仍是杯水车薪。

接下来，王填急需做的，是打破步步高的重资产模式，改善资产结构，否则，未来步步高越往上走就越危险。

20亿“及时雨”

今年以来，步步高（002251.SZ）的高层都异常忙碌，接待了湖南省级以及省内多个地方的官员调研。终于，在6月，看到了效果。

6月14日，湖南国资运营平台兴湘集团和长沙高新区直属平台湖南麓谷，分别与步步高签署意向协议，将向该集团提供20亿元流动资金支持。

王填，作为这家民营商超集团的掌门人，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不过，相比高达240亿元的负债，这20亿元资金仍是杯水车薪。按照王填的说法，接下来，步步高需要解决资产重和结构性问题。

湖南国资对步步高的纾困，将以怎样的方式展开？

首先是对步步高控股股东步步高集团的战略入股。

据6月16日公告，步步高集团股权结构发生变化，王填、张海霞夫妇合计持股由88%降至72.27%，长沙高晟新近入股，持股17.88%，投资数额不明。长沙高晟成立于今年4月，背后股东主要为长沙国资。

几天之后，步步高董事会通过决议，因经营需要，向兴湘集团首期借款不超过8.27亿元，期限不超过3年，公司以在湘潭的新天地购物中心等作为抵押，同时，控股股东步步高集团和股东张海霞，以部分持股为公司借款提供担保。

引入国资纾困，王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前，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这两年，公司投入40多亿现金，新建了三个购物中心，但因国家融资政策调整，导致相关项目一直没有在银行贷到款，造成了现金流紧张。

截至今年3月末，公司资产负债率高达76.44%，拥有货币资金10.62亿元，而短期借款高达74.61亿元；同期，公司流动资产合计42.54亿，流动负债却高达175.4亿。

传言推动抢购潮

从学生时代开始，王填就表现出了超强的商业头脑，这让他一路走来，总能敏锐地抓住商业机会。

1987年，他在湘潭商业学校读书期间，发现学校的商店只卖热水瓶，但没有替换的瓶胆。于是，他在宿舍干起了瓶胆批发的生意，并把业务扩展到湘潭市的所有大中专院校。

凭借这一段创业经历，以及自己对商业独到的见解，毕业之后，他顺利进入湘潭当地国企湘潭南北特食品公司。工作期间，他将金龙鱼、雀巢咖啡等知名企业引入湘潭。因为工作上特别出色，王填24岁即升任业务科长。

正当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他却选择了辞职创业。利用在南北特食品公司积累的人脉，顺利拿下统一方便面和金龙鱼在湘潭的经销权，实现了早期的财富积累。

在此期间，他再次捕捉到市场变化的信号，跨入连锁超市赛道。1995年末，首家步步高超市在湘潭市解放路开业，这也是全湖南省首家自选超市。

一步先步步先。在王填的带领下，步步高从湘潭起步，向省会长沙进发，进而布局外省市场。公司于2008年在深交所上市，成为“中国民营连锁超市第一股”。

上市之后，步步高一路高歌猛进。2008年，公司营收规模为52.01亿元，2012年突破百亿，2019年已无限接近200亿元。不过，公司的业绩并没有随着规模的增长而增加，归母净利润顶峰停留在了2013年的4.16亿元。

2020年以来，步步高营收规模持续下滑，到2021年已跌至132.56亿元，当年，公司归母净利润首次亏损，为-1.84亿元。

今年一季度，步步高的颓势持续，营收和归母净利润分别同比下滑21.73%、72.93%。

刚刚过去的6月，恐怕是王填从商以来，最难过的时候。月初，正值端午佳节之际，步步高被“即将倒闭”的传言笼罩，持有预付款的用户，到步步高线下门店疯狂扫货，货架上的油、牛奶甚至卷纸都被一扫而空。

年报显示，截至2021年末，公司预收购物卡金额高达15.65亿元。如果不加强引导，将形成严重事件。公司不得不下发红头文件对外澄清。

腾讯、京东亏本出逃

在湖南企业圈，王填以“胆大”著称。

2014年，70万方、中南最大的商业综合体——长沙梅溪新天地启动，当时，这里还是地铁不通、公交少、出租车也很少去的“城乡结合部”。步步高硬是在这个项目上砸下了数十亿资金。

当线下零售遭遇电商冲击之时，王填带领步步高进军电商，并公然叫板马云，称要“截流阿里巴巴”。

公司耗巨资从阿里和IBM挖来团队，组建电商公司，搭建起跨境电商平台“云猴全球购”。之后，又成立移动支付公司，推进全渠道、全业态、全品类的O2O战略。不过，这些尝试多以失败告终，不仅浪费了数以亿计的资金，更让公司迷失长达5年。

2017年，线上流量红利已几乎见顶，但线下流量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互联网巨头们先知先觉，打着“新零售”、“智慧零售”等的旗号，疯狂扫货连锁商超，逐步形成了阿里系和腾讯系两大阵营。

经与两大阵营先后接触，王填最终放弃了帝国式的阿里，选择了盟国式的腾讯。

2018年情人节这天，腾讯、京东以17.11元/股，分别以8.9亿元和7.4亿元入股步步高，成为其重要股东。之后几年，无论步步高股价是涨是跌，两家巨头都长期坚定持有。

今年4月，步步高踩中了预制菜和冷链物流概念，股价一路走高，10个交易日收获8个涨停板。19日，腾讯通过大宗交易，以9.75元/股均价减持863.91万股，次日，京东相机而动，以11.28元/股均价减持1610万股，双双将持股比例降至5%以下。

之后，受业绩下降和亏损等因素影响，步步高股价持续走低。7月1日收盘为6.75元/股，总市值58.31亿元，与巅峰期的300亿元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