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之冬：平民之昼、贵族之夜

左恩慈

每一年的6月和7月，阳光会光顾这里20小时。在彼得大帝与普希金都烟消云散的200年后，只有“白夜”为圣彼得堡带来观光旺季。然而当“风暴吹卷起带雪的旋风”，当“冬天的夜晚”降临，你才能走进曾经的“北方威尼斯”，在无尽的黑夜中触摸它曾经的贵族印记。

贵族之夜

第一夜

白色大理石的宽广扶梯像蔓藤一般蜿蜒而上，在电影里才出现的金色缠枝吊灯之下，楼梯扶手上的大理石神像和天花板上金灿灿的天使们浮浮沉沉，闪烁的节奏似乎就是拱形窗外涅瓦河灰蓝色的波浪。涅瓦河并不是一条美丽的河，作为彼得大帝攻打欧洲的出海口，甚至有一些肃杀之气，然而透过冬宫博物馆的窗户，映衬着巨大宫殿内鲜红的地毯，忽然有一种漂浮在威尼斯大运河之上的感觉。只是这河水更冷，更硬，让夜晚的冬宫更像一个温暖得不真实的世界。

“我们只有3个小时独享冬宫的夜晚，”A&K公司的旅行顾问Anna大声说。她的嗓门在曾经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私人博物馆里形成回音。3个小时对于1057个房间、400个展厅和陈列室、展品位列世界第四大博物馆的9万平方米空间来说，似乎只能走马观花。Anna的工作则是带着VIP客人穿行在绿墙白柱贴金浮雕之间，在这座圣彼得堡最大的巴洛克式迷宫之中找到欧美客人感兴趣的拉斐尔的《圣家族》或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塑、日本客人一定要造访的全部是毕加索各个时期油画的房间，马蒂斯的房间，以及曾经让叶卡捷琳娜女王自豪不已的收藏：法国宫廷绘画和古希腊的瓶绘艺术。

“你觉得中国客人会喜欢什么？”Anna问我。脑子里忽然闪过清末被俄国人从敦煌石窟的墙上直接揭下来的壁画和经卷。还是沉默了。大约Anna也没注意过来自中国的展品，毕竟付费参加夜间私人拜观的豪客，更关心俄罗斯皇帝镶满钻石和珍珠的皇冠和怀表吧。

第二夜

上世纪90年代，当伯纳德在圣彼得堡全景拍摄苏菲玛索主演的《安娜卡列尼娜》时，这座城市经历了二战仍然挺立的宫殿和剧院给这位来自西方的导演巨大的震撼。参观马林斯基剧院的建筑是在白天，虽然距离1860年这座剧院建成已经150年有余，经过多次修缮和扩建的马林斯基仍然保持着旧俄风貌，穿过苹果绿木板的拱形走廊，沿着已经显窄的楼梯走进剧院的大门，在不大的昏暗剧院中，可以看到二楼正后方历代沙皇看戏时所用的包厢。虽然露台上天使的金漆已经残破，但还是有时光的余晖衬出这席座位的尊崇。而散落四周一些小一点的包厢，则让人不禁想像，在托尔斯泰的时代，他是否就在那里凝望着一位酷似安娜原型的贵妇人。

在马林斯基剧院古老的建筑中会自然产生想看演出的冲动，芭蕾也好，歌剧也好，仿佛不看演出就错过了圣彼得堡一般。Anna提醒我们马林斯基的老剧院更多针对当地的家庭，而比较好阵容的演出多放在2003年落成的马林斯基新剧院之中，与老剧院隔街相望，出自后现代主义大师多米尼克佩罗的手笔。

查了当晚的节目表，果然老剧院的票价比较便宜，演出最古老的浪漫主义芭蕾《仙女湖》，只要人民币100多元，而且好的座位多数在一个月前售罄。于是选择了去新剧院看意大利歌剧《托斯卡》，Anna特别叮嘱一定要穿礼服入场。夜色中有冰雨，在新剧院的灯火通明中，果然来看歌剧的年轻女士都如不怕冷一般，仅在丝绸礼服外裹着皮草。剧院的陈设极为后现代，仿佛中国国家大剧院的剧场，不能像古典剧场那样无缝穿越。然而演出间隙时，看到穿Tod’s手工皮鞋的绅士身畔多是珠光宝气的金发美人，他们在候场区小心翼翼地捏着香槟杯，用小银勺子舀出黑鱼子酱，立刻有坠入浮华世界之叹。

平民之昼

如果你是伟大的俄罗斯文学的粉丝，也不是20世纪军事史的疯狂爱好者，那么在这片广袤的浸润着沙俄时代贵族习气的古城，停留三天两夜也足够留下深刻印象。除却那些让你回味旧俄贵族的夜晚，圣彼得堡的白天还是充满丰富的人文感，在建筑、桥梁、河道、名人故居、现代美术馆，甚至教堂边的餐厅，无论是不夜的夏天还是色彩丰美的秋天，都不会让你失望。

一号方案 从冬宫广场开始，沿着涅瓦河散步

这是圣彼得堡四季酒店总经理给的建议。这位生长在阿姆斯特丹随着工作周游过欧洲的中年绅士认为以冬宫广场为中心的涅瓦河沿岸是圣彼得堡的心脏，沿着河岸的夏天可以感受到“北方威尼斯”的风情，还会不经意路过普希金咖啡馆、果戈里完成了成名作《狄康卡近乡夜话》的阁楼或是当年某个王公贵族的私邸。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白夜》中主人公在桥上邂逅的纳斯基卡。“在桥上，有一个女人贴着河栏杆站着，胳膊支在栏杆上。她戴着一顶小黄帽，披着一件精美的黑披肩，是一位姑娘。而且必定是一位黑发姑娘，我想。她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我屏住气，心怦怦直跳，打她身边走过时，她连动都没动……”涅瓦河支流的每一座桥都让人想起这样的片段。

二号方案 在埃拉尔塔（Erarta）俄罗斯当代美术馆欣赏艺术

在圣彼得堡市区一座斯大林后期的经典建筑里，8000平方米的建筑空间全部为俄罗斯最大的私立美术馆Erarta用来展示俄罗斯在上世纪80年代之后颇受国际市场关注的当代艺术，作品来自150多位俄罗斯艺术家，共有2000多件。这里不但有俄罗斯最新潮的音乐会、讲座和电影沙龙，还有机会看到艺术家亲临美术馆讲解自己的作品和同时期的俄罗斯艺术，漂亮的咖啡馆餐厅和礼品商店也都非常别致。

三号方案 在叶卡捷琳娜女皇二世的“狮苑”喝下午茶

在你为了一睹叶卡捷琳娜女皇二世举世闻名的夏宫跑到郊区拍了一个多小时长队并在熙熙攘攘的观光客簇拥下不到十分钟走完琥珀宫之后，毗邻圣艾萨克大教堂的另一座叶卡捷琳娜女皇二世的私人宫殿“狮苑”能够瞬间抚慰你的心。不单是门口那两只知名的古董石狮子，而是推开旋转拉门口，你可以走进一座真正的帝王之所。与窗外的大教堂一样出自沙俄建筑师奥古斯特·蒙特费兰德之手，这座地标性的宫殿因四季酒店集团的管理焕然一新。Tea Lounge散发着冬季花园的风格，布满了树木和鲜花。四季酒店的创始人Philippe把邀请了上百位俄罗斯富豪的开幕式放在这座美丽的室内花园，而在平日你可以伴着悠扬的竖琴声，品位具有俄罗斯风格的下午茶：开心果甜饼、法式欧培拉蛋糕和俄式乳酪面包，还有散发着玫瑰浆果气息的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