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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独立空间实践|兼容的可能
本文是作者与“兼容的盒子”的两位创办人关于城市独立空间实践的对话。这个将持续发生的系列对话由澎湃新闻·市政厅与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共同发起,同名线下活动同期在民生现代美术馆举行。
近日,“兼容的盒子”创办人保罗与夏意兰接受了豫园华宝楼的邀请,新项目“无价之宝”将尝试与价值连城的珠宝们“兼容”,“试用期”为一个月。本次对话发生在“兼容的盒子”闭幕以后,“无价之宝”开幕以前。
bcp(兼容的盒子“bazaar compatible program”英文缩写)73 漫游学院。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艺术距离大众究竟有多远?很多时候因为对艺术的观念不同,会招致完全不同的反应。如何让艺术融入生活融入大众一直是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小型艺术公共空间与社会生活共生,互相汲取互相影响,让人无意中重新思考艺术是什么、艺术能做什么等这样的问题,无形中为艺术与生活衔接提供了一条途径。
“兼容的盒子”就是一个极好的小型艺术公共空间的样例与榜样。2011年9月,因为一个偶发的念头,“兼容的盒子”落户于红坊附近的杂货一条街之中,与小卖部、洗衣店、食品店、菜市场共存共生。五年多时间里,每两周就有一个新的艺术项目在这间小小的艺术空间里发生,到市场关门为止,一共举办了152期展览。在这个期间,他们并没有将艺术局限于这个小空间里,也不断地与市场内其他商铺、租客、顾客接触,形成种种有趣的互动,与外部环境互相融合,拓展了艺术的“兼容”的可能性,为人们呈现了艺术的另一个面向。
bcp105 水货本期对谈者简介
得译工作室由夏意兰女士和保罗·德沃图(Paul DEVAUTOUR)先生2008年在上海一起创立。旨在立足上海,作为文化推手不定期组织各种文化讨论及艺术活动。
夏意兰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专业,并于巴黎文化艺术管理学院深造文化产业管理。现为上海得译文化艺术交流咨询有限公司负责人。
保罗·德沃图(Paul DEVAUTOUR)曾任法国布尔日国立高等艺术学院院长,尼斯国立美院教授,马塞艺术学院研究生导师。目前为法国南锡国立高等艺术学院教授。
林叶,译者,自由撰稿人。主要从事视觉文化的研究与翻译工作。
bcp86 小心台阶林叶:空间名称“兼容的盒子”非常有意思,符合兼容并包,如何考虑的?这个名字与所从事的工作之间的关系?
保罗&夏意兰:其实“兼容”最早是来自于计算机的用语,系统的兼容,我觉得是计算机系统里面很好的一个应用。在现代生活中,我们选这个地方,也是这个考量,美术馆、当代艺术中心好像是一个窄门,特别会划分出普通民众看得懂看不懂的一个界限,所以兼容是特别对应于这样的一个公共空间,有专业人士,当然更多的是路过的民众,所以也没有关门开门的概念,是融合在一起的,就是一个兼容的概念。
进入美术馆好像是个门槛,反过来也是,像西方的街头艺术,可能也不入专业人士的眼,我们设计在这里,两者之间也是有规范,我们砌成一个四面白墙的空间,所以最早的空间还是一个白盒子空间,但是又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看会发生什么。
其实我们生活的城市是一层一层,像千层糕一样,很多是交叉的,可能很多专业人士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倒是买菜的阿姨先会看到,但也不知道干嘛。但我们会发邀请函等等,请专业人士来看,他们看到的感觉又和一般人看到的不一样,这就是有一种交叉发生,一种兼容,每个人都看到自己的东西,但是并不是一定要经过什么教育才能看之类的。
一般有四层观众:每天路过买菜的阿姨,因为这是必经的小道;小商贩,在这里开店的,就是我们的邻居;做展的艺术家,年轻的法国艺术家、中国艺术家;我们发邀请函请来的专业人士。
看着有意思的人,比如说修鞋匠、外滩美术馆的馆长,两个人的看法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很有趣。
bcp87 缝隙林叶:美术馆的空间似乎有一种门槛,你觉得这种门槛是如何形成的呢?当代艺术的初衷是与大众融合的,但为何又会形成这样的门槛呢?
保罗&夏意兰:可能有两个理由吧。当代艺术发展至今也已经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了,艺术也是一种研究,研究到后面可能会越来越窄。越抽象化,越上升到理论高度,可能就越会变成众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可能艺术本身会朝那个方向发展。还有就是资本、商业化的问题,比如说LV包原本可能不值什么钱,但是不把它塑造成奢侈品的感觉,就没有人趋之若鹜。也就是资本操作将当代艺术神秘化、把它上升到一种触不可及的感觉,好像大家都不懂,只有理论才能阐释的感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提升它的价值。
林叶:回到中国的问题,中国有没有什么地方诱发你们做这个空间的契机?如果在其他国家呢,会不会产生同样的想法?
保罗&夏意兰:在欧洲很多艺术家会刻意逃避在美术馆做展览,但在中国可能大多数艺术家还是会趋向于在美术馆做展览。但在欧洲他们会刻意地去找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森林里面之类的。因此在欧洲这些空间其实挺多,但也会有各种其他的问题,欧洲人对人权的意识很强烈,这样一个身边的空间,他们会很警惕是否会给他们带来影响。比如噪音之类的。但是在中国,可能反而没有这类问题,邻居们都很友好,反而在这里是被接受的。他们一开始可能是不理解的,但后来他们是完全接受的。做了几期以后,这种实验性质反而是被接受的。
bcp95 跃进气泡林叶: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吸引你们?
保罗&夏意兰:最早我们是每年都会接待法国学生,会帮助他们寻找艺术中心做展览,没想到所有这些地方都是要付钱的,或者要租借场地。我就会觉得很奇怪,因为,在欧洲,艺术中心会觉得这是承接一个展览项目,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们就住在这个旁边,就是这个花市,上面一层有个空间正好空出来,我们就商量着想要利用这个空间,就两三天的时间,也就是周末的时间。那么就跟空间老板商量好,付了一些租金,就像是艺博会的摊位一样。后来,感觉这个模式是可行的,便找到了菜场的这个空间,结果就觉得可以延续这样做下去。
现在这个地方要拆掉,不过他们还没有开始挖地基,如果挖地基的话,就会发现地下还有一个作品。这是一个法国艺术家当初做的项目。这个项目就是问菜场里、街上的小商贩每家店要一件东西,放在铁皮盒里面,然后埋在这个空间的地下。上面标注了google地图的地理标识,就像是时间胶囊一样。当初会想着将来被挖出来以后会如何如何等等,不过现在可能马上要被工人们挖出来了。
bcp120 时间盒子林叶:当初做这个空间的初衷是什么?重新回看这几年的历程,对这个空间是否符合当初的期望,是否满意?
保罗&夏意兰:我们这个空间也没有任何标识,只是希望走过的人能够突然发现这里,不想定位为一个艺术空间。我最强调的是,不要把这做成一个为了持续而持续的空间。要结束就结束,不想变成一个好像特别有成绩的空间,要保持即兴、开放的状态。就这个初衷而言,还是挺满意的。本来可能是想做到100期或者111期就结束,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说要做得多么长久。所以现在结束的方式也是特别地自然吧。我们接受之前的采访,人家都会问我们是否会失望之类的问题,但是我们根本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很担心周围邻居的去向,好像有个裁缝铺,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地方。
这里就像是一个自然生长的空间,我们完全没有费尽心思去找人来做项目。有好多大的项目里面,会有各种小项目。也有艺术家还会带自己的朋友来做。我们也不会特别想要有开幕式,因为这也有可能会影响周围的邻居,而且我们也希望是个自然发生的状态。但是,我们会非常认真地做好网站,资料收集。
结果,到现在为止,除了第一次是我们得译工作室的项目以外,后来的艺术项目都是很自然地生发出去的。艺术家自己会找来,也会传播给别的艺术家,让他们自己来。
就是有点遗憾的是,最后来看,中国艺术家还是少了一点,反而很多外国艺术家会想要来。这个也许因为中外艺术家的想法不同。上海有个斯沃琪艺术中心,那里驻留过的所有艺术家,都会想要到我们这里来做作品。斯沃琪艺术中心那里就像是个旅馆,什么都不能动。反而来了我们这个空间,他们说“终于有个地方可以做展览了”,因为这个空间很自由,可以随便他们弄。
林叶:感觉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个艺术品。
保罗&夏意兰:因为我们是用得译工作室来做整个项目,所以可能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们也不是很赞同经常使用“艺术”这个词。在我们看来,这就是个项目,大项目下面包含着各个小项目。
bcp100 成为上海的维特拉林叶:关于资金运营的问题,会资助艺术家吗?
保罗&夏意兰:首先我们是问对面老板租的场地,大概每个月1500人民币。我们跟艺术家说清楚,我们就是提供场地而已,对于展览的支出,我们就不提供资助,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
林叶:你们觉得艺术空间应该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保罗&夏意兰:我们倒是没有怎么想过这个问题,要说的话,可能也只能从我们个人的角度出发。这个空间本来就类似某种研究性质的,会思考一些类似“作为展览今天应该以什么形式继续下去”,“有些什么形式是大家能够接受或者喜闻乐见的”这样的问题吧。不过我们也不是很赞同,一提到这样的空间就要说到“教育”的问题。
比如说我们这个地区的小孩子会很喜欢这里,经常来这里,大家看到了,都会说这个空间为这些小孩子提供了一些接触艺术的技术啦,对他们形成了一些影响啦等等,但是从我们的初衷来说,并没有想过教育大众的问题,而只是把这个当作一个实验性的项目而已。因为我自己也做过很多展览,时至今日,就会想,是否还有其他形式的展览,能不能不在美术馆做展览,能不能有更多可能性。
bcp112 四的四次方林叶:能谈谈你们对当代艺术的看法吗?每个人对艺术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有些人会对艺术产生暴力的想法甚至行为。面对这样的大环境,你们如何看待当代艺术?
保罗&夏意兰:其实在西方,在中国也是,现在的艺术越来越被广告、经济、政治所控制,以至于人们在各种媒体上看到的都是背后的人想给你看的东西,是很单一的。我觉得真正的当代艺术,是艺术家要有勇气给大家看到不同的面相,看到其他的可能性,不是跟着这个系统去做,而是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一个艺术家刚开始做了一些有意思的创作,但是,他连着十几年一直在做这样的创作,因为他知道这样能成功,或者说大家都能接受、都会觉得有意思,那么,我觉得要从一个长远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艺术家的话,可能他最早成功了,但他到最后是否有什么变化,是否能寻找更多的可能性呢?那就很难说了。
当代艺术就是要找到更多可能性。艺术就是跟社会不容,就是要找到更多不理解的地方,然后发声。所以,新的东西出来大家都是不理解,会产生相应的反对、争吵,这才是正常的。现在看到的都是太单一、太规范了。要么就是被资本操控,要么就是所有人都要去参加一个双年展,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所以
真正有责任感的艺术家,应该要找到不同的可能性,找到自己要做的东西,然后发声,而不是跟随潮流。
也可以说是找到一种另外的眼光,当公众都在朝着一个方向看的时候,给大家另外一种可能性,另外一种看世界的眼光。所以不理解、产生愤怒是很正常的。艺术家的使命感,便是在于打开一个大家会感觉不舒服的空间,这才是正常的
比如,广告就是一种麻醉,是迎合大众的,让你越来越舒服。政治家的游说也是拼命要让你理解。而艺术家的责任就是让大家不舒服的。
而这样的“另外的眼光”是没有好坏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可能修鞋师傅跟别人的看法不同,但没有好坏之分,不喜欢就可以走掉不看,训练你有自己的想法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要教你怎么看之类的。
bcp115 假蜜蜂林叶:你们对艺术家会有什么要求?有没有遇到你们觉得不合适的艺术家?
保罗&夏意兰:我们一般会在展览之前与艺术家一起讨论方案、进行商量,有些展览可能过于展览化了,比较适合美术馆的那种,我们觉得最好的是与这个空间或者说环境兼容的,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展览的状态。其实之前有拒绝过一个法国的艺术家,他们在上海考察一个星期,然后就此做一个展览,结果他们给出的一个方案,就是在墙上贴个纸条就是说“他们考察了一个星期后,觉得没有想要展览的”,将这个作为他们的一个作品。我们就觉得不能这么做,这个方式就是非常艺术家,也可以说是一个很懂这种行为操作规范的法国艺术家的作品,在大的展馆,特别有权威的展厅,可以随便做一个“我想做的,就是我不想做”的东西,这就不符合我们兼容的想法,所以不太适合我们这个场地,就拒绝了。
同样的,有一个老师带了一群学生,也是因为我们这个房间很小,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展出一个作品,所以学生们就会去考察市场里的每个摊位,最终呈现的形式是,在房间里有一个地图,就是这个市场的摊位,每个摊位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花一个下午在摊位上找到的东西。也就是说,是有东西可看的,而不是跑过来看一张纸条来表现一个艺术家的姿态。这就有点哗众取宠的感觉。
林叶:有没有限定一定要跟上海发生关系?
保罗&夏意兰:我们最早的想法,是希望尽量跟这个小街发生关系,尽量找小街的原生材料。比如,许志峰最早来做的展览,就很符合我们的想法。他就是找了杂货铺红色的塑料箩筐,买了很多,在空间布置起来,这很有想法。有些人做的是那些在正式展厅里无法做的,于是,在我们这个空间里实现了。
bcp11 盛开林叶:印象很深刻的展览是哪个?能举些例子吗?
保罗&夏意兰:比如,有一个比较特别的,陈小丹。她的作品是用陶瓷做巨大的动物骨头。她在美术馆做了很多展览,到我们这里,她说:终于可以做真正的骨头了,还做鲜花和骨头的搭配。味道也是很特别,又臭又香。因为,她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呈现血淋淋的景象,终于在我们这个空间可以实现了,而且跟我们的环境也非常搭。
我们觉得好的,很多都是与周围环境发生关系的。比如有位法国艺术家,他现在也是迫于生计,要拍些商业摄影的作品。他很擅长用丝线进行拍摄,在照片里是看不见的。他也用市场里的很多东西,鱼啊、蔬菜什么的,在圣诞节期间,他把这些东西用钓鱼线吊起来,呈现出来。远看就像是悬浮在空间里。他也很感动能够在这个空间实现自己的想法。
最后的那个展览也觉得特别好,没想到是最后一个,也是挺巧的。一个笑脸、一个哭脸,可以说是哭笑不得。也很对应我们当时的情况。
林叶:当时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要拆了。
保罗&夏意兰:但是其实真的很巧合,他的作品是最后一个展览。早些时候有听到一些传言说可能要拆的,所以我们就准备着随时就要拆的。我们当时还在准备暑假的展览,因为我们要回法国,所以委托了一位志愿者帮助我们做些展览的策划工作,他也是很认真,帮我们计划了四个展览,没想到也没能做成。
有些展览就是比较随意,有些就是专门为这个盒子做的,还有就是,有一位法国艺术家,为了这个盒子专门找了一个蓝色的充气方块,是他找厂家订做的尺寸,把整个空间都充满,却在门口挂着“欢迎光临”,也很有趣。这就是专门为了这个盒子制作的作品。
bcp148 欢迎光临林叶: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想办法要融入这个菜场的环境?有没有遇到过困难之类的。
保罗&夏意兰:可能遇到过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有个邻居是开理发店的,毛唯辛的行为艺术是每天选择一种颜色,以书写的方式,把整个墙壁写满某种颜色的涂料。结果,这位理发师就说这个气味太大了,就是说不行,要叫警察来。警察来之后,毛文新还继续在那里写。然后,警察就说觉得眼睛有点刺,他也是想要找个折中的方式,就建议我们白天把门关起来。其实,最终也没有让我们停止,只是让我们妥协一下,调整时间带。理发师似乎也是突然就激怒他了吧,可能觉得不明白我们一天到晚在干什么,所以提出这样的抗议。警察来过之后,他也没再说什么了。而且展览一共七天,那时已经进行到第三第四天。
就发生过这么一次。我们的初衷是不能影响周围的人,不能打扰他们,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可能也就不会继续做了。不过还好,并没有对周围的人造成困扰,邻居们也都帮我们说话,说理发师不好。
bcp118 七天七个颜色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一位法国艺术家是去问那些小店铺,帮他们画一幅画。就问到了理发师傅,他要求画一匹马,寓意马到成功。其实这位艺术家画的也不是很好,当然也有自己的创造在里面。结果,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了一幅没有头的马,他其实是呈现一种拍照的感觉。结果,理发师傅就生气了。他觉得,怎么能没有头呢!这也体现了某种东西方文化的冲突。
有一位修鞋摊位的师傅,是给他画了一双皮鞋。起先,他们也是被问的有点烦了,就拿了一双鞋给他,让他画。结果,这幅画就变成了他们的招牌一样。其实,这个艺术家在欧洲也做了很多展览,她的作品也是有一定价值的,但在这里这些邻居才不会管这些画的价值,而艺术家就是想要这样完成自己的作品。
警察来的时候也是两种态度。西方的话,警察一定会辨清事实,有个黑白分明的结果。在这里,可能警察只是想要息事宁人,找个解决方法。有时候在街上碰到一些事情,警察也是并没有想要分清对错,只是想要息事宁人。
可能这也存在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吧。
bcp108 猴画家林叶:从独立艺术空间的展览本身来说,与美术馆的展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保罗&夏意兰: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在法国也一直在做展览,做到现在就会反思。同样作为艺术教育者,指导学生,发现学生要做艺术家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就是要进美术馆做展览。但是,现在是网络时代,应该是有更多的可能性,所以我们想做的也是寻找一种可能性的。
现在,大家还是会把我们空间里的项目叫作展览,其实我们一开始的想法还是项目,想要一种不同于展览的模式。不过,大家可能还是会把这里当作是艺术空间,做展览就想要有开幕式什么的。当然,美术馆做的展览肯定是有好的东西,可是,还是会有约束的吧,在这里,大家就会比较自由。
有一些中国艺术家可能不太能接受。他们首先想要进入美术馆,给自己做宣传。但是,作为艺术家,最本真的应该是用作品打动人,最直接的让最接地气的人能够来看,来交流。在美术馆,能打动的是一些专业人士,或者用专业的眼光来看作品的人,并不是最接地气的人进行交流。能够感受到,有很多年轻艺术家急着做出成绩,那么,可能就无法接受这样的形式。
bcp116 九叔
林叶:今后还会不会想要做这样的空间?是否还是会在中国做?不做的话,原因是什么?
保罗&夏意兰:我们可能不会延续,不会再找个地方继续做“兼容的盒子”,可能会用另外一种形式。因为我们还是需要接待法国的艺术家,要给他们展示作品的机会,让他们能够在中国进行创作。还是会以兼容的这个想法,遵循与环境兼容的感觉,但是可能不会是这个四方形的形式,比如说汽车站海报的展示形式等等。我们结束后,也有好几个地方找过我们,比如说城隍庙里面的一个店铺,说是跟我们现在感觉很接近。当然我们也不会拒绝任何的可能性,还是会考虑看看。
去年我们有几个学生做了个计划,就是想找一辆旧的三轮车,没找到,结果还是买了一辆新的三轮车,在三轮车上做了各种作品,在城市里面骑,进行展示
林叶:有没有来自管理方面的压力?
保罗&夏意兰:这个项目倒是没有。一方面想要跟这个城市发生关系,另一方面也不能触及这些违反规则的事情,但是确实现在都拆得干干净净的,这种地方越来越少了。
每一批学生来,都是第一次来中国,我们就会跟他们约定,有些方面是不能触及的。不是谨小慎微,而是要先给他们一个界限。其实艺术也有很多别的可能性的,我们跟学生说,如何扩大艺术创作的敏锐性,并不一定要做政治性的创作,引导他们寻找朝向其他方面的各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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