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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网红文化异动危及文化强国、网络强国战略目标的实现
“本质上,网红文化是社会关系相互作用的产物,其异动对青少年价值观的误导是社会价值观异化后‘反噬’自身的表现,是工具理性遮蔽价值理性的结果,其影响已远超‘小众文化’的意义,严重解构主流价值观,并危及文化强国、网络强国战略目标的实现。”
近日,研究青年与青年社会发展问题刊物《中国青年研究》发表了由江苏师范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贾彦峰及安徽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朱平撰写的《网红文化异动对青少年价值观的误导及其矫治》的研究文章。
公开信息显示,该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网红文化异动对青年价值观的误导及矫治研究”(项目编号:21BKS082)的阶段性成果。
贾彦峰、朱平在文章中指出,网红文化游离在道德和法律边缘而暴露出其自身的“阿喀琉斯之踵”,近年来以“污文化”“丑文化”“炫文化”“佛系文化”“丧文化”等异常形态示人,并表现出诸如泛娱乐化、非主流化、亲资本化和多中心化等异动特征。
文章具体列举了网红文化的异动特征:
所谓“污文化”,主要是指故意利用语言的多义性造成性联想,迎合年轻受众的欲望满足和身体消费,吸引流量、引发狂欢的一种低俗文化样态。“污文化”作为一种“降格文化”,是一种廉价低质而又充满诱惑的文化,吸引青少年沉溺于身体感官的愉悦之中,破坏了健康的网络文化生态,制造了与主流价值良性互动的障碍。“污言秽语”从虚拟网络渗入真实的生活场景,青少年在一起互相讲“污段子”、传播“污视频”、用“污图片”做成表情包。
所谓“裸文化”,又被称为不良“涉性文化”,常常以文化“调味剂”的面目出现,是“污文化”的进一步滑降,其本质上是不同程度的“涉黄涉非”文化样态。“裸文化”现象固然与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对于性充满好奇心理有很大关系,但一些污点网红借助网络传播威力和公众人物的身份影响力推波助澜,终究难辞其咎。以文明演进和文化递嬗的尺度衡量,“裸文化”的流行是已经进化到高阶的“人性”朝着低阶的“动物性”的蜕变,这显然是一种文化倒退。
所谓“丑文化”,主要是指无底线地迎合受众的“审丑”癖好,甚至以丑为美的畸形审美文化样态。在“丑文化”中,经典文化和高雅文化难觅踪影,而劣质文化受到追捧,文化已不再是文明传统、精神财富、道德境界的代名词,而成为某些人发掘精神阴沟、探底丑陋下限、炮制变态口味的工具。“丑文化”不仅从文化所寄生仪式中抽离出来,而且成了一种丑陋的文化变种。有些“网红”深知,散播丑陋的、畸形的、病态的东西反能大行其道,藉此吸引流量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竟似与“厚黑学”有异曲同工之处,或可谑之曰“丑红学”—扮丑而走红。
所谓“炫文化”,主要是指对吃、穿、住、行、用,以及与异性交往方面的豪华做派进行炫耀所形成的一种庸俗文化样态。把奢华派对、豪华婚礼、旅游选秀等行为当作炫耀资本,误导青少年的成功观,是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的集中表现。其中既有直接而毫不掩饰的露富炫富行为,更多的是一种“凡尔赛”式的炫耀。但不论哪一种方式,归根结底都是虚荣价值观在作怪。某些网红作为青少年模仿对象、精神偶像和意见领袖的复合体,其炫富言行诱使一部分青少年以鲜衣怒马、快意人生为追求目标,幻想过上声色犬马的生活,无形中加重了家庭负担、宣扬了奢靡之风、制造了焦虑情绪。
所谓“佛系文化”,主要是指面对社会的压力,以表面的无欲无求和随遇而安,为自身的懒惰行为、碌碌无为及逃世心理寻找借口的一种消极文化样态。受其消极影响,一些青少年自我封闭,不仅对社会漠不关心,甚至对不正之风都持无所谓的态度。还有一部分人以“佛系青少年”自居,抑或将“佛系文化”看成一种时尚新异的生活方式;或者用看破红尘的方式拉低社会和家庭的期待值,以达到回避社会责任和纾解重压的效果,在消解奋斗激情中慰藉自我,尽显遁世主义、犬儒主义倾向。
所谓“丧文化”,主要是指流行于青少年群体之中带有悲观、沮丧、颓废、绝望等灰色情绪的亚文化样态,是一种自我的精神矮化,系“佛系文化”的进一步退变。近年以来,“丧文化”以表情包作先锋,以流行音乐(如丧歌)为后继,以商品(如丧茶)为主要载体,以文字表征(如丧X体)为补充,形成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冲击和对“历史主动精神”的解构。
文章还认为,除此之外,网红文化的异动样态还有“躺平文化”“娘炮文化”“饭圈文化”......诸如此类的畸形文化,之所以让那么多人或为之侧目或感到反感或心生厌恶,其要害在于其不仅纵容了人性中的“贪嗔痴妄邪”之念,与“真善美”等恒正性的价值追求南辕北辙,更背离了“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温良恭俭让”等文化传统,解构了文明、法治、诚信、友善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极大地贻害社会,不利于青少年文化素质的涵养和文明精神的培正,最终致使价值理性满面蒙尘,几乎为工具理性所遮蔽。
在贾彦峰、朱平两人看来,正值“拔节孕穗期”的青少年,成为网红文化粘合度最紧、卷入度最高、影响度最大的群体,其名利观、职业观、伦理观、消费观等价值观在注意-吸引、体验-俘获、情感-卷入、态度-反噬和价值观-异化等机制的作用下受到极大误导。
文章表示,关于网红文化的治理,既有研究大多采用的是外在于考察对象的方法,不同程度上忽视了考察对象精神世界的内生机理。该研究借用“矫正心理学”的理念,聚焦于一般性矫治,探讨如何针对上述价值观形塑链的五个环节进行阻断性诊治,以达到破坏其连环机制以阻断异化进程、促进价值观归正之目的。
分别是:
注意主要遵循兴趣原则。针对网红文化异动对青少年价值观的误导形成机制之一,即注意-吸引机制,可以采取注意拨正措施进行干预。比如政府、社会和家庭都可以从各自职能和角色定位出发,创设出更有吸引力的娱乐活动、更有意义的实践活动,以及更有趣味的家庭亲子活动。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和新颖优质的文化作品,可以尽最大可能减小其误触概率,过滤不良信息滋扰,分散、转移青少年对于不良网红文化的注意力。
体验主要遵循满足原则。针对网红文化异动对青少年价值观的误导形成机制之二,即体验-俘获机制,可以采取体验导正措施进行干预。若想阻断其对青少年价值观误导的发生,就需要对体验满足感进行正向强化和负向弱化,即以积极乐观、健康向上、催人进取、使人振奋的体验设计,更多更好地推出如“经典咏流传”“网上重走长征路”等文化形式,让青少年沉浸于集正能量、趣味性、知识性于一体的文化体验氛围,导引青少年走上茁壮成长的康庄大道,即实现体验的导正。
情感主要遵循喜欢原则。针对网红文化异动对青少年价值观的误导形成机制之三,即情感-卷入机制,可以采取情感矫正措施进行干预。价值观形成的第三个阶段即情感卷入阶段,本质上是一个感情的累积、深化和升华的阶段,即青少年开始喜欢自己的选择,并愿意投入较多的情感。关键是要能够“触动人们的心灵,让人们由衷地信服,进而自觉地接受和认同新的价值观念”。
态度首要遵循从众原则。对于人类态度的塑造来说,中观层面——“网红人物”“意见领袖”等“关键少数”是其重要抓手;宏观层面——塑造良好的舆论环境,也是改变、端正态度的重要外部条件。当然,最后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内因的变化,即微观层面——个体的内省。认知反应论认为,人们在接收到来自他人的信息后会产生一系列的主动思考、反思,当诸种因素所施影响力达到推动态度改变的拐点,即能引起对象的态度发生改变——体现在青少年对网红的态度上,即对“不良网红”实现“粉转路”或者“粉转黑”,而对正能量网红实现“路转粉”或者“黑转粉”。
价值观的最终形成主要遵循确证原则。如上所说,当青少年对待某事物的态度,如是非、善恶、美丑、好坏都逐渐澄明,呈现出一贯性和稳定性,并经过内心深处最终的确证后才能成其为相对稳固的价值观。假若受误导的青少年的价值观体系已初步形成,此时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向引领力,社会对不良网红文化鲜明批判的反向倒逼力,以及对人们内心深处真善美的激发力,形成有效合力,即形成价值观归正的“三力同构”模式,来促进“网红”提高文化转型觉悟。比如在一些涉及民族情感、道德底线的地方要有明确的界限感,并坚持必要的非娱乐化、非利益化原则,保持基本的正能量化、公益化属性,使之更加符合主流文化期待,促使受到误导的青少年价值观出现根本性转变。这既是价值观的归正依据,也是实现对网红文化异动的误导进行矫治的最后机会窗口期。
值得一提的是,贾彦峰、朱平在文章中还补充说明称,网红文化并非都是消极的一面,而是具有价值两面性。要客观看到网红文化的另一面,即具有无与伦比的先锋性、创新性、对话性、大众性,而主流文化一贯地严肃性有余而活泼性不足、权威性有余而亲和力不强、灌输性有余而互动性不够、谨慎性有余而灵活性不大。从这个意义上说,网红文化反倒是主流文化的重要补充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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