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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没说过话的邻居,竟然敲了我家门
原创 轻燃 新周刊
这天,小姿出门时正好碰见邻居张阿姨,急着出门的她来不及打招呼,张阿姨也兀自摆弄着买回来的菜,顾不上小姿,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疫情前的相处状态。
路上,小姿刷文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话题——疫情后,你和邻居还说话吗?
她代入式地想到了自己和张阿姨,刚刚出门时的场景在脑海里重现,这段时间互动的确不多。作为轻度社恐的资深宅女,与邻居不说话,这对小姿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
每当想踏出舒适区,“社恐“就犯了。/《我的事说来话长》
不过,这个话题之所以值得讨论,却是因为一段特别的时光,如今,虽然同样是不说话,但和以前的状态不太一样了。
她和邻居张阿姨之间仿佛多了一种默契。这种感觉就像是,假设自己现在需要人搭把手,不会找不着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有这样的信心。这为她带去了一点以前不曾有的安全感。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小姿顺手多带了一盒上海人爱吃的蝴蝶酥,放在公共区域的餐桌上。屋子已经被打扫过了,空气里还有花露水的清凉味道,小姿快乐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怕猫的张阿姨,送来她做的饭菜
两个月以前,正是每天抢菜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有一晚,张阿姨突然在微信上给自己发消息,把小姿给吓了一跳。
自从小姿养了猫猫布鲁开始,两个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张阿姨怕猫,小姿是后来才知道这事儿。有了布鲁后,她总能听到,张阿姨每次经过她房间时的脚步都加快了,像生怕猫从房间里窜出来。
猫猫表示:“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猫都叫不来》
疫情那段时间,小姿仍然不太做饭。收到张阿姨消息的时候,她正准备给自己泡面,阿姨让她过五分钟开门。有些忐忑地开门后,小姿看到一个饭盒躺在地板上,她感动地拿进屋,打开来,饭菜是热乎的,是几道简单的上海家常菜,她几乎一粒不剩地吃完了。后来小姿抢到了菜,总会分一些给张阿姨。
这是入住这里以来,两个人邻里关系的高光时刻。
赠人海棠,手有余香
入春以来,很多花都开了。张澜夫妇都很喜欢植物,家里养了许多盆栽。疫情期间,这些花花草草给自己的心增添了许多宁静。足不出户,他们也从中感受到了几分春的气息。但住在隔壁的年轻情侣木木和男朋友,受到的影响就明显要多一些。
有一晚,多日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两人吵架了,动静还不小。夜里张澜夫妇听到了隔壁摔东西的声音。如果是在平时,张澜是绝不会多管闲事的,但这段不能出门的时间里,这些邻居之间的走动比平时多了,一来二往,她有点坐不住了。第二天,她拿着家里的一盆花,敲开了木木家的门,送给了小两口。
木木和男友后来没再大声吵过架。临近复工,他们还托朋友买到了应季的海棠,回赠了张澜夫妇。没想到花成为了他们之间的语言。
有时候,我们只是缺少一个表达善意的契机。/《凪的新生活》
邻居是我素未谋面的“知音”
上海疫情暴发后不久,阿贵就接到被公司解聘的通知。失业在家期间,心情低落的一晚,他偶然听到窗外传来小区邻居的萨克斯演奏声。悠扬的音乐让他短暂地沉浸在其中,专注地听完,小区里有人鼓掌喝彩。
后来在这段居家时光里,他偶尔会听到这熟悉的萨克斯演奏声,这声音陪他度过了这段时间。上海复工前一晚,熟悉的萨克斯又响起了。阿贵突然拿出了许久未用的吉他,默默地弹,为他听到的萨克斯伴奏。和萨克斯相比,吉他声的声响很轻,阿贵甚至感觉只有房间里的他自己能听到,但这也够了。阿贵认为,至少,他以这样的方式,向这位素未谋面的邻居表达了感谢。
这些瞬间拉近了几个不同代际、不同地域、不同身份的人的距离。“邻居”这个称谓的含义,在他们这里有了不同以往的、更进一层的理解。
中国一直以来被称为“熟人社会”“人情社会”。
在大都市形成之前,在过去的乡村生活时,我们就彼此连接,由宗族制度维系,每个人都生活在以传统大家庭为代表的“共同体”之中。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体制下,以家庭为生产单位,人员流动少、安土重迁的思想使家族内部成员之间相互依赖,相互扶持,相互提供社会支持。这也就是中国人说的“相依为命”。
如果生活在乡镇,也许会发现门里和门外都是家人。/《山海情》
在社会学家费孝通的笔下,传统“礼俗社会”由礼来维持社会秩序。他在《礼治秩序》中写道:“礼并不是靠一个外在的权力来推行的,而是从教化中养成了个人的敬畏之感,使人服膺。人服礼是主动的。”也就是说,传统社会是许多共同体的聚合,共同的情感、意志、礼俗形成了乡土社会的社会关系。
后来,在城市化过程中,大都市中的共同体关系被打破,“社会”的成分越来越占据主流。
尤其是如上海这样的人口流动大城,今天的上海已经扩展到很远的地方,不管是松江还是青浦,这些以前郊游才会去的地方,今天都已变成地铁可及,甚至演变成很多朋友的购房选择了。同时,上海的人口构成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时候身边都是上海人,大家说着上海话,而今天,上海已经有接近一半的人是外来人口。
这些因素也塑造了城市特色的邻里关系。
一个出生于小城、三十多岁的单身女性,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可以专心于自己的事业。如果在老家工作生活,她很可能被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指指点点。而在大都市,女性的平均结婚年龄都快接近三十岁了,平时大家自顾不暇,哪有人有精力关心别人的隐私。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看到邻里之间的距离感与边界感。
而一场大规模的疫情之后,某种程度上,城市里的邻里关系在被重新塑造着。这一变化看似细微,却让我们看见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关系的可能。
原标题:《三年没说过话的邻居,竟然敲了我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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