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策略︱全城游乐场给孩子提供暑假免费午餐，家长省心

赫尔辛基：80年传统，让自由放养式育儿更加轻松

芬兰赫尔辛基，每年6月到8月，实施“夏季游乐场用餐项目”（summer playground meal program）——整个夏天，都在遍布全城的游乐场，为16岁以下儿童提供热腾腾的免费午餐。这一传统至今已延续了80年。这样一项长期传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公共服务。正如该项目主页提供的解释，公共食品分发始于1942年，当时正值战争，赫尔辛基大多数市民受困于食物短缺。这座城市希望每天至少为孩子们提供一顿热饭菜。今时今日，这项服务使家庭的日常生活变得更加轻松。赫尔辛基的儿童夏季每天在游乐场将吃掉1400公斤餐食。

2022年项目持续时间是6月6日至8月10日，每个工作日中午都在开放游乐场提供膳食。也就是，从孩子放暑假开始一直到假期结束，赫尔辛基全城40个免费游乐场提供免费午餐。家长无需为自家孩子注册免费的暑假就餐点，但需要让孩子自带汤盘、餐具和水瓶。

2022年夏季赫尔辛基游乐场开放情况（绿色为整个夏季开放，红色为整个夏季关闭，橙色为部分时段开放，并提供开放时段信息。只要是开放的游乐场，就将在6月6日至8月10日的项目执行时段的工作日为16岁以下儿童提供免费午餐）

2022年赫尔辛基夏季游乐场免费午餐项目部分菜单，提前在网页上公示。

游乐场午餐菜单是与教育局（Education Division）合作确定，供应趁热食用的餐点。在菜单计划中，关注了历年来儿童及家长的反馈意见。比如，今年将按收集的建议反馈，在菜单中纳入更多传统的家常菜肴和适合素食者的食物。这些游乐场夏季免费午餐让育儿家庭生活更轻松。任何16岁以下儿童都有资格获得食物，只要他们带着空盘子和叉子或勺子到达供餐地点，无需父母陪同。仅是Orava的一个游乐场，就声称每天可喂饱100到200名儿童。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学校行课时段，游乐场也会为参加下午活动的儿童提供零食。

正如一位游乐场主管Eija Sormunen接受新闻媒体HBL采访时所说，“暑假期间，许多学龄儿童来这消磨时间和吃饭，而他们的父母却在工作。”多么美妙！免费的游乐场日托让父母安心工作；安全感极高的城市里，许许多多八九岁、十来岁的孩子独自外出，结伴玩耍一整天。

自由放养式育儿，听上去很美，但困难重重

家长期望让孩子有更高的独立性，可以更自由地在自己的社区中游玩，并与小伙伴一起在户外快乐玩耍和探索。但前提是，父母得放心让孩子离开家独立玩耍，确保孩子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并相信他们有能力应对出现的一切情况。长期以来，许多城市父母都没有信心和勇气这样去做，因为缺乏来自城市和社区的外部支持系统。

重庆北碚嘉陵江边开放式公共游乐场 相欣奕 摄

放养式育儿太难。在许多国家和地区，家庭之外的世界常被视为危机四伏，以至于家长总想把孩子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持续监护。这让孩子失去了许多独立成长的机会。理论上而言，让孩子在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中独立探索，肯定比由父母铺平道路并清除路上的每一个障碍，更有利于潜力的发掘。但现实中有许多困难。正如一位美国家长所言：“我是否希望我5岁和9岁的孩子自己从学校走到公园，结识朋友，下午5点出现在家门口，满身泥巴，开开心心？当然了！但转念一想，狂风肆虐的冬季游乐场，孩子们过马路时可能被汽车撞到，以及灰暗的光线。”如果没有更广泛的社区支持，这样的尝试不值一提也不堪一试。

需要改变的是公共领域。应该考虑如何提供支持，才能让孩子无需父母监护，自由度过下午课后时间和周末，安全地从学校骑自行车或步行去往游乐场，或是成群结队地玩耍。

如何为自由放养式育儿提供支持

其一，创建适应自由放养式育儿的基础设施。城市规划师和设计师们应该考虑到这一点。在社区内规划空间，允许孩子们自由、狂野和富有想象力地玩耍，并且父母也能够放心，因为这样的空间足以保证孩子们安全快乐身心放松——只有这样，父母才肯放孩子出门。

其二，与儿童玩耍相关的文化也需要改变。父母应当更加信任其他孩子的父母（因为儿童玩耍空间可能有其他父母在场照看），减少对最坏情况的恐惧，并对自己孩子照顾自己的能力更有信心。

最后，汽车需要减速。汽车比任何潜在的绑架者可怕得多，本身就是巨大的移动杀手。一个小孩没有机会躲过一辆以50公里/小时的速度在住区街道上疾驰而过的车。仅此一项就足以使得父母打消让孩子独自出门的念头。

这些变化不会一蹴而就，但如果育儿家庭联合起来争取，并得到城市政府和规划师对儿童玩耍权利的充分重视，改变迟早会发生，儿童友好城市终将能够达成。

儿童 结伴玩耍

赫尔辛基为何如此优秀

赫尔辛基公费资助的午餐计划完全不同。家长放心。9岁的熊孩子放两个月暑假，不会做饭，也不能关在家里，都在工作的父母怎么办？游乐场免费开放，免费午餐服务人员会给他营养均衡的热乎午餐。而且，午餐服务人员是经过遴选的可靠的成年人，除了供应餐食，还会顺带密切关注聚集在游乐场玩耍的孩子们。这些孩子成群结队在游乐场玩耍一天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游乐场免费午餐健康且营养均衡。很多时候，父母给孩子提供自以为安全且过度包装的零食填肚子，并不能提供成长所需的大量自制食物，也无法培养出让孩子能够接受丰富口味和时令食材的全面味觉。免费午餐的供应则避免了这些缺失。而且，免费午餐项目做到了“零废弃物”，孩子自带餐盘和水杯，这种做法令人耳目一新。这样避免了每天丢弃成堆的一次性餐具。而且，可以培养孩子的责任感和照顾自己的能力。

另外，如果没有免费午餐项目，父母全天上班，孩子在游乐场玩耍，他们吃什么呢？在每个开放的免费游乐场分发午餐就解决了后顾之忧：家长的担心没有了，孩子们也会有每天户外玩耍的更加强烈的动力。

一位居住在赫尔辛基的英国人2019年为《卫报》撰文，描述了游乐场免费午餐项目对家庭的帮助。“这项服务并不是专门为了让低收入父母受益，而是作为一种平衡手段，让全城所有父母受益，与家庭经济状况无关。”他说，他和妻子经常带孩子去游乐园，设施齐全，维护得很好，孩子们在这里玩耍，结交新朋友，大人也同时与其他父母社交。

这是多么温暖的愿景！一个自由放养的孩子这样度过漫长暑假，父母去上班，而他可以自由闲逛，可以跑到最近的游乐场吃一顿免费的美味午餐，邀约小伙伴成群结队玩耍，只要父母为他准备好餐具和水，他就能在外面逛游几个小时才回家。

赫尔辛基为何如此优秀？因为这个城市清楚地知道，要为儿童进行设计和制订计划，要认可儿童的内在能力，要将他们视为平等的公民。切莫以为他们尚未成为有工作能力的成年人，从而就应当忍受城市中的种种不便。

可惜的是，芬兰儿童所拥有的这种自由，许多其他地区的儿童都不能享有。国内许多城市相继表达出建设儿童友好城市的雄心。如果赫尔辛基这样的夏日游乐场免费午餐项目能够让我们的城市有所启发，我们不妨在即将到来的暑假试一试。选定几处可供儿童消磨时间且喜闻乐见的场所，露天游乐场也可以，儿童科技馆或博物馆也可以，作为试点，招募免费午餐服务志愿者，招募大学生或其他志愿者作为小朋友的玩伴或辅导者，申请到一笔公共经费，或者尝试向社会募集资金——就可以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