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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老故事的新讲述:“被遗忘”的越南战争
对美国人而言,越南战争似乎是再熟悉不过的历史,无数以其为题材的电影(如《现代启示录》、《野战排》、《猎鹿人》、《全金属外壳》、《阿甘正传》)都在述说着类似的故事:战争的荒诞与残酷,士兵的战争创伤,美国国内风起云涌的反战运动。再加上偶尔出现的表现士兵英雄气概的电影(如《我们曾经是战士》),美国公众似乎对有关越南战争的一切都已是耳熟能详。
但即便是在此情况下,由肯·伯恩斯(Ken Burns)和林恩·诺维克(Lynn Novick)导演的十集纪录片《越南战争》仍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它向观众们呈现出越南战争鲜为人知的侧面,促使人们重新审视这场战争,进而思考当下的美国政治。因此笔者觉得有必要将其介绍给大家。
纪录片《越南战争》越南人的视角
以往的美国电影几乎无一例外地将越南战争表现为美军与北越间的较量,并且主要着墨于美军士兵的感受,而将北越战士脸谱化: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拿着AK突击步枪,戴着斗笠,身着黑色布服或是平民装束,前仆后继冲锋的越南人。为了改变这一粗线条刻画,诺维克在构思和筹备这一纪录片时便坚持要求加入越南人的视角,并亲自赴越南走访当事人。虽然她本人不会越南语,但为了取得当地人的信任,她在拍摄前花时间了解和体验他们现在的生活,从而拉近与他们的距离。得益于此,美国观众方才能够从电视上了解越南人的战争经历。
对不少北越支持者而言,越南战争与其说是一场孤立的战争,不如说是之前反抗法国与日本殖民统治斗争的延续,这表明北越的核心是民族主义而非共产主义,当初美国决策者在这一问题上的认识偏差为日后美国对越南问题的介入埋下了伏笔。胡志明在1919年巴黎和会期间曾试图向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总统递交请愿书,要求将民族自决原则应用于越南。他和他的越共组织在越南人心目中的地位随着二战期间对日本殖民统治的抵抗,以及在饱受饥荒之苦的人群中分发日本人囤积的粮食而逐步提升。在这一过程中,他们试图争取美国的支持,与美国战略情报局(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中央情报局的前身)合作袭扰日军,甚至在宣布越南独立时引用了美国《独立宣言》中的片段。然而这一希望随着美国出于冷战需要考虑,以军事援助等形式支持法国恢复在越南殖民统治的举动而破灭。稍后美国对南越吴庭艳政府的支持更是使得其在越共心目中取代法国,成为了新的殖民者和侵略者。南越部队和美军在乡村地区开展的清剿和报复行动使许多原本保持中立的越南人也倒向了北越一边。南越省长Tran Ngoc Chau表示,他们每错杀一个人,就会有十个人投身北越在南方的游击队组织,而南越部队和美军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错杀了无辜,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Robert McNamara)推行的尸体清点政策更是进一步推动了这一趋势。北越支持者对美国的复杂情感在Le Minh Khue的经历中可见一般。她回忆自己的父母死于北越土改,舅舅和舅妈将她养大,鼓励她阅读美国文学。她喜欢海明威的作品,可在目睹美军空袭造成的惨状后,她加入了北越组织,参与修复遭受轰炸的公路。
尸体清点令人略感惊奇的是,南越支持者中也不乏民族主义者,只是因为不认同北越的残酷斗争手段及共产主义背景而选择站在其对立面。南越老兵Tran Ngoc Toan回忆起他在学校时期接受的民族主义思想,控诉法国殖民者掠夺越南资源,剥夺他们的独立与自由。另一位南越老兵Lam Quang Thi也称在殖民地时期根本没有所谓的平等,法国人认为越南人低人一等,因此越南人憎恨法国殖民者。
在此背景下,南越人对美国也有着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不少南越政府官员感谢美国的援助。Duong Van Mai回忆起她父亲为美国愿意直接出兵,用生命保卫南越而感动。另一方面,南越士兵与平民对美国的种族主义态度与直接派兵介入感到不快。Tran Ngoc Toan提及他们为了抢回四名美军顾问的遗体牺牲了不少人,而赶到的美军直升机却不愿搭载南越士兵的尸体。此外,他也认为美军地面部队的进驻使得北越能够以抗击侵略者为号召,招募到更多人手。西贡街上也不时出现抗议游行,呼吁实现和平,改革政府,并要求美国撤军。
美国为何而战
美国主流媒体基本上都将越南战争视为一场悲剧,在这套话语下,前往越南的美国士兵被描绘为战争的受害者和牺牲者。位于华盛顿的越战纪念碑设计便体现了这一思想:黑色大理石上镌刻着所有在越南阵亡的美军士兵姓名。许多美国越战老兵对此感到不满,批评纪念碑是“一道黑色的伤疤”,它表明只有那些作为越战受害者的阵亡美军士兵才值得纪念,这无疑淹没了幸存退伍老兵的战争经历。
越南战争纪念碑本纪录片试图呈现出多样化的美国越战老兵经历。陆军退伍老兵麦克斯·克莱兰(Max Cleland)引用大屠杀幸存者维克托·弗兰科(Viktor Frankl)的话“人幸存下来就是为了在痛苦中寻找意义”,点明他们这一群体的心路历程。面对着摄像机镜头,他们回忆起当初参军的缘由。政治家们阻挡共产主义在东南亚扩散的论调为他们中的不少人所内化,二战、朝鲜战争以及苏联对东欧的高压控制更是证明了遏制乃至消灭极权政府的必要性与可行性。但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是出于其它目的投身越南战争。他们中的一些人向往战争岁月,渴望成为英雄。海军陆战队员约翰·马斯格雷夫(John Musgrave)提到自己的父亲、邻居和老师都参加过二战或朝鲜战争,他对这些退伍军人异常崇拜,自己也想成为一名英雄。据亲人回忆,丹顿·克罗克(Denton Crocker)也异常崇敬美国历史上的英雄,甚至不惜以离家出走的方式来逼迫父母同意他在17岁时便入伍。马修·哈里森(Matthew Harrison)的父亲任教于西点军校,他本人也认为正如法国为美国革命提供了援助一样,美国也应该支持南越建设国家的努力,他甚至担心美国在自己前往越南前便赢得了战争。文森特·冈本(Vincent Okamoto)是一名日裔美国人,他的六个哥哥都曾经参军,因此他遵循家庭传统选择入伍。其他一些人则是为了改善自身或家庭的处境。罗杰·哈里斯(Roger Harris)成长于波士顿附近一个帮派横行的街区,在未能获得橄榄球奖学金进入大学后选择入伍,他的想法是如果自己阵亡的话母亲便能收到一万美元的保险金,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而假如自己活下来的话则能成为一名英雄,并凭借这一身份找到工作。
战争的残酷与荒谬
不少越战老兵对自己曾经参战的经历讳莫如深。在纪录片的开头,卡尔·马兰蒂斯(Karl Marlantes)称他和另一名陆战队员做了十二年的邻居后才知道彼此曾经在越南服役。在他看来,这也是长期以来美国公众对待越战的态度,即因为此事过于敏感和易造成分裂而将其束之高阁。因此美国公众虽然早已从屏幕上了解到越南战争的残酷与荒谬,但较少听到越战老兵对这方面的亲口讲述,对越南老兵和平民的亲身经历更是所知不多。
美国公众通过电视了解到战争的惨烈战争的残酷与荒谬很快打消了越战老兵的英雄梦。罗杰·哈里斯虽然出于现实目的入伍,但也满怀着帮助当地人的热情来到越南,却发现不少越南人唾弃美军的存在,向他们的卡车吐口水,这令他开始怀疑美国介入越南的意义所在。威廉·埃尔哈特(William Ehrhart)在来到越南后的第三天便亲眼目睹了陆战队员将被俘的越南平民推下车的场景,当他表示出对这些人的同情时,他的上级士官让他在了解情况前少管闲事,这也是他质疑越南战争的开始。马修·哈里森的士兵在他到来的第一天便向他展示了一串他们割下的越南人的耳朵,而他的两位西点军校同学在他们的第一场战斗中便阵亡,哈里森亲手将他们的尸体装入裹尸袋中。上级军官对此次交战中北越方面伤亡数字的夸大更让他觉得不安。
讲述战争的残酷有时固然是为了突出己方的勇气与坚韧,但本纪录片中的残酷却更多让人感到无奈、冰冷和讽刺。不少美国军人对越南所知不多,带着对亚洲人的歧视与愤恨投入战斗。一些人借用当年陆战队员给海地人和尼加拉瓜人起的绰号,称越南人为“gooks”,或用二战时对日本人的蔑称“slopes”、澳大利亚人对中国人的称呼“dinks”指代。他们还化用日语,称越南人的住房为“hooches”,上年纪的越南妇女被叫作“mama sans”(经营妓院的人),这些做法也源自二战时期的太平洋战场和战后对日本的占领。这些称呼在新兵训练阶段便开始流行,美国士兵逐步将其内化,并如约翰·马斯格雷夫所言,最终抹去北越士兵的人性,以减少美军杀戮的罪恶感。种族歧视同样体现在美军士兵对待南越战友的方式上。美国军事顾问詹姆斯·斯坎伦(James Scanlon)提及在一次战斗结束后,他不愿让南越士兵触碰美军尸体,而是选择亲自搬运。
强烈反差在越南战争中也比比皆是。美军顾问菲利普·布雷迪(Philip Brady)在收音机中听到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总统大谈促进南越现代化的前景,与此同时他指导的南越军队正在进攻一座村庄,并呼叫空中支援,投下了凝固汽油弹。新年攻势期间,为了阻止北越利用占领的西贡广播电台播出胡志明的演讲,南越方面切断了信号,并转而播放维也纳华尔兹舞曲和披头士歌曲,它们成了双方在西贡街道上激战的背景音乐。威廉·埃尔哈特在飞出战火纷飞的顺化时,发现不远处的乡间田野上,农夫、村妇和水牛正在劳作,仿佛战争不曾发生一样。维森特·冈本想念米饭的味道,于是在部队搜索完一座村庄后向那里的越南妇女讨要米饭。妇女给了他一些,但他开始起了疑心:她正在烹煮的米饭份量远远大于村里人口所需。于是他们对村庄进行第二轮搜索,发现了地道入口,炸死了躲藏在里面的北越游击队员,其中便包括那家妇女的亲人。陆军护士琼·富里(Joan Furey)照顾的一位伤员在1969年感恩节当天情况恶化,与此同时陆军却派记者报道前线士兵们的感恩节大餐,愤怒的她对着记者的摄像机镜头表达了对战争的反对。
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总统越南老兵同样有感于战争的残酷。北越老兵Bao Ninh表示战争没有赢家和输家,只有毁灭,只有那些从未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去争论谁胜谁负。Huy Duc认为当时的越共总书记黎笋坚持在1968年发动新年攻势,在南越城市举行暴动,不惜将持保留意见的武元甲和胡志明以接受治疗的名义送出国。旁白更是言及他将其他不少异见分子关押在旧时法国人的监狱中,与被俘美国飞行员为邻。新年攻势失败后,由于担心位于顺化的越共地下党员暴露,北越军队处决了俘虏的约三千名平民。至于一个个越南家庭的牺牲故事更是数不胜数。北越Nguyen Van Tong哥哥的未婚妻在他战死后不愿改嫁,并选择了自尽。南越Phan Quang Tue伤感地谈到自己的兄弟在战争中失踪,他当时才26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是能够活到现在,也该有60多岁了。
战争分裂了越南和美国的不少家庭。Duong Van Mai的姐姐响应胡志明的抗法号召,与丈夫一起加入了越共。而她和她的其他家人则因为担心曾供职于法国殖民政府的父亲被清算而在南北分治后逃往南越。Nguyen Ngoc的父亲供职于南越邮局,他的兄弟姐妹都在南越学校中教书,可他却参加了越共,成为一名政委。丹顿·克罗克从南越写信给他母亲,表示他在那里的所见所闻坚定了自己对抗共产主义的决心,并鄙视国内的反战运动。与此同时,他母亲简·玛丽·克罗克(Jean Marie Crocker)则逐渐产生出对战争的疑虑,电视上播出的南越反美游行使得她怀疑美国介入南越的意义,只是不愿向丹顿表露。
越南战争与当代美国政治
十年前伯恩斯与诺维克开始筹备与构思这部纪录片时,恐怕他们也没能预见到其内容与当代美国政治间的高度相关性。这其中最明显的是1968年美国总统选举期间的一桩阴谋。在大选前五天,约翰逊总统宣布停止轰炸北越,以促进和谈进程,于是民主党候选人休伯特·汉弗莱(Hubert Humphrey)的民调支持率迅速上涨。可就在大选前三天,南越政府宣布不参与和谈,其背后原因是尼克松派特使前往南越,以自己当选后能为南越争取到更好的条件为诱饵,促使南越政府做出这一决定。中情局通过窃听获取了这一信息,约翰逊怒不可遏,称尼克松犯下了叛国罪。尼克松慌忙打电话向约翰逊保证绝无此事,而约翰逊最终选择不公开这一消息,以免暴露美国情报搜集的方式。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后,民主党指责俄罗斯通过在脸书和推特等社交媒体上散布谣言,影响选举结果,甚至直指特朗普竞选团体勾结俄罗斯,窃取并公布民主党竞选邮件。目前美国国会对此事的调查仍在进行中。
在这一桩阴谋之外,当年美国社会在越南战争问题上的分裂程度也与目前民意情况极为相似。反对和支持越南战争的人群时常发生冲突和交锋,其背后是对“爱国者”这一概念的不同理解。反战人士认为批判政府的不当政策恰恰是爱国的表现,美国政府不应该支持腐败的南越政权,在越南滥用暴力,在美国国内抹黑反战人士,将他们描绘成暴力分子,甚至于向肯特州立大学的反战示威者开枪(最后这件事情触发了不少越战老兵也投身反战运动)。而支持越南战争的人群则呼吁对国家的无限忠诚,他们在游行时打出了“要么爱要么离开”(Love it or Leave it)的标语,并指责反战运动得到了共产党的支持。尼克松对“沉默的大多数”的陈情更是唤起了不少人走上街头,支持政府的对越政策。
在华盛顿的大规模反战游行在政治观点之外,阶级和种族隔阂也影响着美国社会对越南问题的认识。反战运动起源于大学,以学生为中坚。工人阶级认为这些出身特权阶层的学生反对越南战争,其目的在于逃避兵役。以爱尔兰裔、波兰裔和意大利裔为主的芝加哥警察在1968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会场外与示威的反战人士发生冲突,进而滥用暴力,然而盖洛普民调显示,有56%的美国人支持警察的行动。甚至在1970年5月4日俄亥俄州国民警卫队开枪打死四名大学生后,民调显示58%的美国人认为学生咎由自取。四天后,曼哈顿的建筑工人殴打抗议此事的示威者,并在数天后组织游行,表示对尼克松政府的支持。他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自己天天辛勤工作,而学生则挥舞着越共旗帜上街游行,此事触发了他们的神经。此外,非裔美国人群体也对自身处于美国社会边缘,饱受经济困苦和种族歧视,却承担了大量作战任务和伤亡的状况感到不满。拳王阿里如是说:越南人从没叫过我黑鬼(No Vietnamese ever called me nigger)。罗杰·哈里斯也回忆道,他从越南回到美国后,没有出租车愿意载他。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的遇刺更是在不少城市中引发骚乱,政府出动军队方才将其平息。墨西哥裔美国人对于不同种族在服役上的不平等也感同深受,并借助日益兴起的墨西哥裔民权运动发声。
约翰·肯尼迪在还是国会众议员时便曾于1951年造访西贡。法国人向他保证,只要能够获得更多美国援助,他们便能重新确立在越南的统治。但一名记者西摩尔·托平(Seymour Topping)则向他表示,法国人正在输掉这场战争,而不少越南人对美国由敬重转为鄙夷,原因是美国对法国的支持。肯尼迪采信了他的说法,随后的事态发展也证明了托平预言的正确性。然而肯尼迪在公众面前对越南问题的态度却逐渐起了变化,表示南越是美国的孩子,美国决不能抛弃它,这与他参与1960年总统选举直接相关。在他上任后头几个月中发生的猪湾事件、维也纳峰会和柏林墙的修建使得外界对他外交软弱的指责愈发激烈,在此情形下,他必须在越南问题上展现强硬姿态,因此他大幅增加了派驻南越的美国军事顾问数量,但同时又向美国公众隐瞒他们伴随南越军队参加作战行动这一事实。南越局势的持续恶化让他感到绝望,但冷战氛围使得他又不能对南越弃置不顾。他在1963年春对一位朋友说,“我们不想呆在越南,越南人恨我们,但我不能指望在把这片地区丢给共产党人的情况下还能连任。”
约翰逊总统接任后,在和顾问的通话中表示无法理解南越的混乱状态,觉得根本不值得在那里进行战争,而且美军一旦陷入便将脱身乏术。然而为了他的伟大社会计划(The Great Society)等国内立法在国会获得通过,约翰逊必须在越南问题上有所表示,既表明对南越的支持,又缓解美国公众对国家过分卷入越南问题的担心。他批准空军轰炸北越在老挝的基地,并派军舰支援南越海军对北越海岸的炮击,这一切都是在美国公众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而在参与后一项行动的美国军舰疑似遭遇北越海军反击后,约翰逊下令空袭北越海军和石油设施作为报复,并敦促国会通过《北部湾决议》,授权他对北越使用武力。在北越游击队持续袭击美军机场的情况下,约翰逊最终决定向南越派驻美国地面部队,驱使他做出这一决定的是他对舆论指责其保护机场不力的担心,而非对改善南越处境的信心。美国地面部队先是负责保卫机场,后来逐步直接承接作战任务。与此同时,约翰逊坚持向美国公众表示政府对南越的政策不变,战事进展顺利,而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也在媒体面前反复强调空袭效果良好,尽管他已经得到前线军官与此相反的反馈。
以上不少情况一经披露,严重削弱了美国民众对政府的信心,使得今后美国国家在推动社会和经济立法(如医疗保险改革、枪支管控)方面举步维艰。2016年总统选举中,特朗普以挑战建制派的姿态参选,击败不少政治家,先后赢得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和总统大选,以及这一过程中各种针对民主党的阴谋论(conspiracy theory)的横行,与美国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密切相关。
《越南战争》与对战争的纪念
本纪录片表明,在我们自认为熟知了一切的战争背后,隐藏着诸多鲜为人知的侧面。在美国与北越对垒故事的背后,是被遗忘的南越盟友,是一个个普通越南家庭的艰难抉择与心路历程。美国士兵带着人生理想或现实目的来到越南,最终被残酷和荒谬的景象幻化成战争的受害者和牺牲者。女性不仅是被保护的对象,也是战争的参与者。激烈的战斗既影响着前线士兵的命运,也牵动着后方家人的神经。他们一方面牵挂着前线亲人的安危,另一方面目睹着国内社会的日益分裂。
上述多重视角的采用在揭示越南战争残酷性的同时,也真实还原了美国决策者与个人介入越南问题的历史情境,从而避免了过于笼统的概括,提供了一个较为平衡和全面的关于越南战争的叙事。这对于深化美国民众乃至决策者对越战的认识意义颇大:了解越南战争的错误性与残酷性固然重要,但更为关键的是揭示出不少参与者当年可是抱着良好的愿望卷入越南问题的。因为它表明,即便是良好的愿望也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进而敦促未来的人们在面对战争选择时,少一些自以为是(self-righteousness),多一份审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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