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税｜中国税收治理数字化转型的中长期改革方向

数字经济快速发展催生新模式新业态不断涌现，传统税收治理系统面临挑战，亟待数字化转型升级。2021年“金税工程”四期建设启动实施，提出打造智慧税务、实现“以数治税”的转型升级目标。中长期看，税收治理数字化转型还具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一、税收治理数字化转型是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

数字经济发展要求税收治理数字化转型升级，并为此提供技术支撑。从挑战角度看，数字经济发展将冲击“以票控税”的传统税收治理体系，从工作强度、治理能力等多方面提出挑战。例如，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平台经济下，市场供需双方得到更快速精准的匹配，冲击了传统批发零销售网络，订单小批量、分散化特征突出，增加“以票控税”工作强度。又如，数字经济背景下，灵活就业等新的就业形式不断培育成熟，传统以企业为单位的工作组织模式可能逐步被以个体间灵活合作的项目形式替代，个人所得税重要性有望提升，冲击传统重点针对企业的税收治理模式。从支撑角度看，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为“以数治税”提供了技术支撑，平台技术、网络安全技术发展助力打破部门间、政银间、政企间数据壁垒，极大提升税收治理能力。

金税四期已开启中国“以数治税”的转型进程。一是推动发票全面电子化，实现“以票管税”的数字化升级，解决发票防伪风险，而发票票面信息全部上传，涉及货物、数量、单价等信息，有助于税务部门摸清企业收入、成本、库存等经营关键信息。二是税务系统与全国物流企业数据联动，有助于实现企业发票流、资金流、合同流、货物流“四流合一”。三是打通部门数据壁垒，税务系统与地产登记系统、银行系统等进行对接，增加企业相关人员身份信息及信用的管控，包括法人、股东及其直系亲属的手机号、纳税状态、登记注册信息等，提升资金管控能力。四是加强“非税”管控，将社保纳入金税工程管理，通过将工资发放数、个税申报基数、企业所得税申报的“工资薪金”等数据比对，有效管理企业社保按规缴纳，甄别社保挂靠等问题。 

二、中国“以数治税”的中长期改革方向

OECD提出的税收治理3.0构想可供借鉴。OECD发布的《税收治理3.0：税收治理的数字化转型》报告提出税收治理六大核心组成。

一是数字身份。旨在支持纳税人与公民身份的识别，理想状态下各主体能够被赋予唯一的、公认的数字身份，用于准确识别。经过商事制度改革，目前中国企业办理三证合一后，采用统一社会信用代码，已实现此要求。

二是纳税人接触点。即纳税人参与税收治理流程的方式，是衡量税收服务质量的重要维度，追求便捷化、智能化。理想状态下，这些接触点应尽量融入到纳税人的自然行为系统中（如融入到生产经营行为与其他政府服务流程中），减少税收征缴对纳税人造成的额外负担。税收征管的便捷化、智能化将是中国税收治理升级的重要内容之一。

三是数据管理和标准。该领域是支撑税收治理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基础。理想状态下，应实时形成可用于税收治理的高质量数据，明晰数据所有权与数据隐私的保障机制，构建数据使用的透明度与许可机制。金税工程四期的银税联动等为税收治理提供了良好的数据基础，极大提升税收征管、稽查能力。下一阶段，亟待进一步打破部门间、地域间数据壁垒，加快税收治理相关数据使用的许可、隐私保障等机制建设。

四是税收规则管理和应用。旨在助力税收征管部门、纳税人更高效、更准确筛选适用的税收规则。理想状态下，可通过人工智能算法优化，针对不同纳税人自主选择适用的税收规则、优惠政策，自主进行税收筹划，结合企业生产经营行为、财务管理等自主进行税收风险提示，以及帮助纳税人自主完成税收缴纳、结算工作。该领域具有较大的提升空间，需要税收主管部门加强与平台、软件企业合作，加大相关业务开发力度。

五是新技术。该领域是支撑税收治理数字化转型的技术基石，是催生税收治理新模式的源泉，部分模式已初具雏形。如用于税收法规、优惠政策等咨询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已有较好应用。未来，依托人工智能等技术，借助计算的强逻辑性，可对部门间、地域间税收法规、政策进行分析优化，提高税收治理效率。围绕税收治理系统的算法开发、系统维护有望成为税务主管部门的重要工作内容。

六是税收治理框架。旨在高度整合上述领域内容，形成有机统一的税收治理体制机制。理想状态下，税收治理框架应较好适应纳税人的正常生产生活，减少额外成本；通过持续监控提高税收征管质量，减少税务审计稽查工作；税收治理具有较好的弹性，较好适应不同纳税人的特征；国际税收合作更加顺畅等。 

（作者孟凡达系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工业经济研究所财经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王婕系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讲师，张淑翠系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