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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电子书是未来趋势,纸质书的印制可能不是为了阅读?
今年四月,台湾的阅读平台Readmoo发表号称第一台繁体中文E Ink电子书阅读器mooInk募资计划,计划期间读者反应热烈,第一天的三小时内就达成集资目标,一个月内集资预购量超过两千七百台,后续也维持一定的询问度。
电子书阅读器在中国一直卖得很好,然而仅限于硬件而已。2007年Amazon推出Kindle第一代。Amazon生产电子书阅读器的原始理念,在于让更多使用者透过这台机器购买与阅读书本。但是据业界人士表示,在中国的状况,“他们会在电子书阅读器上阅读文字,可是内容却不一定会在线购买。尽管这些年习惯上改变了许多,但还是不像日本、美国那样理想。”
虽说阅读的载体已经有从传统纸本书逐渐往3C电子媒材靠拢的趋势,书本的流通和出版也走向跨时代的操作方式,但情势并非一蹴可几,现在的过渡时期正好呈现出百花争艳的向荣景况。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传统书店的经营模式已慢慢无法迎合现代消费者的青睐,以及书本如何益发着重在装帧审美层面。
台湾的水准书局 图片来自“黑猫的博客”由于网络普及,书本贩售的管道早已不再局限于亲临书店翻阅摩娑,只要云端下订,书本便会直接运送到府,实体书店面对冲击以及转生,纷纷从不同的角度切入以摆脱固有的单方面被动推销。以台湾地区为例,政府甚至提供创业基金的办法申请,于是独立书店一间一间地雨后春笋般于各个城乡冒出,并有着完全打破传统书店的经营模式,如以书换宿、以书换菜、提供独立包厢租借,或者收取食材费用后在书店和主人一起用便餐等等,店面更设有餐桌并兼售简易餐饮,各种异业结盟(如农产品、文创作品、素人艺术家的作品等)使得贩售的物品也不再只有单纯的书册,这样贴近生活底气的复合式店务运作,让书店俨然成为社区的居民交流中心。都说书店是城市最美的风景,那不只是给予所谓文青等知识分子的空间,面向的是更广泛从老到少的阅读群。即便大环境下购书的便利性不断提升,到底还是少了可以直接碰触书本的手感,书店藉由不同的功能提高吸引读者上门的意愿,只要顾客没有散失,书本便有机会维持一定的流通。
为了让书本可以有更多机会被拿起翻读,许多书册的包装上也有一定程度的营销手法。早期随书附赠黑胶、录音带、录像带,到后来的CD、DVD(到如今仍持续有这样的影音附属品),书中的文字与影音的相辅相成,一直是不会退烧的推销方式,更别说五花八门的周边产品了。但并不是所有的书都适合以这样的结合来推广,装帧设计便成为另一项重要且无法忽略的环节。源自1929年的德国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评选,至今已将近一世纪,而2003年开始的“中国最美的书”评选活动,以及2004年起的台湾金蝶奖,都是从书本的装帧设计着手。
《鲁拜集》在更早之前的十九世纪末,书本的装帧便已玩得如火如荼,当时的顶尖装帧工艺师,以贝壳、红宝石等珍贵材质,雕刻后镶嵌在皮革制成的精装封面,并散布烫金的花饰,做工细腻,精致典雅又富丽堂皇,多为藏书家定制收藏。如1909年由著名书籍装帧家桑科斯基(Sangorski & Sutcliffe)制作,奥玛‧开俨(Omar Khayyam)的《鲁拜集》(Rubaiyat),封面为一只孔雀,以超过五千块切片皮革,一百平方英尺赤金金箔,1050颗宝石镶嵌在开屏的雀尾上,用材繁复,极尽奢华能事,可惜此书跟着藏家一起搭乘铁达尼号(Titanic)时沉没海底。
《爱丽丝梦游仙境》又如1920年Kelliegram设计的卡罗(CARROLL, Lewis)《爱丽丝梦游仙境》(Alice's Adventures in the Wonderland),封面全为小牛皮,限量十二部,不同颜色的拼贴皮革装帧技艺如今已几乎失传。时间拉回现代,台湾日治时期的作家与文艺工作者西川满,其艺术的敏锐度颇领风骚,在装帧上大玩限量概念,同一种书往往会分为普通本、限定本,进而有特装本。如西川满的爱猫死了之后,委托台北帝国大学医学部(今台大医学院)剥皮处理,将之做成《四行诗集》的封面(《四行诗集》即《鲁拜集》),然而猫皮不足以完全覆盖全书,因此只用猫皮包覆了书角、书脊的部份,仅仅做成此一孤本留为家藏。
再看当代,北京模范书局于今年四月推出线装的北岛诗集《一切》,书中内文集宋本《草窗韵语》字,并委请出身雕版世家的高级工艺美术师,扬州的陈义时刻凿雕版,分别印红、蓝、黑三种版本,红、蓝两种,标明印量仅有五十册和三十册,全书三十一页,订价五千元人民币。
毛边本的《纸色斑斓》以上所举的例子,在显示书本除了阅读之外,也同时有着非为阅读而出版的方向。从封面到整体,各种平装、精装、毛边、真皮等版本,书本跳脱既有的阅读载体形象,朝古董、艺术品的定位发展。这种工艺风潮不受年代限制,迄今仍是历久不衰的小众读者(如藏书家、艺品收藏者、企业家等)中,蔚为风潮竞相追逐的收藏标的。
除了书本外观,内容也会随时代变化,出现前所未有的书写主题,以及不同属性、领域的书写者,这些书写题材几要等同世代的缩影。而新的科学技术出现,带动的在于传播的简易和便利,书写同样也搭上了顺风车,手机、微博等等,简短的文字量因应而生,甚至累积成实际的出版品。不论是实体器械或是云端平台,只要能够书写,就会有阅读的存在;只要阅读没有消亡,不论是何种出版模式,都不会轻易衰颓。
传统纸本书的价值难以取代,尽管可能因阅读载体的日新月异而面临式微。但在旅店,在车站,或是其他任何地方,只要有一架漂书的书柜,那种信手拈来就地阅读的恣意和畅快,便足以让传统纸本书站在难以抹灭的位置上了。
(本文为第23届东亚出版人论坛发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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