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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享家】一只猛虎的“细嗅蔷薇”

2022-05-21 16:5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法/治/烟/台”/特/别/策/划

司·享·家

周末专栏

讲述司法行政人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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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筑烟台司法行政精神家园

-Number-

一只猛虎的“细嗅蔷薇”

“天空很美，月光很淡，我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总喜欢在秋天的夜里，数着童年的星星。”

“哎哟，没想到张主任竟如此矫情，跟个小姑娘似的，还文绉绉的呢。”为让张军主任审批我刚办理完毕的一本公证卷宗，刚走进他的办公室，我一眼便瞅见了正安静地躺在办公桌上的笔记本封皮上所手写的一行正楷小字。读罢这行诗意盎然的隽秀小字，我不禁难以置信地发出了连连的“啧啧”声。

“瞎瞅些啥？”当张主任带着芝罘区司法局刚下达给他的一份文件走进办公室，发现我正聚精会神地悄悄欣赏着他的这一本厚厚的业务笔记时，顿时便面露愠色地对我小声埋怨道。

“哎呀！您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没能管住自己的双眼！我从小就有这么一个毛病，每见到写得娟秀飘逸的文字，眼就不会走路了，忍不住便要在心里品鉴一下。话说，您这本笔记的封皮上所手抄的这句话我咋从来也没有读过？还挺有诗意的呢！难道是您自己的原创？”

“你说啥？原来你的眼一直还会走路啊？你这么霸道，你的父母知道吗？你咋还住在我们地球？你是说本子封皮上我手写的那句话吧？那是念高中时，我自己瞎写的。哎！我说，你先别给我转移话题！别成天嬉皮笑脸、东窜西荡的！你闲着没事跑我办公室瞎捣鼓啥？”

“哎哟张主任，您可别冤枉好人！我咋会闲着没事呢？这不，刚办完的一本公证卷宗，正等着您的御笔审批呢！可进了办公室，除了这个笔记本，我连个鬼也没碰着！”最后，虽然张主任若无其事地把他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句话轻易搪塞了过去，但我仍微微地发现他脸上漾着一丝既害羞又傲骄的神情……

自2014年的夏末，从莱州人社局背着沉沉行囊的我独自一人来芝罘公证处报到，在与张军主任此生相遇的第一面起，我便感受到了这个身材魁梧、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所特具的气质与魅力：这位张主任必定是一位颇具威信又让人心怀畏惧的豪宕男子，从今往后与他相处时一定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后在芝罘工作的日子必定也只能是惶惶不可终日、忐忑踧踖不安。

但后来我却渐渐发现，我错了。我对张主任的第一印象与日常生活中的他恰恰是截然相反的——我该是一个多么愚蠢稚拙与滑稽可笑的孩子！

夏风轻柔地拂过清湛如许的芝罘湾，漾起最后一波涟漪，海岸路长堤南侧的霓虹灯也相继点亮。烟台，静谧夜色下瑰丽秀致的这座唯美港城，太过妍丽，犹如一颗玲珑剔透的明珠，镶嵌在这片钟灵毓秀的胶东半岛之上，永远撩动着海畔百姓们的心。

然而，总有这样一群人，沐浴在这颗明珠无比温柔的光华之下，却没有丝毫的精力与时间欣赏她的别致与璀璨。山海壮阔，永不停息的是他们对信念的执着；枫林嫣红，他们孜孜追求的却永远只是最初那一个微不足道的梦想。

2015年7月的某个午后，天气热得像个蒸笼，刘某一家来到我们芝罘公证处办理业务。据刘某陈述，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去世后在芝罘遗有房产一处，现刘某想把房产过户给自己，于是便带着家人来我们这儿办理继承公证。之前，张军主任已经接待过了刘某，对其所提供的材料进行了鉴别核验，并约定好了办证时间。

然而，当这个午后刘某带着其他继承人即自己的母亲和奶奶来我们这儿办理公证时，却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首先，张主任对刘某及其家人的身份进行查验。当张主任问询到刘某奶奶的姓名、住址和出生年月时，刘某的这位“奶奶”却迅速朝张主任紧张地瞥了一眼。就是这简单的一瞥，不免让张主任顿时一愣并心生了疑惑。而这位“奶奶”马上又起身走到公证处的门口和刘某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即返回到张主任的面前。

别看张主任平时总是一副随性豪爽、不拘形迹的模样，但此时他却顿时心细谨慎起来，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他马上意识到这位“奶奶”的身份有假。张主任先不慌不忙地招呼“奶奶”坐了下来，然后起身为“奶奶”倒了一杯茶，使这位“奶奶”的心情暂时先稍微平静下来。过了一大会儿，待“奶奶”的茶喝到兴致正浓之时，张主任忽然问起“奶奶”儿子的姓名、职业和死亡时间等。面对张主任这猝不及防的一连串提问，“奶奶”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再也难以下咽，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我儿子走得早，现在我早记不得他叫啥了……他是干啥的，我好像也记不住了，呃……”可笑的回答更坚定了张主任的推测，他郑重地对这位“奶奶”说道：“如果您再继续做伪证，我们就要报警了。”听闻此言，“奶奶”瞬间崩溃了，只得向张主任道出了原委。

原来，正如张主任所料，这位“奶奶”并非刘某真正的奶奶。刘某的奶奶因身体抱恙常年在家卧床不起，不能亲自前来办理公证，于是刘某便绞尽脑汁，请来自己奶奶的妹妹（即刘某的姨奶奶）代替奶奶，没想到一下子便被张主任的“火眼金睛”给识破了。经过张主任的批评教育，刘某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已触犯了法律，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违法的事了。

后来我才明白，像这种假冒身份骗取《公证书》的事情，其实在我们公证处平日的工作中时常发生，但因我刚来这里工作没多久，所以这件滑稽荒唐的小事当时对我而言，触动还是蛮大的。彼时的我，面对张主任那副膀大腰圆的模样，我实在猜析不透为何这么一位早已年过半百、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竟能有这么一颗敏感细致而颇具聪颖的心？只一个略显不安的眼神，便使他得以清晰地察觉到这位“奶奶”身上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从而避免了一个错误的发生。

“这有啥？身为一名职业公证员，察颜观色是最基本的执业素养。而心细如发则是对我们这群人最高的执业要求。”当我向张主任请教他是如何炼就的一双“火眼金睛”时，没想到他竟如此云淡风轻地回答我……

“小张，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感谢你。”在一次社区下沉工作回访中,厚安社区的刘大伯拉着张主任的手由衷地叹道。原来，刘大伯因儿子儿媳的突然离世，面临着其未成年孙子小勇的监护难题。通过张主任的帮助，小勇的监护问题解决了，公证费用也得以全部免除。

之前，在一次普法宣传活动中，张主任了解到厚安社区有一个可怜的男孩小勇。12岁的小勇，其父母因为车祸而突然离世，于是他便成了孤儿。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小勇的生活受到了极大影响，而他自己也逐渐变得冷漠孤僻起来。为了让小勇健康成长，他的爷爷、姑姑和舅舅等亲人均想抚养他，使他得到最好的照顾，但他们却又不知如何做才能既合法又合理。

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张主任通过厚安社区的热心群众，主动联系到了小勇家人并从法律角度为他们提供了专业的建议。后来，通过充分的协商，小勇家人最终确定由爷爷奶奶担任小勇的监护人。随后，张主任主动上门为他们办理了监护协议公证。因为小勇一家的生活并不宽裕，考虑到实际情况，张主任向芝罘区法律援助中心为小勇一家申请免去了公证费用。

在得知公证费用全部被免去之后，刘大伯激动地找到张主任并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年纪大了，不懂法律程序，多亏小张你主动联系我们并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还为我们免去了费用，这实在太让我们感动了！”张主任对于小勇确定了监护人感到十分欣慰并一再表示这是他自己的分内之事。他说，在烟台这座城市，群众的公证服务需求很大，为了扩大法律援助的影响范围，在以后，我们公证处要着重解决经济困难的群众办证难的问题，让法律援助惠及更多的群众……

崆峒岛，烟台一座绮丽唯美的玲珑海岛，位于芝罘湾东部，由13个小岛组成，总面积仅有0.8平方公里，是烟台著名的海上风景区。岛西南有一方半月形海湾，水浅滩平，沙细浪静，是一方天然纯良的海水浴场。崆峒岛的主峰耸立着一座白色灯塔，始建于1867年，绿树环抱，历史悠久。岛的南端依山傍海就势建有一处“望鱼台”码头，机帆木船，星罗棋布，极富渔岛特色，而岛上居民常在此垂钓休憩，惬意地享受着海岛旖旎舒心的恬然生活。

崆峒岛虽美，但岛上的生活却极为不便。因岛上缺乏淡水资源及耕地，岛上居民所需的生活物资不能自给自足。因长期受生活所累，岛上居民每天都要乘坐客轮前往烟台市区采购生活所需。为了彻底解决崆峒岛居民的民生难题，自2004年起，烟台市及芝罘区各级政府多次着手调研岛上居民的整体外迁工作，崆峒岛居民的外迁安置项目也被列为市、区重点民生工程。很快，在滨海西路以东、零点立交桥以北，11栋共880套崆峒岛外迁居民安置房屋便已完工。安置小区周边的道路四通八达,这个新建成的小区也因此成为崆峒岛居民功能完备、配套齐全、温馨舒适的新“陆地家园”。

安置房屋虽然迅速并高标准地建起来了，但如何选房却成了崆峒岛居民心中担忧的难题。选房是怎么个选法？谁能首先选到心宜的房屋？选房的程序公正合理吗？这些都是岛上居民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为了让崆峒岛居民不再担心这一系列问题，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芝罘区人民政府同芝罘岛街道办事处多次开展崆峒岛居民们的思想工作，并对他们郑重承诺，选房秉持公开、公正和公示的原则，公平选房、阳光择居，让岛上的每一户居民都能选到心宜的房屋。

同时，为了让崆峒岛居民解除心中疑虑得以安心选房，芝罘区人民政府多次派工作代表与我们公证处召开崆峒岛居民外迁安置工作会议，最终决定由我们公证处对崆峒岛居民的“外迁安置房屋选房顺序号抽签活动”进行现场监督公证，从而确保外迁安置房屋选房工作的公开、公正和公平，而这一项比较重要的工作自然便落到了张军主任的头上。

2017年11月3日，正逢农历九月十五，这天上午，数百名崆峒岛居民聚集在原崆峒岛小学的校门口，一同焦急地等待着抽取选房顺序号。“抽号一事关系着各家各户的切身利益，请大家都要排好队，依次到主席台前抽号，咱大伙儿一起顺顺利利地完成这件头等大事儿！”面对主席台下人头攒动的乱糟糟的景象，站在台上的张主任神情坚定，毅然决然地发着铿锵有力的声音。

随着主持人宣布抽签大会的正式开始，张主任向台下全体居民展示了早已密封完好的选号红纸袋，并将所有红纸袋一齐倒进大选号箱中。每一个红纸袋如同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深深包含着崆峒岛居民对新生活的殷切渴盼。人们都说，这种形式的抽签就像抢红包一样，既喜庆又欢乐，如此设计不仅有趣，而且极富生活化，也缓解了每位抽签人内心的紧张惶恐。

70多岁的吕起傲第一个上台抽号，他抽中了93号，虽然其他人觉得他抽的号码有些靠后，但乐观的他对别人却说：“公证处的张主任对我们的抽签活动进行着现场监督，打消了我们内心对这次活动公开、公正和公平的疑惑。虽然我抽的号很一般，但这毕竟是自己选的，既公开又公平，我抽到这个号，就不后悔！”

直到当天下午2点，崆峒岛的500多户居民都顺顺利利地抽到了自己的号，抽签大会终于暂告一段落。然而，张主任的工作却远没有因此结束，随后他与其他人员对当天的工作进行了详细统计和记录，将每位居民所抽选的号码逐一登记入册。直到晚上8点左右，尚未用过午饭及晚饭的张主任终于完成了当天的所有工作，而此时，崆峒岛海上的一轮圆月早已挂在了夜幕之上。

在崆峒岛这一个阒然的夜晚，浸润在梦幻月光之下的这一方远离人世喧器的地角儿，是那般的静寂，静寂得甚至让人可怜与心疼。依旧定居于这座孤僻海岛上的所有未搬离的人家，不论大门敞开与否，都不肯轻易发出一丝动静，仿佛这一座岑寂的北方小岛，此时此刻根本就不属于这个纷繁冗杂的人世间。

此时的张主任，刚吃罢简单的工作餐，只孤单的一个人正行走于岛上的一条曲折小路上。这条小路的两侧生长着青翠如许的松柏，松柏丛中偶尔岳立着几株不高不瘦的青杨。青杨原本苍翠的叶子在这个时令早已枯萎凋落并旋入了泥土里，化为尘埃，融入了崆峒岛这方小小的土地之中，也融入了崆峒岛深蓝色的梦乡之中。虽失去了往日葱茏的叶，崆峒岛上的这几株青杨却似乎并没有一丁点儿的难过。透过青杨光秃秃的枝桠所交汇架构的鏠隙，张主任无意之中又望见了崆峒岛夜幕之上那一轮正无比闪耀的月亮。这该是一轮多么晶莹剔透的月亮啊！她的身旁虽然并无一颗星星为其点缀，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愠怒，仍是和蔼可亲地遥望着这阙人间，也温暖如初地将自己皎洁似水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落了下来。此刻的张主任只一个人孤单地在月下独自徜徉着，时而寥阔仰望着夜空之上那一轮与自己同样孤单的月，时而深深南望着另一岸距他遥遥的芝罘城区。回忆着自己所走过的三十余年的公证人生路，张主任的内心不禁五味杂尘、百感交集，不一会儿工夫，便在心里默默写下了一阙小词——

芝罘夜，月笼汐岸。孤灯灭，珠泪又重叠。是谁向海情更怯？骤添伤悲。风渐烈，胭脂如雪，鬓丝清香随诗写。如梭岁月，偷取笑靥，转眼间，又换了几个季节？望隔岸，重读七绝，三三两两竟残缺。月渐斜，花凋谢，一帘幽梦，只剩我独伤离别……

2022年的春节，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之中，疫情仍在肆虐，我们所在的这个人间尚不太平，但我们的生活仍要继续向前啊！大年初一的上午，我起得稍微有些晚，闲来无事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翻看手机时，我却忽然竟发现几乎从不发朋友圈的张主任竟发了一条简短的原创朋友圈 ——“虎年已然到来,疫情尚未远离。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心怀祈望，惬意生活。祝福已经步入壬寅虎年中的你，在这一年里，能够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素面向海，静候花开。”

“咦，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不正是张军主任一生为人处事的真实写照吗？”是啊，规规矩矩、堂堂正正，胆大心细，行事雷厉风行;对待自己的下属，业务要求异常严格;而在具体的公证业务中，则秉持信念、正气凛然，从不向虚假与欺罔低头;而面对疾苦百姓，则关怀满满、无微不至;而在个人生活方面，则有着自己的诗情画意与高尚品位。或许，与这么一位细嗅蔷薇的“猛虎”一同共事，是我们芝罘公证人此生最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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