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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对话中的当代水墨,仍在找寻和坚持本土文化支点
前不久在上海韩天衡美术馆开幕的“边缘风景——当代水墨邀请展”,容括了数十位活跃的水墨艺术家,以不同的图式语言、观念形态阐释他们各自的理念和追求。在学术主持徐明松看来,当代水墨所面临的某种边缘化并不意味着它的低迷、孱弱和走向消解。历经30年的风云际变,当代水墨仍然处在中西对话的前沿地带,找寻和坚持本土文化支点。
正在韩天衡美术馆举办的“边缘风景——当代水墨邀请展”现场“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狄更斯一百多年前在《双城记》里的名言被后来的人们无数次地援用,于今而言,并不乖时。历史总是以惊人相似的方式演进,二元对立的矛盾性往往揭示了事物发展的辩证逻辑关系。每一次时代变革的进程中,在在坐实了社会文化的递进和发展乃是波浪式前进和螺旋式上升的哲学如是观。作为大文化系统的重要内涵和组成部分,艺术的发展同样呈现出这种二元对立之下所伴生的复杂现象。水墨作为一种当时代文化生态的映像,折射出时代所包孕的经济、社会生活的发展逻辑乃至哲学意涵和美学取向。
柴一茗《太平广记之三》,2014年,71×16.5cm,宣纸彩墨伴随着上世纪80年代“现代化”和“国际化”的进程,“水墨一开始就面对着和承担着双向的指代、挑战或阻隔,但它基本上还是上世纪上半期就已开始的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具象与抽象、民族性与世界性等简单二元对立的框架和自身语言体系内的讨论”。(沈揆一,无垠:行进中的中国水墨,美术天地丛书,2017/2,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换言之,这种简单的二元对立和执拗于自身语言体系内的讨论,也一开始就将水墨创作的自身发展和美学取向置入了“排他性”和“矛盾性”的语境之中。由此,中国画的边界何在一直以来成为各持一端无法调和的核心议题。过去的三十年里,理论界在此起彼伏的水墨创作思潮中曾经使用过多个概念:现代水墨、实验水墨、表现水墨、都市水墨、观念水墨、抽象水墨等。无论是从题材样式、图式语言、观念形态还是从不同历时节点不同面向关于当代水墨所作的定位和定义,仍然堪可看见当代水墨的某种尴尬。一方面,多元并起的水墨创作生态依旧呈现了这一样式的某种“实验性”和不确定性的表征;与此同时,另一方面,依托于传统文化的强大的惯性思维和资源优势,言必称宋元的中国画的全面复古已成衮衮大势,而裹挟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进程的新一轮“西风东渐”,当代艺术在中国亦已然炎烧。处在其中的当代水墨的左冲右突、开疆辟土就面临了冲击与挤兑的困境。由此,我们所熟稔的“濯古来新”、“革故鼎新”“洋为中用”之类的励志格言抑或成了一种空泛的指涉,“笔墨当随时代”这个命题似乎也成了世纪大哉问以及功利主义廉价的口号。这里,资本的力量、消费主义的再起,以及绘画复古的潮流都让关于当代水墨何处去的问题堕入虚无主义或是机械唯物主义的泥淖。
白璎《漾》No.3,2016年,33×33cm诚然,当代水墨所面临的某种边缘化并不意味着它的低迷、孱弱和走向消解。反而,他意味着高扬、茁壮和走向升华。因为,它正是处在这样一个既愚蠢又智慧、既怀疑无定又信仰坚持、既物质富有又精神贫穷的时代,有着巨大挑战,又有着巨大契机,变动不居又充满活力。我们或许会嘲笑工业革命后,那些骑着马车与火车赛跑,倒拨时钟自欺欺人的把戏。历史总是一种递进式的轮回。
季平《戏水》,2017年,96×96cm在我看来,《边缘风景》不是一种画地为牢偏安一方的自我调侃,而是一种艺术自觉和艺术自信。
在今天,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与中华文化复兴相映衬的是多元文化的充分交流和互动。在这种共时性的空间关系和文化坐标中,如何透过跨文化的传播建立和凸显中国身份及其影响力,当代水墨无疑具有特殊的角色。
在纵向坐标上,当代水墨既是对传统中国画发展尤其是百年来中国画变革余绪的某种接续或反馈;在横向坐标上,当代水墨又是对西方现当代艺术在中国“样式移植”和话语权扩张的某种因应和对话。在当代语境下,中国精神、中国意象的诠释和演绎不应该是某些“中国画边界论”者的话语版权和霸权。历经30年的风云际变,当代水墨仍然处在中西对话的前沿地带,找寻和坚持本土文化支点,以世界语讲好中国故事表达中国意象体现中国精神无疑也是当代水墨理想性和当代性的圭臬和目标。
于是乎,《边缘风景》不是当代水墨艺术家的一次偶然的集结;而是在当代语境下关于宏大叙事与个案艺术样本的一次对位和择取,反映了这些艺术家共同的担当和理想。这里,容括了不同世代的艺术家,以不同的图式语言、观念形态阐释他们各自的理念和追求。既有依托水墨媒介,假借和挪用西方抽象主义艺术表达图像背后的隐喻;也有透过世俗图像介入当代生活,表达对社会万象的理性批判;还有以“后现代”的语言语法,表达对传统绘画图像文脉的解构和重构,等等。“无论观念形态、还是图式语境都在当代社会中得到拓展,体现了社会文化的当代性,也展现了水墨艺术领域发展的无限可能性”。(沈揆一,无垠:行进中的水墨运动,美术天地2017/2,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边缘风景》宏阔的表现空间为我们营造了独特而丰富的美学新景观。某种意义而言,它是呈现中国意识、中国意象、中国精神的当代艺术现象和思潮,一波一波,砥砺前行,不会退却。因为在消费主义重新泛滥,复古主义再度兴起,我们在享受着传统绘画美学丰沛给养的同时,时不时面对着泥古不化、刻舟求剑式的愚钝思维和凡是即谓“拿来主义”的迷失。一些艺术家以智慧和开明,以艺术信仰的坚持,以“为艺术战”纯真和激情,在艺术的前沿地带开疆辟土。水之性状,变动不居;墨之本相,五色具足;水墨漫漶,幻化万端。因为水墨乃是艺术家不断向前探索的精神原点。
(本文原题为《了望,那一片并不遥远的边缘风景》,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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