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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小满祈蚕:江南蚕桑民俗意象中的神人世界

方云
2022-05-21 08:53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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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历三月,又称“蚕月”,以清明“蚕花会”标识一年蚕事的开启;“吴兴以四月为蚕月”,盖因江南桑蚕,四月最为繁忙;临近小满,蚕虫“上山”结茧,小满节气后收茧缫丝,蚕户家家过“祈蚕节”;五月端午,“谢蚕会”上酬谢蚕神,意味着一年蚕事阶段性结束,在神灵的庇佑下继续孕育蚕桑生活的新篇章。可以说,伴随着蚕业生产,从新春到五月的江南,不间断地上演了一系列诸如:“扫蚕花地、供蚕神像、逛蚕花会、祛蚕祟”等民俗活动,串联起一条鲜明的蚕桑生活时间轴,它不仅调动着蚕户的生产劳作与生活,更反映了人与蚕桑、自然之间的亲近和谐,从而演化成为江南文化中最具标识、浪漫且诗意的符号。

蚕业生产过程中相关的信俗活动,是与中国发达的丝织技艺密不可分的。2009年9月,由浙江省(杭州市、嘉兴市、湖州市、中国丝绸博物馆)、江苏省(苏州市)、四川省联合申报的“中国蚕桑丝织技艺”成功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与蚕丝织绣相关的国家级非遗已多达77项,其中包含了一大批蚕桑信俗相关项目,如2008年入选的浙江德清的“扫蚕花地”,浙江桐乡的“含山轧蚕花”,2011年入选的湖北远安“嫘祖信俗”等。二者共同形成了中国丝绸文化的完整结构与体系,而丰饶的蚕桑民俗更成为其中最具深层文化意涵的重要部分。

一、祈蚕中的蚕神崇拜

相传小满节气是蚕神诞辰,祈蚕节多在小满期间举行。蚕农各家哪一日“放蚕”,祈蚕节便于哪一日举行,并无固定的日期。先民将蚕视作“天物”,为了感念蚕神恩赐与祈求蚕业丰收带来富裕生活,以多种形式向蚕神祭祀。

有文字可稽的蚕神祭祀,最早可溯至殷商。甲骨文卜辞上有“蚕示三牢”的字样,意思是以“三牢”(牛、羊、猪)的礼节祭祀蚕神。《周礼·天官·内宰》记“中春, 诏后帅外内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说的是贵族们春天要在北郊举行祭蚕仪式。《礼记·月令》中述:“是月也(季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齐戒,亲东向躬桑。禁妇女毋观,省妇使以劝蚕事。”可见以羊、猪二牲祀蚕神已是重要的宫廷祀典。

甲骨文 “蚕”字

到了《后汉书·礼仪志》中:“是月(永平二年三月) 皇后帅公卿诸侯夫人,祠先蚕,礼以少牢”,出现了“先蚕”的称谓。被后世奉为“先蚕”的嫘祖,传说是黄帝的元妃,教民育蚕治丝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史记·五帝本纪》中述:“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隋书.礼仪志》中详细描述了从周到隋的国家祭祀蚕神体系:“后周制,皇后乘翠辂率三妃三女弋,御媛御婉,三公夫人,三孤内子、至蚕所, 以一太牢亲祭,进奠先蚕西陵氏神。”从此时才明确了先蚕祭祀,祀的是嫘祖。

至北宋刘恕《通鉴外纪》:“西陵氏之女嫘祖为帝元妃,始教民育蚕。”,又有罗泌《路史·后纪五》:“西陵氏之女嫘祖为帝元妃,始教民育蚕,治丝茧,以供衣服,而天下无皴瘃(皮肤冻裂)之患,后世祀为先蚕。”由于桑蚕带来稳定的收入并可作为主要的赋税来源,自宋以降,先蚕祀典为历代王室所重视。由皇后亲自主导的“先蚕”祭祀,往往成为由帝王亲率的“先农”祭祀的配套礼制,“耕种纺织,犹言农桑”。到了元代,王祯的《农书》汇总了魏、晋、北齐、后周至隋朝的历代先蚕坛的不同规格,并绘制“先蚕坛”,中央竖立先蚕灵位,四周由皇后率领群妃拜祭。“先蚕”助祭,从教化的角度来说,可“正人心,成风俗”,对中国农业社会“男耕女织”稳定的生产与家庭构成,对于皇族统治、天下太平的巩固,乃至华夏传统文化体系稳定的维持,均有着深远的意涵。

元代王祯《农书》中的先蚕祭祀

相比于正统地位的先蚕,另一位蚕神“马头娘”则明显更具民间意味。“马头娘娘”亦被称为“马明王”“马鸣菩萨”“蚕花娘娘”,民间流传甚广的“马皮蚕女”故事由“蚕马神话”演化而来,其源最早可溯至《山海经·海外北经》所记的“欧丝”女子。“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 但这里的蚕神雏形尚未与“马形”相联系。战国时期,荀子《赋篇》记有“此夫身女好,而头马首者与?”,是第一次将蚕女与马形联系在一起的记述。日本延历寺沙门安然撰的《悉昙藏》中描写了,昔有马国在南天竺国之境内,当地人无论声音还是样貌都酷似马匹,“马鸣菩萨”曾经化身为蚕虫现身该国,“自口出丝令人作衣”。东晋干宝《搜神记·女化蚕》则是完整讲述了“马皮蚕女”的故事的文献:“女及马皮,尽化为蚕,而绩于树上。”到了宋人戴埴所著的《鼠璞》中,“蚕马同本”条目引述了《搜神记》故事,并指出民间的蚕神“马头娘”与“马鸣菩萨”在情节与文本上,已融合在了一起。

明刊本 蚕女 《三教搜神大全》

此外,地方的蚕神祭祀多轨并行且具有典型的地域色彩。例如蜀地祭祀的蚕神是蚕丛氏、青衣神。蚕丛,文献载其为古代蜀王。传说他曾服青衣教人蚕桑,肇兴蚕织,死后被尊为青衣神。《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七载:“传蚕丛氏初为蜀侯,后称蜀王,常服青衣,巡行郊野,教民蚕事。乡人感其德,因为立祠祀之。祠庙遍于西土,罔不灵验,俗概呼之曰青衣神。” 总之,在中国的蚕神体系中,官方与民间,上层文化与下层文化兼收并蓄、并行不悖的祭祀系统,是中国民间信仰中饶有趣味的文化现象。

北宋木刻套色版画 《蚕母像》 温州博物馆藏

二、祈蚕中的仪式展演

(一)公共空间的蚕花庙会

建庙祈蚕,是中国自上而下的先蚕祭祀的民间崇拜体现。祈蚕愿文是蚕农在庙会上以文书表达蚕虫茁壮、丝帛丰收愿景的方式。敦煌文书S.5639所录的《蚕农愿文》生动地写道:“……丝䌷倍获于常年,绢白全胜于往岁……蚕食如风如雨,成茧乃如岳如山。”形象地刻画出了蚕农溢于言表的迫切之情;《荆楚岁时记》中记祭拜蚕女“当令君蚕桑百倍”;《太平广记》的《蚕女》故事则提到四川广汉有蚕女却极为灵验“每岁祈蚕者……皆获灵应”。故而,不难理解华夏大江南北遍设蚕神祠庙,而江浙地区尤盛。如山西夏县有最古老的“先蚕娘娘庙”;四川盐亭县金鸡镇有高十余米,依山凿成的嫘祖石像;江南丝织业兴盛,更是形成了水乡泽国遍布的蚕神庙,如苏州机神庙、盛泽先蚕祠、震泽丝业会馆嫘祖像等等。

蚕花庙会是江南祈蚕的公共空间形式。在浙江湖州桐乡、含山一带,每年清明前后举行“祭龙蚕会”或称“轧蚕花”,会期三到五天不等。据传,宋高宗时封“马鸣王”为蚕神,传谕各地修建庙宇供奉,一时香火兴旺。江南发达的水系,为蚕花庙会增添了江南舟船的华彩。祭祀伊始,蚕神像从庙里请至江中两条并连的船上,从四方摇舟而来蚕农,纷纷向蚕神供奉素食果品,叩拜行礼以祈当年蚕花丰收。礼毕,蚕神被抬回庙中,各色船只于江中开始竞演,既是酬神的演乐,也是娱人的风尚。如精致彩灯装饰的龙灯船,彩台高搭的名阁船,儿童扮演戏出角色;竿船上,艺人在数丈高的粗竿上表演杂耍,而拳船上,则上演惊心动魄的拳脚飞腾。舟船往来,围观者终日不散。清代乾隆年间沈焯在他的《清明游含山》记录下了此番景象:“吾乡清明俨成案,士女竞游山塘畔。谁家好学哨船郎,旌旗忽闪恣轻快”。

蚕花庙会上另一道独特的风景,是香客中无论男女老幼头上均会戴上一朵用彩纸或绢制作的“蚕花”,取意“蚕花茂盛”,是祈蚕仪式中不可或缺的象征物与蚕茧丰收的预兆。诗句“红绿蚕花头上插,男女老少似海洋”描写的正是赶香会的蚕农争相观看,你轧我挤的热闹场景。簪戴蚕花由此也成了江南蚕妇特殊的装饰,有《蚕花歌》云:“蚕花生来像绣球,两边分开红悠悠,花开花结籽,万物有人收。嫂嫂接了蚕花去,一瓣蚕花万瓣收”,唱出了蚕户对丝茧丰收的祈盼与期冀。

蚕花庙会上售卖的蚕花

(二)私人空间的祛蚕祟

另一祈蚕空间则是更为私密的家宅,包括祝兴与祛祟两种方式。祝兴的方式以“扫蚕花地”为代表,这是一种从古老的祈蚕仪式演化而来的民间说唱表演形式,可在家中、蚕室等处进行。通常由女子单人唱舞,而以小锣在旁伴奏。表演者头戴蚕花,身穿红裙,手里拿着红绸,模拟扫地、糊窗、掸蚕蚁、采桑叶、喂蚕、捉蚕、换匾、上山、采茧等一系列与养蚕生产相关的动作,叙述了养蚕劳动生产全过程中,蚕花娘娘会送来吉祥的蚕花以示庇佑。唱词富有浓郁的吴方言特色,如“……今年蚕花扫得好,明年保倷三十六(六六顺)。高高蚕花接了去,亲亲眷眷都要好。年年扫好蚕花地,代代子孙节节高。”极讨口彩。整场扫蚕花地歌舞曲目共三十八段演绎歌词,在每段的锣鼓过门伴奏下,表演程式化的“扫地”舞蹈动作。最后,表演者高举蚕匾,东家娘子接过蚕匾,在象征庆贺蚕茧大丰收的高潮中结束。

至四月,蚕户有蚕禁习俗。元代白珽《余杭四月》写道:“四月余杭道,一晴生意繁。……几家蚕事动,寂寂昼门关。”明代谢肇淛《西吴枝乘》也提及了此俗:“吴兴以四月为蚕月,家家闭户,官府勾摄征收及里囗往来庆吊,皆罢不行,谓之蚕禁。”蚕禁时期,多到了蚕眠关键期,直接影响到蚕茧质量的好坏与数量的丰歉。于是蚕禁祈蚕,家家户户要张贴蚕神像。旧时江南蚕农家中,往往会在特别方位的墙壁上砌神龛以供蚕神像,又称“神码”或“码张”,这是一种印制在红色纸张上的木刻蚕神画像,江南一带各处烟杂店、香烛店、南货店均有售卖。神像被蚕农“请”回家中,贴在蚕室里供奉,体现的是对蚕神的敬畏之心与祈求蚕事旺盛的愿景。

除了张贴蚕神像以祈蚕外,还要使用厌胜的方式“祛蚕祟”。清乾隆四年《湖州府志》载:“育蚕之家设祭以禳白虎。门前用石灰画弯弓之状,盖祛蚕祟也”。相传,白虎星等恶煞威胁蚕虫,须祛祟驱赶白虎。祛祟的方法,一是于白虎星神像前供奉酒肉,使其饱餐,以免作祟;二是贴门神或门前挂弓箭图形,或是地面以石灰画白虎,恐吓其不敢接近;三是取食螺蛳并将其壳撒于屋顶。俗传病蚕名“青娘”,灵魂躲于螺蛳壳内,吃螺蛳可使其无处藏身,抛撒则是驱其远走高飞,以保蚕茧丰收。

蚕房贴门神也是祛蚕祟的表现形式。《中华全国风俗志》载:“每届养蚕之期,各家购极大花纸二张,贴于门上,谓之门神将军。”如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中的《蚕花茂盛》,旗幡上印有“马明王”的字样,另一类型《群芳胜会》上,写着“马鸣王娘娘千岁”。

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蚕花茂盛》 与《群芳胜会》

《天工开物》述“凡害蚕者有雀、鼠、蚊三种。雀害不及茧,蚊害不及早蚕,鼠害则与之相终始”。蚕事惧鼠患,而花猫可以克鼠,中国传统木版年画里的《蚕猫图》既是此类题材。苏南地区多将纸印的五色蚕猫贴在墙上,糊在蚕匾底下,以禳鼠患。如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蚕猫逼鼠》与《猫王镇宅》,绘有一双花猫口叼或掌压一鼠,意为压制。门上贴此图,一是提点蚕农防范鼠患,二则告知蚕禁时节,勿扰蚕家清静。又如,上海小校场年画中的《蚕花茂盛.五谷丰登》图,牡丹寓意富裕生活,蝴蝶与花猫谐音“耄耋”代表康宁长寿;另有《蚕花茂盛》图,绘制了蚕妇参与的整个育蚕过程,象征着蚕业丰收所带来的富庶生活。

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蚕猫逼鼠》与《猫王镇宅》

上海小校场年画《蚕花茂盛》

上海小校场年画 《蚕花茂盛 五谷丰登》

与纸上印刻蚕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则是民间在蚕房里供奉泥塑蚕猫的习俗。清代郑元庆《湖录经籍考》记述道,“范泥为猫,置筐中以辟鼠,曰蚕猫。”蚕农饲蚕时,最恨老鼠啮咬蚕种纸和蚕茧,故在蚕房中摆供蚕猫。每年蚕月之前,蚕室打扫干净,堵好鼠洞后的第一件事是到蚕花庙会上“请蚕猫”,认为庙会上的蚕猫受神感应,更为灵验。泥塑彩绘的蚕猫被放在墙角僻静处,不仅能退鼠,还能辟恶。

(三)祈蚕与人生仪轨

祈蚕除了体现在蚕业生产不同的阶段,更形成了江南蚕户人生仪轨的特殊见证,如婚丧嫁娶与民居营建的蚕桑习俗。在浙江海盐一带,女方婚嫁要“送蚕花”,象征性地选择一张蚕种或是几条蚕虫作为婚嫁的信物送到夫家。由准婆婆穿着红色丝绵袄接收这些信物,意味着将娘家的“蚕花运”带至夫家来。接亲时,夫家要向四周抛撒“蚕花铜钿”以代替枣子、花生的“撒帐”仪式。新妇“回门”前,要在家中女性长辈面前打开嫁妆箱,一一点数陪嫁的衣裙等,俗称“点蚕花”。而“望山头”是指“望侬山头高,祝侬蚕花熟”,系由岳父母带着猪蹄、黄鱼、软糕、枇杷等来到新婿家,一是看望一对新人,二是传授育蚕技术,预祝新组建的家庭日后能茧花丰收,生活富足。新女婿必须殷勤款待,因为“望蚕讯”者是“蚕花娘娘”的送福送财之人,必须好好招待,讨其欢心,以保将来蚕茧丰收。

蚕乡在建造新屋上梁时,要举行古老的赕神仪式“接蚕花”。上正梁时悬挂的红绿绸绢须由娘家制作,交由木匠挂于正梁之上,并向下抛撒事先备好糕点、铜钿、糖果等,由房主夫妇手扯被单接抛撒下来的物品。木匠欣然唱起《接蚕花》歌:“四角全被张端正,二位对面笑盈盈;东君接得蚕花去,看出龙蚕廿四分。大红全被四角齐‚夫妻对口笑嘻嘻;双手接得蚕花去,一被蚕花万倍收。”

除了建房上梁,“接蚕花”还会在各种特殊时间节点与重要人生仪式的祈蚕场合上演。通常由赞神歌手准备一杆秤、一块手帕、一张蚕花纸、一张蚕神马幛交给主人,同时诵唱“蚕花歌”:“称心如意,万年余粮;蚕花马,蚕花纸,头蚕势,二年势,好得势;采取好茧子,踏得好细丝,卖得好银子,造介几埭新房子……”。女主人则恭敬地将各物收藏,称“接蚕花”,等到端午“谢蚕花”时再拿出久藏的蚕花纸、蚕马幛祈祷一番,然后焚化掉。总之,江南蚕桑人家的生活处处留下了祈蚕的印迹,表达了向往富裕、祥和生活的诉求与愿景。

三、结语

唐朝元稹在《咏廿四气诗·小满四月中》咏道:“小满气全时,如何靡草衰。田家私黍稷,方伯问蚕丝。”,反映的是地方长官亲自问蚕的关切;宋代翁卷《乡村四月》中的“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赞美的是乡村四月蚕桑耕织的农家生活与即将迎来丰收的喜悦。优美的诗篇,无不反映出在悠久漫长的桑蚕劳作中,中国先民形成的“敬蚕重桑、爱蚕护桑”的美德与传统,承载着“不掇劳作,天人和谐”的中国精神与朴素信仰。

如今,作为世界的文化遗产,中国的蚕桑文化正以传统节日为载体,多方位地开展了一系列蚕桑文化的复兴与重塑,谱写出了新时代蚕桑生活的华彩乐章。江南的蚕桑民俗,是集中呈现江南山水相依、风俗相近、人文同辉的文化表现形式,蕴含着江南地区共通的文化基因与共享的文化资源。在“长三角一体化”国家重大发展战略中,江南蚕桑民俗文化可作为弘扬传统文化的有效方式,助推长三角“文化一体化”,从而建构起江南文化的社会认同。

(作者方云,民俗学博士,上海大学国际教育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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