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食物焦虑：聚焦进食障碍者

【导语】

截止目前统计的数据，世界范围内有多达7000万人患有饮食失调症。

截止2017年，中国约有210万人患进食障碍症，是全球因进食障碍死亡人数最高的国家，需22个国内最大体育馆——鸟巢才能容纳得下。

而相关调查研究显示，进食障碍的患病率远远被低估，柳叶刀-精神病学》发布的基于2019年全球疾病负担（GBD）研究的进食障碍患者病率研究提出，未被计入的患病人数高达490万。

“我那用卡路里计算的人生”

“当厨房里传出饭香的时候，我甚至很想哭。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你太胖了，你不能吃。’”曾患进食障碍的上海女孩张沁文回忆道。

作为人类维生的手段之一，“进食”被视作稀松平常的举动，而对于进食障碍患者而言，却是无限放慢放大的长久折磨。

2021年5月，全国首个身材焦虑展在上海开幕，策展人便是24岁的张沁文。她曾被“进食障碍”侵蚀，没日没夜的与卡路里抗争。162cm的她曾瘦至28公斤，身体各项指标紊乱，脏器功能衰竭，几近病危。

2019年1月，逐渐康复的张沁文以微电影的形式记录了自己与进食障碍斗争的故事。希望向外界科普进食障碍这一疾病，为更多的进食障碍患者带去坚定生活的希望。

社会的视线逐步聚焦，还有更多人想要从“进食障碍”的深渊中脱身。

被低估了的患病率与死亡率

·  患病率

在世界范围内，多达 7000 万人患有饮食失调症。这包括来自美国的 550 万人[1]、来自英国的近 300 万人以及来自澳大利亚的超过 90 万人患有饮食失调症。[2]来自 STRIPED 关于饮食失调的经济成本的报告，美国医疗保健系统的 BED 成本估计为 12 亿美元。美国医疗保健系统之外的 BED 成本估计为 194 亿美元。[3]

图1：2017年世界各国进食障碍患病率热力图

​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在全球范围内，澳大利亚所在的大洋洲，以及西班牙、英国所在的欧洲，是全球进食障碍患病率极高的两大区域。澳大利亚为全球进食障碍患病率最高的国家，其患病率高达0.3%。

但实际上，进食障碍患者总量最多的依然是中国、美国、印度等人口大国。作为全球人口数量排名第一的国家——中国，从二十一世纪初至今，进食障碍患者的数量持续上涨，仅2017年患者数量就超过200万人，需22个国内最大体育馆——鸟巢才能容纳的下。

图2：2017年世界各国进食障碍患病人数热力图

​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为了更清晰地展现进食障碍在全球范围内的患病率及死亡率，我们摘取了进食障碍问题显著的国家在2000年-2017年间相关数据。

图3：2000-2017年中国、美国、印度进食障碍患病人数图

​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  性别差异

进食障碍患者在男女比例层面，根据STRIPED 关于饮食失调的经济成本的报告显示，2018-2019 年，美国估计有 439 万女性饮食失调病例和 109 万男性病例，到 2030 年，估计约有 50 万美国男性、150 万美国女性将患有 BED。[4]在进食障碍中，女性的受害远大于男性，饮食失调的总体终生患病率估计为女性 8.60% 和男性 4.07%[5] 

图4：2000-2017年世界进食障碍患病男女人数图

​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  年龄差异

除此以外，进食障碍患者在年龄分布上也存在显著差异。大多数进食障碍患者的年龄段集中在15-35岁。

图5：2017年世界进食障碍患病年龄频数图

​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  死亡率

进食障碍与任何精神疾病的最高死亡率有关。

每 62 分钟至少有一个人直接死于饮食失调。[6]其中神经性厌食症死亡率5.86%，精神性贪食症1.93%，暴食障碍1.92%[7]

由于人口基数庞大，中国依然是全球因进食障碍死亡人数最高的国家。

图6：2017年世界各国进食障碍患者死亡人数

​数据来源：Our World in Data

·  被忽视的存在

2021年，《柳叶刀-精神病学》（The Lancet Psychiatry）发表了一篇基于2019年全球疾病负担（GBD）研究的进食障碍患者病率研究。它提出，GBD的研究远远低估了进食障碍的患病率，暴食症患者和其他特定的进食障碍患者在一定程度上被忽略了，未被计入的患病人数高达490万。它忽略了相较之下没有那么典型的1730万暴食症患者和2460万和其他特定的喂食或进食障碍（OSFED）患者，这些患者在2019年的伤残调整寿命年（DALY）合计高达370万。

言而总之，大众以及业界对于进食障碍患者的患病率以及死亡率的统计始终还走在一条需要完善的道路上。

进食障碍患者似乎群聚在一个无人的孤岛，人们或知晓海上确有一岛，却也少动了上岛一探的念头。

中国进食障碍患者的困境

·  关注不够，求助无门

在国外，进食障碍的研究及科普较为全面。不完全统计，目前可搜索到的针对进食障碍进行科普的专业性网站有6个。

而国内没有任何一个针对进食障碍进行科普的专业性网站，更没有相关的权威系统的数据统计。

在国内，仅有一些公益性组织和进食障碍者自发形成的小社群致力于进食障碍的科普，例如公众号逾食，通过分享康复案例、社会热点分析及科普相关知识搭建了进食障碍患者寻求帮助的桥梁。

新媒体时代提供展现美的平台也同样也制造了一部分“身材焦虑”、“容貌焦虑”。2019年新冠疫情席卷全国，大众视线聚焦，自媒体因此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但这同样也导致陷入“身材、容貌焦虑”的人群持续增加，进食障碍群体数量陡增。

大众媒体因此将更多视线聚焦于“进食障碍群体”，与之相关的讨论以及报道逐渐增多。

中国作为世界上进食障碍患者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有着庞大的进食障碍患者群体，对他们而言，深入的关注能够解决一部分的问题，但这还远远不够。

图7：百度进食障碍新闻发布量统计

数据来源：11月14日使用百度搜索引擎搜索进食障碍新闻数据共1201条,处理筛选掉重复及无关内容后,最终筛选出新闻网站和官方媒体发布的新闻及科普文章共198条,按年份进行统计.

·  进食障碍患者在各个平台求救

截止2021年11月8日，我们从百度贴吧平台摘取暴食症吧、厌食症吧及贪食症吧共四千三百余条帖子进行情感和词云分析。

结果显示，国内大多数进食障碍患者依然深陷饮食调节的沼泽，他们持续通过贴吧、豆瓣等群体聚集的社交平台对社会发起求助，渴望获得大众的理解和关注，从而有效接受科学体系的治疗。

然而，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我国现存的可供进食障碍患者求助的专业性医疗资源却少之又少。

图8：百度贴吧暴食症吧、厌食症吧、贪食吧关键词词云图

数据来源：11月7日在百度贴吧搜索“暴食症吧”、“厌食症吧”、“贪食吧”共4313条,进行高频词汇分析

·  医疗资源涉及范围有限

研究调查显示，与大多数精神性障碍疾病类似，进食障碍需要体系化科学化的治疗才能够得到有效的控制，直至痊愈。

据好大夫平台统计，我国现存的治疗进食障碍最好的医院共82家，其中等级为三级甲等的共72家（87.8%），等级为三级的共5家（6%），等级为二级的共2家（2.4%），等级为一级的1家（1.2%），还存有未评定等级的医院2家（2.4%）。

但是国内现存支持良好治疗的医院，大多数集中在长三角地域以及京津冀地区。国内中西部地区能够提供相关治疗服务的医院相对稀缺，医疗资源分配极度不均，这就导致部分进食障碍患者的医疗救治会受到资金、路程等因素的限制，从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甚至终身难以得到救治。

图9：中国进食障碍治疗机构分布图

数据来源：逾食公众号

长期被误解的精神类疾病

进食障碍(eating disorders, ED)是以进食行为异常和心理紊乱为显著特征、死亡率高、易慢性化的一组心身疾病,主要包括神经性厌食(anorexia nervosa, AN)和神经性贪食(bulimia nervosa, BN)、暴食障碍（binge eating disorder，BED）。

图10：进食障碍漫画图

图11：AN患者进食障碍症状与表现图

AN患者过分关注体重和体形，有强烈肥胖恐惧，通常采取节食、过度运动等方式阻止体重增加。

图12：BN患者进食障碍症状与表现图

BN患者的自我评价受体重和体形过度影响，经常出现反复发作性暴食和不恰当的补偿行为（如催吐、导泻等清除行为）。

图13：BED患者进食障碍症状与表现图

BED患者存在不可控制、冲动性地暴食而无补偿行为。[9]

“我想摆脱进食障碍。”

进食障碍者们自发的在各个社交平台组织讨论，分享生活，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摆脱进食障碍的深渊。

“徘徊在暴食与厌食之间”是一个聚集人数过万的豆瓣讨论大组，其中最热讨论话题前五都是有关进食障碍症患者的康复分享和无偿救助贴。

此外，还有一些患者自发的建立进食障碍咨询的微信群，在群内不定期提供心理咨询，支持和监督。

而在豆瓣有关“暴食”、“进食障碍”的相关日记中，有超过37.5%人的表达出对于摆脱现状，逃离进食障碍深渊的渴望。

图14：豆瓣进食障碍相关日记积极词汇频率图

数据来源：11/14日搜索豆瓣日记进食障碍、厌食、暴食关键词，经筛选后共抓取301条有效数据，其中定义康复、治疗、恢复、希望、摆脱、医院、救为积极词，视为渴望摆脱进食障碍的表述。

晓悦曾经因为过度减肥而患上中度抑郁和重度进食障碍神经性厌食症，暴瘦到将近50斤。

她在“一滴”公众号上分享了自己从患病到康复的故事，从抗拒治疗到积极配合，两个月，她努力与自己和解，平稳心态，逐渐康复，生活也终于重回正轨。

无论进食障碍的症状看起来多么根深蒂固，原因有多么复杂，只要患者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和帮助，它都是可以被战胜的。

对于进食障碍这一精神类疾病，预防比治疗更为重要。

进食障碍的本质是心态的失衡，想要预防它首先要改变自己的心态.

图15：进食障碍治疗建议图

治疗进食障碍没有专业医生的帮助，只凭自己的力量，常常是不够的。

有很多进食障碍患者对病情不了解，也不理解，不愿意承认患病，会加重病情。及时到医院就医，以免耽误治疗的时机迈出治疗的关键一步。

在治疗时一定要到正规的医院治疗，并听从医生的建议，才能保证进食障碍的治疗效果。

作者 |  渠戈菲 俞可冉 苑明睿

指导老师 |  吴小坤

学校 | 华南理工大学

编辑 | 王菁

【参考文献】

[1]Deloitte Access Economics: Social and economic cost of eating disorders i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Report published June 2020

[2] Pc.gov.au. 2020. Paying The Price: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Impact Of Eating Disorders In Australia. [online] Available at: https://www.pc.gov.au/__data/assets/pdf_file/0017/215540/sub0078-ndis-costs-attachmenta.pdf [Accessed 15 August 2020]

[3] STRIPED Harvard. 2020. Report: Economic Costs Of Eating Disorders. Available at: https://www.hsph.harvard.edu/striped/report-economic-costs-of-eating-disorders

[4] STRIPED Harvard. 2020. Report: Economic Costs Of Eating Disorders. Available at: https://www.hsph.harvard.edu/striped/report-economic-costs-of-eating-disorders

[5] Mitchison D, Hay PJ, Slewa-Younan S, et al. The changing demographic profile of eating disorder behaviors in the community. BMC Public Health. 2014;14:943.。

[6] STRIPED——Harvard. 2020. Report: Economic Costs Of Eating Disorders. [online] Available at: https://www.hsph.harvard.edu/striped/report-economic-costs-of-eating-disorders/ [Accessed 15 August 2020].

[7] Arcelus, J., Mitchell, A. J., Wales, J., & Nielsen, S. (2011). Mortality rates in patients with anorexia nervosa and other eating disorders: a meta-analysis of 36 studies. 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 68(7), 724-731.

[8]王向群.王嘉华.中国进食障碍治疗.北京；中华医学电子音像出版社.2015.5_6

[9]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2013; 陈珏, 2013; 王向群, 王高华, 2015

*所有图片均由作者手工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