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追忆复旦大学植物学家钟扬教授：他视学生为天使与栋梁

复旦大学党委委员、研究生院院长、著名植物学家钟扬教授9月25日上午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出差途中遭遇车祸，不幸逝世。下文为钟扬教授学生所写：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学生们大都是在改革开放春风中成长起来的八零后或者九零后的年轻人，如何能够做到与时俱进地教导学生，如何能跟学生做朋友、帮助他们寻找属于自己的路是钟老师在复旦教学的生活中最重视的一个问题。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个性化，对于生活与工作的追求又具有多样化的特点，于是如何因材施教与帮助学生扬长避短就是钟老师探索的一个问题。

钟老师始终认为“立业先立人，立人先立德”是我们应当奉行的一个教育理念。所以但凡是钟老师的学生，在钟老师闲暇之际总是会被钟老师邀请共进晚餐，餐桌上钟老师经常以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教育我们应当注重自己德育的培养，即使在科研上不能有很大的建树，至少要成为一个诚实守信的人，即使默默无闻，也要为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

坚持不懈是钟老师对学生的一个基本要求，他认为自己今天的成就来自于自己在武汉植物所十几年的积淀，从一个门外汉到一个植物学家的成长之路在于忍受的了寂寞与孤独，永远不要放弃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最近钟老师的一位学生在西藏发现的拟南芥就是该学生认同钟老师的理念坚持周周跑野外采样中幸运地得到的。钟老师自己无论多么忙碌都会坚持自我学习，由于钟老师经常在西藏与上海两地工作的原因，只要一有零碎的时间钟老师就会拿来学习，“钟老师很忙，忙到每天晚上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他的学生兼同事扎西仁次说。因为忙，钟老师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非常善于利用时间的碎片”。钟老师自己也说：“我很喜欢利用‘废’时间，跟朋友约会早到了几分钟，我就一定要干一件事，这样就不会冒火，甚至会觉得朋友怎么不再晚来一点呢。我能在飞机上写文章，坐在主席台上也偷偷写，我写一百字的东西，如果写到五十字必须去做另一件事，我就停到这里，干完回来从第五十一个字接着写，这和生物信息学原理一样。”因而我们更加了解到坚持的重要性，虽然利用零碎时间是一件小事，但是我们倘若可以坚持五年或者十年的，必然可以为我们平凡的一生勾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钟老师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事业在于教育，而“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是钟老师教书育人的宗旨。在钟老师的学生里有很多学生都是与复旦大部分学生是不同的，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民族，他们或许有着身体的不便，他们或许有着一些先天的优势和伴随而来的劣势等。然而不论这些学生是有着多么的不同，在钟老师这里都能获得相同的受教育的权力与机会。

钟老师一直认为民族教育应当是这样的：“我觉得民族教育也有一个适应过程，再好的教育理念和方法，在不同的民族背景下都有着一个适应过程，这与生物的适应性是一样的——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最优，只有对环境的适应。在许多复杂的问题上，也许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普世价值’，只有对特殊环境的适应意义。”于是钟老师的学生有着很重的民族多样性，在他看来，少数民族学生研究家乡的生物多样性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钟老师相信百分率，优秀的人总是那么几个，在一个群体里面，适合做一件事情的优秀分子的比例大致是固定的。例如会唱歌的人不会因为音乐学院的增加而增加，于是藏族学生跟一个北京来的学生相比，在知识结构方面藏族学生会显得差一点，但聪明程度可能会强一点，理由是现在的北京孩子中前三个优秀分子可能出国了，前几十个可能去清华北大了，最后轮到我手上的说不定排名100多啦，可是藏族学生中跟我读的人，一般都是前几名，倘若按照比例计算的话他们的聪明程度肯定高于北京来的学生。于是乎钟老师带出了藏族的第一个植物学博士，也带出了哈萨克族的第一个植物学博士。在他的眼里，藏族学生所起的作用是其他人所达不到的，“因为在当地考察，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对当地生物分布的熟悉程度，这些少数民族学生比外来的学生要强得多。只要给他们适当的学术训练，他们做出成果来是必然的。”

钟老师的有教无类不仅将科学的精神传播到了我国偏远地区，同时让一些学生重新点燃了生活的希望。钟老师曾经有一位学生因为患有肌无力，学院的很多老师都不愿收其为学生，然而钟老师力排众议，收他做自己的博士生。在该同学毕业论文答辩完后，他说：“我今天很激动，特别要对钟老师说一声谢谢！他的胸怀，像青藏高原一样辽阔，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坚强与拼搏，看到了对生活和事业的挚爱。我期望有一天，也能到青藏高原去！”该学生如今已经博士后出站到上海某研究机构工作，如果不是钟老师当年的知遇之恩，该生如今是怎样的恐怕不能想象，这可能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爱的传承吧。

对于科研兴趣与方向的培养，钟老师也是力图挖掘学生的内在潜力与兴趣。钟老师认为只有兴趣才是人们最好的老师，所以钟老师从来不强迫一个学生做他不喜欢的项目，所以每个学生对于自己的科研项目都是具有相当的热情，所以成果也是比较丰富的。每个钟老师的学生都很享受与钟老师一起做科研的日子，我想这种对于兴趣的引导与因材施教的方式一定会得到传承与发展。

视学生为天使与栋梁

钟老师总是将自己的学生视为天使，无论何时只要自己的力量所及一定会倾其全力地帮助学生。在跟钟老师做科研的日子里，由于钟老师日常工作很忙，但他宁可自己忍受饥饿也会来与你讨论科研中存在的问题或者上课，经常钟老师都是在学校开完一个个重大会议后，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来到三教给同学们上生物信息学的课程，等到上完课我们询问时才告诉我们自己没吃饭。与之相比，我们那些因为各种缘由而请假或者逃课的行为都显得如此苍白，因而大家耳濡目染了钟老师身上的敬业精神与对教学的认真与投入。

（原题为：《沉痛悼念钟扬教授 | 他用一生播种未来，留下令人感动落泪的生命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