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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90后科幻代表暗号:我对华语科幻电影没有任何期待

八圈
2017-09-25 10:44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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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号,原名翟继鹏,是泛“90后”科幻作者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以脑洞清奇的表现形式,以历史故事和未来时空两端为轴,探索人类改造自身的荒诞和宿命般的悖谬。

暗号

暗号原籍山东济南,曾在浙江大学学习动物科学专业,目前生活工作在北京,他做过饲养员,卖过饲料,现就职于一家文化公司,工作经历和郁达夫及道格拉斯·亚当斯仿佛。他作品的题材涉猎广泛,尤为重要的是,他以自己的学科背景出发,将禽畜养殖纳入到科幻创作中,被誉为开创了“养殖系科幻”这一亚门类科幻场景。

他的代表作有《俄罗斯飞棍》、《白炽之昼》、《红学会》、《半个卫星的冬天》等,曾获网易云阅读“等一个故事”征文二等奖、豆瓣阅读征文大赛优秀奖。目前,暗号的新书《春天大概需要你》刚刚结集上市,我们采访了他,请他来谈一谈自己的创作观,以及他对当前华语科幻文学的创作和影视化等热点问题的看法。

学术背景和无法抑制的脑洞是触发科幻写作的开关

暗号:Hell World!

澎湃新闻:这是一个好梗!先来说说,你童年接触过科幻作品吗?印象深刻的是哪些?

暗号:小时候我接触到的科幻小说一般就是《少年科学》里面那些,叶永烈、外国人的短篇作品等。因为实在没多少书看,几乎都要倒背如流了。其实最大的科幻载体是游戏和动漫。我不会打电子游戏,现在也不会,所以错失了很多东西,这是我的短板。但对动画片是荤素不忌的,感谢那个年代引入的作品。

澎湃新闻:你读大学的专业是禽畜养殖,读者对这个专业不是太熟悉,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

暗号:我的专业的确是畜禽养殖。说起来比较复杂,当年在学校学习研究的时候,生物科学的东西比较多,数量遗传啦、基因技术啦,但出来就业全部是农牧口,比如养鸡和卖饲料。我觉得每个专业都会有一些戏剧性的东西,但畜禽养殖专业简直是荒诞剧。大多数人,尤其是在城市生活的人对“农牧渔”的了解还停留在辛亥革命前。在阅读上,人们都会声称自己对下蛋的母鸡很感兴趣,但在生活中,很多人对三文鱼的印象都只是超市里沥干码好的红色小肉块,至于三文鱼本体则都没见过。这是社会化大分工对人的蒙蔽,也让我的专业顺利地成了一个噱头。

澎湃新闻:你觉得专业背景是否有助于你的创作?是大学校园的科幻氛围,还是别的契机让你投身于科幻领域,不但成为爱好者,而且成为写作者?

暗号:学校好好提供科研和教学环境就行了。不管是偏科技还是偏人文的科幻作品,立足于“科”字是前提。学校能提供的就是这种前提,能接触到一线科研资源,也能培养一个人的科学素养。这很重要,不至于让你写着写着变成微博上那类满嘴跑火车的“转基因反对者”。专业上的学习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能把科研常规里面否定掉的东西转化为脑洞。比如我在《俄罗斯飞棍》里描写的浑身长满翅膀的三季鸡,就是被遗传常识所鄙弃的一个笑话,但我把它放在小说里,有特别的效果。

让我开始写这些东西的契机有很多,但内在的驱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塞满脑袋不得不释放的脑洞。

澎湃新闻:最早创作的作品我们能看到吗?是讲什么的?

暗号:最早的科幻作品是发表在《新科幻》(那时候还叫《科幻大王》)上的一个短篇,当时人人网(那时候还叫“校内网”)的偷菜游戏特别火,就写了一个偷菜游戏,因为全国大学生联网运算而生成一个人工智能的故事。当时由赵晓旭老师担任责编,她非常负责地把我带进了这个领域。

暗号的新书《春天大概需要你》

最厌烦自己创作中对叙事的不自信

澎湃新闻:看你的作品的时候,有一个感受很直观:你用了很多互联网时代的梗,熟悉这些语境的读者看了之后,会会心一笑。比如《蒸汽的背面》里,主人公叫瑚穆斯和沃僧;比如失去一颗眼球的夏侯惇写信落款是o(O_X)o 。古人讲究用典,你这个可以称之为新用典方式。这种方式,在你们这代作者之前,恐怕是没法用的,条件不具备。

暗号:这种“典”在网络时代被称为“梗”。其实梗本身并不好笑,但它在作品合适的地方出现就变得好笑。梗的脆弱之处在于必须存在一定基数的共识者能发现它是一个梗,这就是互联网前的作者没法这么干的原因。大部分梗没法推动剧情,否则便俗不可耐,就成了报菜名。所以只是在字句间偶尔体现出来,大家会心一笑就可以了。说到这里,要强烈推荐《十万个冷笑话2》,剧本扎实,梗不会抢剧情,推崇它为近期梗型科幻喜剧的标杆毫不为过。

澎湃新闻:我们再来看看你一部分作品里的人物塑造,青年男性、技术人员、不算成功的生活状态,这样的背景,是为了情节特意营造,或是生活中这类人是你最熟悉的?

暗号:因为早期那些简单的作品,男性青年技术人员的设置是最讨巧的,可以马上引入科学话题。但是现在肯定也厌烦了,在尝试更新的方向。老实说现在最厌烦的桥段有两种:一是把科研、技术人员作为主角;二是在科幻小说里,让人物声称某个场景或技术“就像科幻小说一样”。两者都是叙事不自信的表现,我也都干过。

澎湃新闻:你的新书简介说,你的作品“交错历史与传奇的旅程”。这本书《春天大概需要你》的“下篇”,大量从历史和传奇中引出人物和故事,加以改造。这种方式,也有作者采用过,比如马伯庸写的殷商舰队征服玛雅的故事,就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显然并不能以现成的“架空历史”的类型文学来概括这种方式。你觉得这方面的探索还有没有更大空间?

暗号:那些作品的写作背景一般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这有点物质决定论了),那种时候的确根本不想从头叙述一个世界,借用已有的人设可以更快地开始编织故事。有时候作者拖稿,就是因为缺少一个出发点,才写不出来嘛。这种写作的方式一般是提取历史或者传奇中的人物和故事,然后给出另一个解释,这种解释要凸显现代元素与之对应。我认为“架空历史”反而是尽量去尊重历史的。我这种写作方式不一样,它是在善意地“玩弄”历史,历史背景和人物只是舞台,有点类似“影射史学”,在历史研究里不是一个严肃的研究手段,但是很适合小说、影视。当然,一定要有足够的善意,才不会面目可憎。

科学保守主义思潮和技术决定论的矛盾是泛科幻作品的创作宝库

澎湃新闻:我读过你的作品之后,还有一个较大的感觉,就是你实际上是有一个焦虑的,那就是对“技术改造人类”或者“技术改造时代”都报以一种不信任。我们可以提几个文中的例子,《俄罗斯飞棍》说的是鸡的基因技术改造,《春天大概需要你》是人类的基因修饰,《埃萨埵斯之瞳》讲的是人类要给一个准生命体创造视觉等人类感觉,《山脚下的云》讲的是改造一个小行星,结果小行星的大气环流形成了生命体,《白炽之昼》讲的是对日夜照明的改造。这些叙事的最后,总是原先想好的改造流程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坏结果,然后主人公、人类,该怎么去应付这样的坏结果。这样的叙事框架,在你的作品里多次出现,这能不能称为你的一种母题?

暗号:其实我对技术的信心还是很强的,支持转基因、拥抱脑后插管。我并没有很担心技术会给人类造成多大的不幸,因为人类目前已经很不幸了。没有这些高新技术,人类也不怎么信任自己所处的时代。只不过写小说难免会树起靶子来打枪。

我看过很多迈克尔·克莱顿的作品,人类用基因技术造出恐龙,恐龙开始吃人,但是又能怎样,你离开电影院,还是会希望看到人类造出恐龙来。现在《侏罗纪世界》的游戏也要上市了,你还可以在里面养自己的霸王龙,让它吃人玩。这是人类的天性使然,也可能是泛科幻类故事和恐怖、惊悚故事最本质的区别,即故事只是用焦虑来请君入瓮罢了。这不是对技术的背叛,也不是对读者的玩弄。我反而会讨厌过度解构科学与科技的作品,比如《第五元素》。

科技的坏结果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没有,它们不像大部分小说里那样极端,但是很接地气。比如人工智能带来的裁员问题,比如VR导致电影不再有新活力,很难说这些结果是好还是坏。但是你看,社会本身有巨大阻力,技术带来的坏结果并不像小说里那样来势汹汹。这些话题我在科普写作里会谈得多一点,这种零敲碎打的东西写成小说,我自己都不喜欢。这也是现在科幻作者面临的问题:你还没来得及把思考成熟的一项技术落笔,它就已经在身边发生了……最好的对策还是把两个次元分开看待。

澎湃新闻:我看到你讲述的故事里,科技的每一个进步最开始带来的都是人类的狂欢。特别是《白炽之昼》里,“爱迪生”推进了永昼,最后却让一代人失去做梦的能力。我在读到这一段的时候,立刻联想到现实生活,技术进步带来的每一个变化,总会带来或显或隐的负面东西,破坏了一批乡愁作家的美好想象。但技术的进步并不因为文学的愤怒而放慢脚步。虽然你声称自己拥抱技术,但作品里的保守倾向还是很明显的,比如你可以坦然地创造一个基因技术改造的养鸡场,却让养鸡场的工程师最终去破坏了更激进的基因技术。你怎么解释这种矛盾呢?

暗号:其实我要表达的是人类被工具所困,但是工具不用又不行,所谓骑虎难下。拿我那篇举例,最后被破坏的其实是技术的滥用,我们把荆棘的刺削掉,留下的枝干还是能当筷子用的。实际上在后续的故事里(没错,这个世界观是一个尚待铺展的坑),基因技术还会一直存在,比如微生物炼铁,基因改造的鸡能再次启用,也说明并没有完全否定前作《俄罗斯飞棍》里的麻烦。人类就是一种在麻烦里做取舍的生物罢了。

澎湃新闻:你刚才谈到“新技术”,科幻圈前几年有一个争论的方向就是,科幻到底要不要写新技术的问题。这个争论在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那个中篇后就基本平息了——不刻意讲技术,只讲抽象概念也是可以写一个了不起的科幻小说的。我类比一下,是不是类同于“鬼片”,即使不出现鬼的形象,让人看了能透心凉才是可怖的至高境地?

暗号:容我再物质决定论一番。一是最近几年没有新技术可以写了;二是近几年没有媒体可以容纳一个技术驱动慢慢展开的故事,大家现在更能接受有限时间里讲一个走心的故事,对,我就是在说电影院和订阅电视。事实上刘慈欣老师的《三体》三部曲的写作过程就清楚地反映了这个变化。

其实这个争论在科幻发达的地方早就不太大声了,因为讲故事的能力已经足够成熟。缺乏新技术对这种环境不会造成威胁,因为在那里人们对技术和科幻梗已经足够熟悉,就好像我们对《西游记》和金庸的梗已经足够熟悉一样。你可以选择:1.用老梗产生新的脑洞。美国动画剧集《Rick & Morty》(《瑞克和莫蒂》),短短十几分钟的故事根本没法讲技术,但每一集都是一两个科幻故事组成的,你会发现那些不是技术驱动,而是脑洞驱动;2.抽象出一个概念或者意象来展示。特德·姜当然是个中圣手,再往前追溯,黄金时代的克拉克就已经在用这种手段了,比如《星》。

《瑞克和莫蒂》截图

科幻作品的创作氛围外热内冷

澎湃新闻:我想把话题转到大一点的领域,谈谈科幻小说这个类型。当前,华语科幻文学严格地说,还没有成为文学作品的主流,纵观三十年来文学的发展,其实在互联网兴起之时,它也许是有机会搭上互联网平台的快车的,但实际上并没有赢下与通俗的“网文”的竞争。我猜测,这是不是因为从本质上说,科幻小说实际上暗含了一个较高层次的逻辑,即它是有一个“解释”的内在目的的,解释人与技术的矛盾、解释宇宙、解释生命,而不像普通的网文,娱乐、爽、情节刺激。所以,你是否认同,科幻文学始终是有一定的门槛,始终难以成为文学作品的主流?这个在欧美的情况是否也雷同?

暗号:如果科幻小说有意识,不把自己当成一个文学类型,而是当成幽灵一样的科幻元素的话,它已经在文学主流里了。有科幻元素的网文也不是没有,并且挺得天独厚的,比如“无限流”(编者注:一种类型小说流派,起源于小说《无限恐怖》的火爆,以包含无限的元素为特征,科学、宗教、神话、历史等等)就有点类似于我刚才举的例子《Rick & Morty》,即如果有一定的科幻土壤在,那直接在这片科幻土壤上,多用已知的元素讲故事就好了。至于解释宇宙和生命,反而不太重要了,字数达到了就自然会被引发,只是不像传统文学那样必须预设。问题就在于科幻土壤并不肥沃,读者熟悉的元素也很缺乏。那读者熟悉什么呢?看看那些比泛科幻类阅读量大的网文是什么类型,或者看近几年被改编最多的网文是什么类型,自然就理解了。

澎湃新闻:早些年,科幻杂志兴盛。在它们的带动下,科幻小说创作者和爱好者形成了良好的写作和互动的氛围。但很遗憾,除了刘慈欣成为一个现象级的话题外,这几年,能让普通阅读人群留下较深印象的科幻作品数量寥寥。即便是获雨果奖的作品,一方面由于文学技巧略显生涩,难以获得文艺评论层面的认同,另一方面,内容上并没有架构一个宏伟的特别带科幻味的场景,也并没有获得草根阅读的偏好。所以,科幻作品的数量和成绩,是不是比科幻杂志兴盛之时还萎缩了不少?你上面说,在历史中寻找现成的故事和人物,是投机的办法。这是不是也是在承认,长期在科幻圈子里的作者发掘最好的科幻戏剧性素材的能力已经减退了?

暗号:真正一直在产出科幻小说的人,始终不超过17个(别问为什么是17,我只是想找一个质数),以我缓慢的效率也根本不在这些人之列,与其说是萎缩,不如说是持续性的青黄不接。科幻影视和游戏虽然一直有人在搞,但是也很难出作品,都谈不太上数量和成绩。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暂时无解的原因。那就是,如果强行把科幻戏剧素材分为历史、现实、未来三种,会发现后两者有些东西很难触及。能够发出声音的年轻群体普遍难以讲出对现实和未来的期待,因为现实已经太艰难,未来又不知往何处走,何止找不到戏剧性,连有什么悲剧等着自己都不知道。你看前阵子“黑豹保温杯”的新闻一出来,转发感叹的其实全是年轻人。所以只能写写并没有实感的现实题材和反乌托邦题材,结果成品全都是空壳。

以你说的获奖作品为例,它的问题就是设置了足够撑起一部小说的科幻场景,人物遇到的危机却过于现实,以至于根本没办法延展和升华。买房、教育、治病,这些实打实的大山压给读者,看两眼就完全进入“丧”,科幻场景的加成作用也就荡然无存,甚至一开始想要做到的比喻也意义全无了。不得不说,这是郝景芳老师不太成功的尝试。

所以现在的普遍做法还是像我说的,找老梗。《银河护卫队》已经完全把复古科幻当成卖点了,商业制作更是完全避免现实的东西,《雪国列车》、《逆世界》这种作品效果全部不好,可能就是因为近几年大家活得太累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变好吧。

主打复古科幻的《银河护卫队》

科幻作品影视化前途未卜

澎湃新闻:科幻作品影视化也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刘慈欣对那部致敬的作品《水滴》有非常强烈的好感,但我还是不能想象,是不是有投资商敢于去制作一部太空歌剧、史诗式的作品。拿《2001:太空奥德赛》当对标,对当前的影视环境来说,要求过高了;而另一方面,普通观影人群肯定不会满足于只是一群身穿宇航服的人拿射线枪biu来biu去。所以,市场环境似乎也并不热衷于科幻题材。对接下来的《流浪地球》等作品影视化,你会有期待吗?

向刘慈欣《黑暗森林》致敬的科幻短片《水滴》

暗号:没有期待。科幻改编涉及两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方向——即使不讨论成本。首先是绝大部分故事没必要放在太空,根本没人关心。太空题材都是冲着所谓“现象级电影”做的(《星际穿越》、《太空旅客》),我国目前做不到。现在人们关心的科技,已经内化了到一个愚蠢的程度,新款的手机系统开个发布会,PPT上大书特书“相机app图标里的两个横线删除了,联系人图标的对比度也增加了”,然后用户击掌相庆,能如数家珍半个月。这么说可能对从业者不太公平,但过分抠细节的确是人类的耻辱。

那么我们不做太空歌剧,做“近未来”,讲人身边的事吧?还是不行。制作者不懂科幻,他们已经把近未来这个概念作为缺乏科幻感的挡箭牌,却不知道缺少大制作的庇佑,要表现出日常生活里的科幻感更是难上加难。演员也演不出来,努力地在告诉大家“我在演科幻电影”,而不是相信自己就处在科幻的世界观里。观众也不会信,这就是张小北说的,“钢铁侠头盔一打开,里面露出一张中国人的脸,这种尴尬就会转变成笑场”。

缺乏科幻土壤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只能且行且尬。

澎湃新闻:我知道你们有类似“科幻中国核心群 ”之类的作者群,互相吐槽互相激励 “日刷三千字”。你后面的创作,有没有稳定的计划,特别是,有没有创作长篇的计划?

暗号:有志同道合的人团队协作来写一部小说当然是不错,很多公司和工作室就是这么干的。但是,就我所知的科幻作者群还远远没有这么励志,日常是一群懒到家的人在比谁更颓废。首先得有资本支持啊,金主大大们请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

我个人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可以且必须写长篇的时候,不可以再原地踏步。所以刚出的这本书是对过去阶段的总结,也是今后要努力跨越的东西。但是计划中的长篇,会有很多设定直接与这本书里的每一篇文章相关,还会有很多更酷的故事,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庞大但不晦涩的世界观。

    校对:徐亦嘉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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