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行医｜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们还是希望病人生命延长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

文 | 金惠敏

编辑 | 林子尧

编者按：

2022年4月7日，浦东医院转为新冠定点医院，治疗新冠阳性血透患者。复旦大学博士生导师、浦东医院肾内科主任金惠敏医生和他的同事们在特殊时期坚守岗位，日夜奋战在一线，挽救了许多血透病人。

以下为他的行医日记：

2022年4月19日:

定点医院第13天。

每个星期的周一和周二都是最忙的，周一的上午班医生8点钟接班后就要紧张忙碌的核对今日需要透析的名单，由于透析的大部分集中在13楼，但也有分散在医院不同的楼层，每天需要反复核对，才能避免漏掉哪个透析患者。核对好名单后开始开今天的血透医嘱，随后医生查房、提交第二天出院名单、决定哪一个重病人需要床边血透、哪些病人需要复查核酸......由于上午的班事情太多，今天临时抽调了血透室的一个资深医生顾副主任，她从封控期间就一直坚守着血透室，变成定点医院后，更是主动要求留在血透室把关这些阳性的血透患者。

医生工作现场

昨天晚上又临时来了一个新的血透病人，又是好几天没有透析，严重的高血钾，心功能不全，需要紧急透析。又是我们优秀的沈护士再次主动出动，今天零晨2点多顺利完成透析任务。

今天上午因为增加了一个医生处理今天的血透名单，以及核酸复查，我和周东池医生对所有血透病人查房后，重点对几个危重病人进行了重点的讨论，并挑选出下午准备在上海市阳性血透专家群中讨论的病人。

上午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解决一个血透病人血管通路问题。深静脉置管作为血透的基本操作在平时可能很容易完成，但是在全副武装，戴上面屏，两双手套的情况下操作起来又显得困难。周医生和前面提到的小付医生一样，手感技术特别好，一针很快就完成操作，为下午的顺利血透打开了生命之门。

下午病房杨医生和血透顾医生不断在群里，或者电话沟通血透病人是否全部已经顺利到达血透室，进行透析。而下午，我们的血透室护士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还是血透的护士们发现，及时让黄护士出仓，以免发生意外。用她自己的话讲“我趴一会儿，没力气回，缓缓......”出仓后说的真是真情：“谢谢小伙伴们，刚才那一瞬间感觉需要抢救的是我了，一下子觉得呼吸多费劲”。这种感觉我已经经历过几次，深有感触。我们肾内科每个医生护士真可都是在拚命呀。真希望疫情早点结束，让我们大家都轻松工作。

2022年4月20日：

定点医院第14天。

自从定点医院开始运转以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惊心动魄的事情，已经抢救了无数的血透患者。

从第一天开始的尿毒症急性肺水肿的抢救、严重的高血钾可能随时导致的心脏骤停、透析过程中的严重低血糖昏迷，抽搐、严重的低血压......收入的病人大多合并有基础疾病如糖尿病、高血压、心脏支架术后的冠心病、眼睛失明、年老体弱不能下床的。

救治病人中

这些病人本身抵抗力较差，容易发生各种细菌和病毒感染，特别是肺部感染常导致呼吸衰竭。每天查房，我们的医生都重点关注这些肺部有问题的肺部CT，特别是对抗生素治疗效果不好的，都经过了上海市血液透析质控中心专家组共同讨论，然后给出最佳的治疗方案，一些病人已经从会诊中获益。

本院的多学科合作也较快的能让危重病人转危为安。前几天新收治的一个病人给人的印象深刻。这是一个63岁的女性病人，患有多种疾病，糖尿病，高血压，肠梗阻带着肠外营养，同时又是一个血透患者从外院转入，收入院时基本的生命体征都不稳定，低血压，低氧饱和度，血氧饱和度才70%左右(正常最少要大于90%)。我们的值班医生给病人紧急处理，待生命体征稍稳定后，亲自陪同到CT室作急诊胸部和腹部检查，明确了低氧的原因后，立即启动多学科诊治预案，此病人立即转入重症监护室(ICU)接着治疗，又是我们血透的护士，在旁血透解决病人肺水肿的问题。

当然我们的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病人合并多个器官功能障碍，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还是有挽救不回的病人。在这里也希望家属们理解。虽然我们的医护现在都是超负荷运转，但是我们的责任心都很强，我们希望能让每一个病人都能平安的活着出院回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让每一个病人的生命延长，那怕延长一天、几天......我们的付出也值得。

2022年4月21日：

定点医院第15天。

像往常上午一样，上午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和出夜班的杨医生一起把重病人逐个看好，医嘱该调整的调整，该复查血炎症指标和CT的复查。

金医生留影

针对每一个病人的不同特点，特殊治疗。随后穿上防护服进入病房，亲自和几个重病人面谈，询问他们自己的情况是否改善。

一上午的时间其实过的很快，不自觉地已经到了中午午饭时间，出病房刚吃好午饭，就接到呼吸科主任的电话，有一个高龄心肺功能不全，合并肾功能不全的病人出现了严重的高钾血症，已经给予药物降钾处理但效果不佳，需要血透支援解决。高钾是临床上非常常见的严重电解质紊乱，很容易导致心脏骤停。

值班医生战晓丽已经和家属沟通好，告之紧急血透需要放临时深静脉导管以及血透可能出现的风险，家属理解。战晓丽医生已经在病房呆了近5个小时，午饭也没吃，深静脉置管只能靠我这个快退休的老先生操作了。上几次和付医生，周医生一起操作，我都是帮忙，这次亲自动手不知道怎么样。虽然好长时间没有亲自作了，手感还是不错，笨重的手还是一针就准确的找到深静脉，随后顺利放入导丝，顺着导丝很快把导管放置成功，为紧急血透提供了通路。

随后又是我们血透的标杆护士把床边机器推到病床旁，很快就做上了透析。家属也是感谢万分，听到这些感谢的话，我们医护觉得特别温暖，也是有家属理解我们的辛苦和付出，我们不是要感谢，我们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理解。医生和家属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共同希望每一个病人能够好起来，早日康复。这样医患才能和谐。操作完后虽然已经汗流浃背，但是感到非常高兴，能够挽救一个危急事件，就可能让病人的生命得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