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课程丨六问青铜器

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中，出现了各类不同材质的器具。如果要给他们贴上一个笼统的标签，那金银器也许代表了财富，陶瓷器代表了工巧，而青铜器则指向了权力。从年代上来说，中国使用青铜器的历史相较于西方稍短，但规模极为庞大，从公元前21世纪开始至公元前3世纪的近2000年时间里，青铜器与礼仪、权力和统治密不可分。它是社会秩序的具象。我们将通过六个问题了解什么是青铜器并详细阐述为何相对于世界其他地区，中国青铜器超越了单纯的生产器具，在几千年的历史中一直是“国之重器”。

【课程任务一】想一想：在你的印象中有哪些青铜器符合你对“国之重器”这四个字的理解？

后母戊鼎

商后期 约公元前14-11世纪，高133厘米 口长112厘米，口宽79.2厘米。

大盂鼎

通高101.9厘米，口径77.8厘米，重153.5千克

一问：什么是青铜？

自然铜

自然界里各种各样的铜矿石

青铜有广义狭义之分，其中广义的青铜泛指所有以铜为主的合金。狭义的青铜是指铜锡合金。

在自然界中天然铜的含量比黄金多100倍，因此，铜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早被广泛利用的金属。由于铜矿石的冶炼熔点不高，研究者们推测冶炼铜是在烧制陶器的过程中被偶尔发现的。已知最早的人工冶炼的铜器出土于伊朗的地区，约为公元前3800年前。而青铜主要指铜锡合金，古代青铜往往还含有铅或其他金属。在铜中加入锡可以降低熔点，改善铸造性能，令材料更为坚硬。纯铜（红铜）的熔点为1083℃；25％的锡冶炼青铜，熔点就会降低到800℃。

【课程任务二】判断：铜器表面经常出现的铜绿，它的颜色和青铜有些相像，你觉得它们是一个东西么？

二问：我们中国境内所发现的最早的铜器是怎样的？

最早的铜器：1973年陕西临潼姜寨遗址（仰韶文化半坡遗址）发现一块半圆形残铜片。该房子炭化木经过碳14年代测定（校正后）为公元前4675年+—135年。这块铜片是用铜锌矿冶炼，单范铸造的黄铜。

临潼寨遗址出土铜片

最早的青铜器：1975年甘肃东乡林家的（马家窑文化）发现一柄铜刀，经鉴定是用双范铸造的青铜。该遗址的有关地层的碳14年代测定（校正后）约为 公元前3000年。

马家窑文化 铜刀

三问：古代的青铜器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

细心的大家也许会注意到，上一个问题中我们提及铸造时说到了一个字，“范”。它是青铜器制作中的关键部件。所谓范，其实就是一个用来描绘青铜器样子的壳子，要搭配模子来使用。在制作青铜器前，要先做一个青铜器样子的模子，然后用泥裹在模子外面，等待泥巴干了之后取下，这部分就是青铜器的“外范”。因为我们要做的青铜器往往中间是空的，我们就还需要做一个和青铜器空腔部分一样大的泥块，叫做“内范”。内外范合二为一，中间包裹的部分就和青铜器的样子一样了，再将融化了的青铜液灌注进去，冷却后就成为了我们想要的青铜器。

模范法制作青铜器

当然，青铜器的铸造并不只有这一步。从铜矿的开采，铜的冶炼、陶模范的制作以及最后的铸造每个技术环节都代表着当时最高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平。此外需注意的是不同于一般雕塑在创作过程中是由一个人贯彻始终来完成，青铜器铸造是一个综合的系统工程，所以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还涉及到生产的组织能力 。也就是说在工匠群体之上必定存在着一群组织协调者。因此中国青铜器是多组专业工匠协作的成果，每组人完成其中的一项标准化程序。

【课程任务三】想一想：外范在分块取下后，在使用时需要重新拼装，这样拼起的接缝位置会在青铜器上留下痕迹。你可以在一些青铜器文物上找到这种痕迹吗？

残存的陶范块

四问：被用作“礼器”的古代青铜器，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中国古代青铜器作为礼器，有着极其深厚的社会文化内涵。

礼的内容是极为繁多复杂的，包括礼仪，礼制，仪式等等。

它是原始巫术的规范化和系统化，其核心则是祭祀祖先。

作为原始礼仪，它们的原型本有其极为重要的社会功能和政治作用。远古氏族正是通过这种制度与活动，来团结氏族，使同族人群更有归属感和向心力，以维系整个社会的生存和活动。

器，皿也。段玉裁在《说文解字》中给器的注释中写“器乃凡器统称”。一切有形的物质都可以称为器 。因此礼器即可视为礼的具体化，青铜器正是举行礼仪活动时的器物，中国礼乐制度的物质表征。作为礼器的青铜器外形上与日常用器极其相似， 材料和工艺则致力突出其稀缺性，昂贵性，而这些投入众多人力和工序制造的“没有实际用途”的物品，却在祭祀等礼仪活动中体现着极其重要的功用。由此即产生了巫鸿所说的纪念碑性，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古代青铜礼器无疑是可以比肩埃及金字塔等宏大纪念碑的重器 。

逨盘，西周晚期，通高20.4厘米，口径53.6厘米，重18.5公斤，宝鸡中国青铜器博物馆藏

五问：为什么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成组的中国古代青铜器？

仅以一件青铜器作为礼器的情况非常罕见，它多是成套铸造和使用的。

山西闻喜酒务头商代墓地 出土的觚与爵青铜器组合

商代晚期是觚与爵的组合，随着时间的推移，器物组合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通常是礼仪活动和社会整体变化的反应。杰西卡·罗森把这种变化称为礼仪革命并指出，最明显的变化发生于公元前9世纪中叶。礼仪革命后，什么等级的贵族使用多少件礼器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不过这些复杂的规定因时因地有所变化，考古发现的早期物证与后代的文献记载也不尽吻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所有的礼器组合都包含有奇数的鼎和偶数的簋。迄今发现的最恢弘华美的一套礼器即以九鼎八簋为中心。这套礼器于公元前433年之后被放置在曾侯乙墓中。

曾侯乙九鼎八簋 湖北省博物馆藏

作为礼器，青铜器必须来源于日常器物，但又有所区分，所以一方面他模仿日常器物的造型，另外一方面又使用不同于日常器物的昂贵材料。

【课程任务四】文物里的历史：欣赏曾侯乙墓所出土的九鼎八簋与编钟，理解“钟鸣鼎食之家”的含义。

所谓“钟鸣鼎食”，即把鼎和钟分别作为了礼乐器乃至地位的代表。

曾侯乙墓所出土的青铜器编钟（图上）、九鼎八簋（图下），湖北省博物馆藏

六问：为什么作为礼器的青铜器，其造型依然多是饪食类的日常器物呢？

这是因为吃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礼记》中就说到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此外，对商人和周人而言，祖先并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实际的存在。他们坚信这些看不见的存在依然保留着常人所具有的欲望，尤其是对食物的欲望。因此多用饪食器作为礼器来祭祀祖先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商周众多饪食器中以鼎数量最多、地位最重要。《左传》宣公记楚庄王问鼎中原一事， 更体现出鼎所代表的等级制度与王权。

《左传 ·宣公三年》：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

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课程互动五】器名连连看：青铜器类型中的鼎、觚、爵、簋各自长什么样？

请将下图中的文物与青铜器种类名称连接对应。

另外，除了我们前文提到过的觚、爵、鼎、簋这几种青铜器外，你还见过哪些青铜器的造型，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课后任务：

中国青铜器从绝对年代来讲虽然不及西方，但从公元前21世纪进入文明时代的门槛，经过各个阶段的发展，到公元前3世纪为止，延续了近2000年时间，其序列清楚，规模巨大，保守估计，光青铜容器就有15000多件，超越了世界其他文明。青铜器的价值表明惟独有权势者才能生产、占有和使用它。统治阶层垄断着铜料的分配，只有他们有财力支持复杂的生产过程并集中必要的人力完成青铜器的铸造。贵族家庭中，青铜器往往要传承数代，对它的拥有者而言，可以借此与曾经显赫一时的祖先沟通，青铜礼器无疑是政治权利的象征。

Q1：查找资料，迄今发现的世界上最早的铜器又是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区域被发现？东西方青铜文明有什么异同？在制作的造型、技术系统上又有怎样的区别？

Q2：从石器到青铜器，再到青铜文化，这一过程必然有着很多原因。请你结合课堂所学与课外阅读，试着总结归纳，中华文化能够制造出精美的青铜器、塑造出自己独特的青铜文明，背后可能都有哪些原因呢？

参考书目及延伸阅读

1. 马承源 主编《中国青铜器》，上海古籍出版2003年

2. 朱凤瀚《中国青铜器综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3. 中国青铜器全集编辑委员会，《中国青铜器全集11东周5》,文物出版社2006年

4. 李朝远《青铜器学步集》，文物出版社 2007年

5. [英]科林·伦福儒 / [英]保罗·巴恩《考古学：理论、方法与实践》，上海古籍2015年

6. [法] 埃米尔·涂尔干《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

7. 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

8. [美] 巫鸿《礼仪中的美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

9. [美] 巫鸿《中国古代艺术与建筑中的“纪念碑性”》，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

10. [英]杰西卡·罗森《祖先与永恒——杰西卡·罗森中国考古艺术文集》,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年

课程设计：CC、Yin

课程研究：CC、契阔

统筹：吴文化博物馆

技术支持：苏州多棱镜网络科技

原标题：《线上课程丨六问青铜器》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