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燃烧的钢铁：俄乌两军鏖战亚速钢铁厂

欧洲最大的钢铁厂之一、地下堡垒、“亚速营”大本营、乌军多次试图营救厂内人员……亚速钢铁厂成为当下俄乌冲突最受关注的地方。

5日，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俄罗斯军队仍持续封锁位于马里乌波尔的亚速钢铁厂，目前已暂停当地军事行动，同时撤离军民的人道主义通道也在运行。亚速钢铁厂区域内连续多日发生激烈战斗，被困亚速钢铁厂的乌军4日称，俄军攻入亚速钢铁厂，与乌军士兵正发生“血战”。

围绕亚速钢铁厂，俄乌两军激战二十余日，俄军动用各种重型武器。分析认为，俄军是否能攻下亚速钢铁厂从而全面控制马里乌波尔，会极大影响俄乌双方的士气。攻克亚速钢铁厂后，俄军可能在顿巴斯地区展开全面进攻。

亚速钢铁厂冒出黑烟。

“地下堡垒”有多坚固？

俄军和顿涅茨克武装力量从4月中旬开始进攻亚速钢铁厂，双方激战二十余日，直到近日才攻入厂内，但接下来的地下“血战”才刚开始，很可能更加惨烈。为何这座钢厂让俄军久攻不下？乌军多次展开“自杀式”营救行动，这座“地下堡垒”是否隐藏重要人物？

4月初，俄军和顿涅茨克武装力量控制了马里乌波尔市中心区域。在丢失了市中心的主要防御阵地后，马里乌波尔市的乌克兰守军——主要包括乌克兰海军陆战队第36旅、“亚速营”、乌克兰国土防御部队第12旅以及数量不明的雇佣军退守到亚速钢铁厂区域。英国天空新闻网此前报道，据信目前仍有超2000名乌士兵和200余名平民被困在内。

目前，俄军则在该地区投入了包括黑海舰队海军步兵810旅、格鲁乌第22旅、SSO特种部队、车臣特种部队以及顿涅茨克武装，其力求在5月9日胜利日前结束战斗。一旦俄军夺取亚速钢铁厂，俄方将完全控制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美国《纽约时报》5日刊文称，这一战果将使得俄总统普京能够在5月9日宣布取得军事胜利。

作为乌军在马里乌波尔的最后据点，亚速钢铁厂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钢铁堡垒”。根据公开资料，该钢铁厂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沙俄时期，进入苏联时代，该厂开始扩建，逐渐成为欧洲最大的冶金工厂之一。目前，亚速钢铁厂隶属于乌克兰钢铁矿业集团Metinvest。

该厂占地11平方公里，大部分地面建筑均有钢筋水泥浇筑而成，还拥有多达六层地下设施和四通八达的地下隧道系统。之所以采用如此坚固的建设，是因为该厂二战结束后重建时正值冷战初期，考虑到美国的威胁，所以建设标准是要能随时应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甚至包括核战争。

据称，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乌军一直在该地储存粮食与弹药，将亚速钢铁厂预设为马里乌波尔最后的抵抗阵地进行建设。亚速钢铁厂内光照条件明暗多变，建筑设计极其坚固且错综复杂，可供藏匿火力点的位置数不胜数。另外，厂区内部空间狭小，环境逼仄，不利于大规模部队和重型机械化装备的展开。

4月16日，顿涅茨克武装领导人顾问扬·加金表示，乌方残余的军事人员基本都藏身在亚速钢铁厂的地下堡垒之中，但因为建筑结构复杂，想要攻入其中并不容易。

俄军使用了2S4“郁金香”自行迫击炮轰击亚速钢铁厂。

俄军动用多种重型武器

俄军于4月上旬包围了亚速钢铁厂，并组织了空中和重炮火力对厂区表面建筑进行轰炸，同时对据守钢铁厂的乌军进行劝降。4月15日，俄军出动了图-22M3轰炸机，对亚速钢铁厂北部区域投掷了钻地炸弹和重型炸弹，一度导致钢铁厂内的乌克兰守军与基辅方面失去联系。但是，俄军的火力并没有摧毁钢铁厂内牢固且复杂的地下设施。

图-22M3轰炸机最大载弹量约12吨，可携带多种重型炸弹，比如重3吨的FAB-3000炸弹和重5吨的FAB-5000炸弹，这些重型炸弹能完全摧毁一座钢筋混凝土的大型厂房，而且还会在地面炸出十几米的弹坑。

除了重型炸弹，俄军还动用了多种重炮参与攻坚行动，包括口径240毫米的2S4“郁金香”自行迫击炮、TOS-1A喷火坦克等。2S4“郁金香”是世界上最大最重的迫击炮，最大射程20千米，可发射重量达228千克的高爆弹。

俄罗斯《祖国军火库》杂志编辑阿列克谢·列昂科夫指出，“郁金香”适用于打击被其他建筑设施、地形或特殊防御工事保护起来的点状目标，其打击精度与空投炸弹和导弹差不多，但造价要便宜得多。列昂科夫说：“这种武器是在攻击防御工事时使用的，可造成最大程度的破坏，但成本比‘匕首’或是‘伊斯坎德尔’导弹要低得多。”

TOS-1A喷火坦克其实是一种履带式多管火箭炮，采用坦克底盘，拥有24管发射筒，最大有效射程6000米，可以发射燃烧弹和温压弹，温压弹被发射至目标位置时爆炸释放出携带的高能燃料，形成气溶胶均匀散布在空气中，引发第二次爆炸，会消耗掉周围的氧气，瞬间释放出大量热能，形成一片火海，不仅会杀伤有生力量，还能摧毁建筑物。

“从俄军披露的信息来看，俄军对亚速钢铁厂的攻坚行动采用边打边看的策略，由于难度很大，而且还有平民在内部，俄军还是希望守军能够投降，”军事专家韩东指出，“在过去20多天中，俄军用轰炸机、重炮持续轰炸钢铁厂内的设施，并出动坦克、装甲车、步兵和特种部队，协同作战，逐步缩小包围圈。”

TOS-1A喷火坦克杀伤力非常大，被称为战场“心脏骤停器”。

俄国防部4月17日表示，俄军在多个外围防线取得进展，成功迫使乌克兰守军进一步收缩阵地，并再次呼吁据守的乌军投降。18日，基辅方面的乌克兰当局发表声明称，乌克兰海军陆战队第36旅指挥官向基辅表示，他们将在马里乌波尔“抵抗到最后一刻”。俄军随后恢复了对亚速钢铁厂的空中和火炮打击。

4月20日，俄军第二次宣布开放人道主义撤离通道，以撤离被卷入战场的乌克兰平民，但收效甚微。4月22日，普京要求俄军不对亚速钢铁厂的地下通道进行深入攻击，而是将其包围，阻断其与外部的联系，迫使守军在物资耗尽后主动投降。

在此之后，俄军重新恢复了对亚速钢铁厂地表建筑的全面攻势，乌克兰守军则依靠建筑物进行抵抗。双方在厂区范围内就房屋、建筑和工厂车间开展逐屋逐户的巷战争夺，双方都有损失。

5月4日，俄军再次对亚速钢铁厂发动攻势，并在进攻中使用了温压弹。当天，马里乌波尔市长博伊琴科发表声明称，已经与亚速钢铁厂内守军失去联系。但随后的事态发展表明亚速钢铁厂内的守军仍然保持了战斗力，并继续抵抗。5月5日，俄军表示将在未来3天，即5日，6日和7日第三次开辟人道主义走廊供平民撤离。

“重要人物”是加拿大退役中将？

乌克兰组织多次空中、海上营救行动，让亚速钢铁厂是否藏着“重要人物”成为外界热议的话题。

4月5日，乌克兰军队出动8架直升机进入马里乌波尔，但遭到俄军便携式防空导弹的攻击，一架直升机直接坠入海中，另一架直升机被击落，还有多人被俄军俘获。俄军称，在坠机现场发现了法国海外兵团的贝雷帽和军徽标志。

据俄罗斯塔斯社4月10日报道，一艘挂着马耳他国旗的乌克兰货船趁夜出海，试图进入已被俄黑海舰队封锁的马里乌波尔海港。俄边境巡逻船发现后对该船进行呼叫和鸣枪示警，无效后与黑海舰队的战舰一起向这艘闯入的货船开炮，并命中其船尾。

加拿大退役中将特雷沃·卡迪厄。

除了派出部队进行营救，乌克兰政府还提出用乌反对派领导人交换被俘人员。4月12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已逮捕乌克兰反对派领导人梅德韦丘克，并提议用梅德韦丘克与俄罗斯交换在马里乌波尔被俘的乌方士兵。

此前社交平台广泛流传北约盟军陆军司令部司令、美国陆军中将罗杰·克劳蒂埃也藏在亚速钢铁厂，但最后证实是假消息。在消息开始流传后，克劳蒂埃4月5日在社交平台发布了自己参加土耳其一场活动的图片，称这些传言“完全不属实”。4月6日，北约盟军陆军司令部也发布了一张克劳蒂埃在土耳其伊兹密尔同一活动上发表讲话的照片。

据俄罗斯《真理报》5月3日报道，加拿大退役中将特雷沃·卡迪厄在试图逃离亚速钢铁厂地下堡垒时被俄罗斯军队俘虏，他曾是加拿大地面部队的指挥官，但2021年因为涉及一起1994年的性丑闻案件而被停职调查，之后申请退休。根据加拿大媒体此前报道，加拿大国防部证实，特雷弗·卡迪厄于今年4月5日退役。多名国防消息人士向该报证实，他不久后前往乌克兰，打算为该国军队提供志愿服务。

对于加拿大退役中将被俘一事，俄罗斯官方层面还未进行证实或证伪。

当地时间5月5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呼吁俄方停止进攻，以撤离马里乌波尔亚速钢铁厂内的平民。对此，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俄军已暂停当地军事行动，人道主义走廊正在运行中，但钢铁厂内的乌克兰军人“要求以食物和药品交换平民的行为与叙利亚恐怖分子的行为相似”。

（实习生魏钰奇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