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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笠还要遭受多少次侮辱?
原创 她姐 她刊
久不出现的杨笠,最近又上热搜了。
这次是严肃的社会新闻——她遭受了人身威胁。
一男子在微博称要买票去剧场,线下单杀杨笠。
这可能不是一时上头的口嗨,因为该男子有前科。
他曾因侮辱、骚扰女性多次违纪,被留校察看直至退学。
他还多次发文攻击杨笠。
这是一个把互联网当法外之地的惯犯。
而被威胁的不止杨笠一个。
不久前,博主王慧玲也遭遇过人身威胁。
有人搜到她的身份信息、手机号、微信号,给她发恐吓信息。
还建了300人的群扬言要“对付”她。
但王慧玲选择在微博公示线索,并表态:不会因为威胁闭嘴。
当然,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她姐。
时常写女性议题文章的她姐,被辱骂和“问候妈妈”简直是家常便饭。
无论是杨笠和王慧玲,还是她姐遭受的这些荒谬的威胁,很大原因是——
一直在谈女性的处境,为女性发声,但学不会闭嘴。
所谓的死亡威胁,不过是一些人远程捂嘴而不能的气急败坏。
今天,她姐就想谈谈那些不该被捂嘴的人们,不该被抹掉的声音。
这与女性有关,毕竟她们经过了数代人的抗争,才夺得书写和表达权。
但又不止关乎性别。
因为每个人,无论男女,在低处的呼声,都有被听到的权利。
她们为失语的少数派呼喊
每年更新换代的网红那么多,为什么只有杨笠和王慧玲捅了马蜂窝?
两年快过去了,她们依然是聚集火力的活靶子。
无他,因为太火。
而她们一路走红不过气,离不开自己的少数派身份。
杨笠在《脱口秀大会》有一句名言:
“为什么女脱口秀演员这么少?我哪知道啊?又不是我把其他女演员挤走的。”
杨笠再红,她在脱口秀这个以男性为主的圈子里,也是少数派。
少,就意味着新。
公开表达女性个人化的生活观察,在杨笠之前,几乎是一片空白。
于是,在女性集体失语的基础之上,她随便说点什么——容貌焦虑、性别歧视、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乃至用女性凝视来调侃男性......
通通都能翻出新花样。
不怪张雨绮看了要感叹:
“脱口秀的世界,终于不是只有直男的价值观存在了。”
说来好笑又有点心酸。
我们等了太久,才在2020年等到女性的视角、女性的声音,让女性讲述自己的个人体验。
博主王慧玲一个个现象级视频爆红出圈,也基于此。
她用个人逃离基层女性命运的身体经验,替广大失语的基层女性发声。
她讲基层女性在婚姻中要承受的隐形成本:
家庭劳务价值、生育价值、养育孩子的过程中跟社会脱节的风险、竞争力下降......
她讲女性要掌握生育的自主权:
在了解生育的生理和社会成本之后,依旧选择生育并能承担后果,为自己负责的母亲,才是伟大的母亲。
伟大在于清醒下的牺牲,而不是歌颂一个女性健全的生殖功能。
她共情被父母逼婚的女性:
催婚的父母,只是迫切把外界的压力转移到女性身上。
考虑女儿幸福的父母,不会催婚逼婚。
只有不知道高质量的婚姻为何物的人,才会告诉你忍一忍,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慧玲这些朴素的观点,确实影响了很多女性。
她写的《基层女性》卖了十万本,有人说“从来没有人跟我如此清晰透彻地分析婚姻”。
说实话,王慧玲和杨笠的话语不太涉及多少高深的智慧,渊博的学识。
她们仅仅把身为女性的生命体验剥开了、揉碎了,再分享出来,就已经能激起惊涛骇浪。
只因为从前的女性声音太少,对比之下就显得她们的观点太新。
新到令人醍醐灌顶,也令一些人如芒刺背。
于是,她们就成了被攻击的异类和靶子。
但她们会停止呼喊吗?
不会。
就像同为女脱口秀演员的颜怡和颜悦所说:
“所有创作,不管是文学还是电影,都是为弱者服务的。
在婚姻里,女性就是很明显的弱势群体,也因为女性是弱者,她们的声音一直没有被听到。”
女性的表达被抑制太久,她们的声音一直被排除在男权话语体系之外。
是少数,是无足轻重,湮没在历史的灰尘中。
而女性的权利,正是从被允许发声开始的。
我们也看到,发声有用。
那些默认无法放在台面上讨论的女性话题,月经、性、生育......我们都已渐渐习以为常。
是那些少数女性不知疲倦的振臂高呼,才推动了集体意识的进步。
是她们,帮我们这些具体的个人,一步步解开了精神锁链。
少数派声音,被遮蔽够了
身为少数派的,从来不止女性。
允许少数派的表达,与性别无关,与每个你我有关。
还记得2019年夏天,蔡依林因为《玫瑰少年》拿到金曲奖,她在台上说:
“叶永志提醒了我,在任何情况我都可能成为某种少数。”
巧的是,为叶永志而写的《玫瑰少年》,最近又有了新的争议。
这次争议,刚好是印证少数派声音常年被遮蔽的最佳注脚。
叶永志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
他因为外表清秀、举止温柔而遭致校园霸凌,有男同学在他上厕所时硬要脱下他的裤子,检查看他是不是女生。
学校的老师知晓此事,但并未采取有效的措施终止霸凌。
22年前的4月20日,叶永志被发现倒在厕所,血流不止,抢救无效身亡。
蔡依林为此创作了《玫瑰少年》,纪念这个发出了控诉却从不被听到的男孩。
永志不忘记念 往事不如烟
生而为人无罪 你不需要抱歉
如今,“玫瑰少年”已经演变成一个文化符号。
代表那些势单力薄、独自抗争而不能的少数派少年。
但最近,《玫瑰少年》被改编了。
说唱歌手GAI在这首温柔、哀伤又有力量的歌里,加入了一段rap。
而他填的词是这样的——
我身体里藏着虎豹龙胆
压制中学会反击
扣动命运的扳机
这过来人走过低谷、迎接成功的世俗腔调,不能说跟玫瑰少年毫不相干,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永志不忘纪念”这句被删除,叶永志的名字被隐去。
“反性别歧视、校园霸凌”的内核被遮蔽,玫瑰少年原本的声音被剥夺。
难怪招来骂声一片。
更讽刺的是,GAI曾公开发表过性别歧视言论。
“任何一个男生,千万不要把自己打扮得特别复杂”,眼影、染发,都不可取。
强势的主流价值观,把稀缺单薄的少数派声音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这样的情节,我们并不陌生。
我想到了鹿道森和刘学州。
他们都曾遭遇性别歧视、校园霸凌,背后也都有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
他们也都曾呼救,但个体的声音如此微弱,要么不被听见,要么得到的回馈是满满的恶意。
直到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呈上一封遗书,人们才真正听到少年刺痛人心的呼喊。
但为时已晚。
生活中,还有太多像他们一样,是活在“次等人生”的少数派,被压制,被无视。
比如盲人博主吐槽电梯摸不出轮廓,也没有语音提示,建议电梯按键能有盲文。
但他得到的回复却一片冰冷:
“优胜劣汰,成本太高。”
“你要一个城市为你服务。”
“没必要为了个别人去改变所有。”
甚至还有人认真发问:
“从来没见过盲人使用盲道,盲道建设是一种浪费吗?”
残疾人博主出门体验无障碍设施,打卡网红店,希望更多人习惯残障人士出现在日常生活。
但有人立刻发表意见:
“坐轮椅干嘛还要来这里?”
老年人不会用智能手机,出行不便,我也听到有人说过:
“逼着他们学,我就不信学不会。”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永恒的多数,人群相聚的集体,给他们最大的安全感。
一旦有少数派出现,就是打破平衡的异类。
“闭嘴。”
“消失。”
“不关我的事。”
他们这样说。
但一些人,一些问题,并不是不听不看就可以假装不存在。
时至今日,不要再让少数派的声音,跟千百年来女性的呼喊一样,被遮蔽、被剥夺。
少数派的声音,和你我有关
上野千鹤子说:弱者是被社会制造出来的。
这也意味着——
再强的人,也可能在某天被剥下自以为刀枪不入的盔甲。
或者有一天,我们都可能被推到社会边缘,成为那个势单力薄的弱者。
允许此时的少数派发声,就是允许将来某天的自己成为弱者时,呼救能被听到。
我们同时也看到,有人选择用温情对待身边具体的有血有肉的人。
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老人,可以被反向扫码。
线上的求助帖浩如烟海,那些微茫的声音总能得以扩散。
有人在某篇文章中找到了失联二十多年的老同学。
全班同学帮他联系民政部门、派出所、居委会,解决了物资短缺的问题。
一位网友的求助信息发布后,得到了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帮助线索。
最终,她94岁的外婆和74岁的舅舅得以平安回家。
她说: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也是看到,蝴蝶就扇动了一下翅膀。
她姐在的文章下面,有辱骂,也常常会有赞赏和鼓励。
他们说,你总是在为弱者发声,你很勇敢。
是这些看见弱者、相信发声有用的时刻提醒着我们:
文明社会不是野蛮丛林,它闪现着人性中共有的善念和守望。
而现实中,还有那么多为少数人扇动的翅膀,一次次掀起了急风骤雨。
比如《人物》最近报道的“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形成。
杭州一位警觉的医生,在接诊一个下体撕裂的13岁女孩时,选择报警。
而一位敏锐的检察官,发现了众多隐蔽的未成年人被侵害案件中,没被发现、没进入司法程序的空白。
由此,关注未成年人安全的强制报告制度被推进,写入《未成年人保护法》,上升为国家法律。
这意味着得知有孩子被伤害,报警就是我们的一种义务,而不是选择。
在制度实施的近两年里,全国共收到超过1600次报警。
每多一次报告,可能就少一个孩子受到伤害。
这是现代文明为身处弱势的未成年人,提供的更往前一步的保护。
还有之前散装卫生巾事件的大讨论,让很多人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贫困,叫“月经贫困”。
月经贫困浮出水面,偏远地区的女童卫生问题进一步被关注。
到今天,越来越多的姐姐在为山区妹妹的月经公益尽一份绵薄之力。
远方的女孩和网线这端的我们,都是相隔千百里,但命运相连的姐妹。
我们一次次站出来为被家暴者、被霸凌者、被拐卖者发声时,其实就是在为自己的姐妹、孩子、家人发声。
回到文章的最初,不试图捂住杨笠、王慧玲的嘴,而是让她们发声,就是让未来某一刻的自己发声。
文明之所以为文明,从来不在于对强者的优待。
而在于对弱者的怜惜和关怀。
所谓的弱者——
可能是女性,在绝望的婚姻中求助无门;
是孩童,有暴怒的父母,却无力自保;
是老人,被时代狠狠甩在身后,孤立无援;
是残障人士,连走出家门都是考验;
是性少数群体,正当的爱却不被认可......
同样是生活,他们逼仄的空间、微细的声量,总是被忽视、被压制。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每一次发声,让小的声量共振成巨大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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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 - 她姐
作者 - 粒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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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杨笠还要遭受多少次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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