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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文青都爱廖一梅?
“爱她,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恋爱的犀牛》
“因为你,我害怕死去。”——《琥珀》
“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柔软》
几年前我在朋友圈做过一个调查,问大家都是出于什么想法喜欢戏剧《恋爱的犀牛》?这个情节可以简单概括成“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爱她她又不爱他”的“偏执狂”故事,为什么会被奉为“永远的爱情圣经”?
收获的答案五花八门,从喜爱其“诗意的语言”“热烈的爱情表达”到“现实中不可能的事,剧本中有人做了,还挺有意思”……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太阳光气息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哪怕现在放起《恋爱的犀牛》主题曲《玻璃女人》,我身边至少还会有3个文青朋友能听出眼泪。
所以,文艺青(中)年们在喜欢《犀牛》、喜欢廖一梅、孟京辉时,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悲观主义是对世界的基本认知
“我会变得坚定,坦然,而且安详,而你将不再爱我,我可以自由地老去,我将脱离你的目光,从岁月的侵蚀中获得自由。”
认识廖一梅是因为她的小说《悲观主义的花朵》,那时候她还不红,我也还在念高中,尚未涉世,也没谈过恋爱,单纯被这段有些沧桑诗性的话打动。
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廖一梅在书中传递的“悲观主义”世界观。
《恋爱的犀牛》剧照
“我热爱悲观主义,热爱悲观的认知滋生出的无所畏惧的力量。悲观主义不是情绪,更不是情调,而是对世界的基本认知。”
“因为有了悲观主义垫底,我们得以更偏执,更努力,更有勇气,去清楚地知道我们不可能失去更多,除了经历我们什么也无从获得。”
后来进入大学,在剧社阅读并排演了她的“悲观主义三部曲”:从《恋爱的犀牛》到《琥珀》再到《柔软》:《恋爱的犀牛》讲述了极端戏剧化的偏执爱情:分别执着于自我的两个爱人,马路和明明用自己的方式执拗坚持爱情理想,纯粹热烈又散发病态激情,如同一场盛大的梦幻。
《琥珀》剧照
《琥珀》描写了中国版“唐璜”、花花公子高辕与失爱的动物园解说员小优之间的阴谋与骗局、性与爱。
《柔软》则聚焦了绯闻缠身的女医生与性别模糊的年轻人纠结的感情与微妙的两性关系,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生命相逢的了解与善意。
这三部跨越11年的作品,在角色塑造和背景设置上都可看出廖一梅的蜕变:从《犀牛》直白、有力、爱情的信念感纯粹喷薄,到《柔软》中角色深陷生活泥潭的疲惫;从《犀牛》“爱是日复一日的梦想”,到《柔软》只剩酒吧的午夜颓靡与十寸高跟鞋;从《犀牛》目光里只有“爱情”的偏执,变成了《柔软》中与周围人真实的发生心灵交换与关系,渴望和尝试“去了解”。而不变的,则是她“悲观主义”情怀下角色的生存姿态:勇敢、热烈、执着、不自由,渴望超越;是她强劲浓烈的个人风格,疯狂、炽烈、露骨,痛苦诗意中混杂尖刻;是她对现实的绝妙讽刺和隐喻,形形色色的人物,犀利的黑色幽默;是作品中聚焦放大生活矛盾与困境的戏剧性,让人读得一会儿像是溺水,一会儿像是飞翔。
文艺是超越世俗,探索内在的精神指向
廖一梅的作品简直就像“文艺青年”被标签化一样容易被误读。
她热衷讲述的偏执爱欲,很容易被读者带着自己的恋爱经历进行单一地阅读投射,仅仅从中收获“爱而不得”的我执我迷。
但其实描写爱欲的背后,廖一梅渴望探究和表达的是一种生存的姿态与信念。
她在《柔软》的序言里写道:“我一直以来的种种努力,都是试图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而所谓的泥地,不但是现实生活,更是将我们限定在人类领域的物质躯壳……身体里左突右冲的欲望、激情,大脑里永不停歇的疑问,内心隐隐嘶叫的不安,满足看起来总是遥不可及,生活总是不知归于何处”,而自己“一直的渴望是超越限制自身的束缚,获得自由,拥有力量”。“而在人类的种种活动中,爱欲是我所找到的最接近突破极限的人类的日常状态……爱是自己的东西,帮助你战胜生命中的种种虚妄,以最长的触角伸向世界,伸向你自己不曾发现的内部……在爱的状态中,无所不能的勇气,坚不可摧的意志,柔软如水的顺从,毫不犹豫的献身,超越时间空间感官限制的感知能力,身心高度统一的非凡一致,这一切让人着迷”。
也正因如此,无论是在《恋爱的犀牛》《琥珀》还是《柔软》中,廖一梅都通过爱欲的情感选择,传递生命信仰的位置:
偏执、任性、自我、感性、非理智、潇洒自由、渴望打破束缚、无视道德规范背后,是人格独立的表达,生活方式的坚持,对盲目从众的抗拒,面对生命固有困境的倔强和不服输,充满了生命可能性的实验探索,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辉。
这也就是真正的文艺、“文艺青年”坚持的态度——
所谓的“文艺青年”,是一个挣扎、困惑、跟世界抗争,而没有更大力量的状态;他们不认同这个世界的念头,使他们成为不满足于市井生活的想法的人;他们和庸俗对立,有着超越世俗的愿望和强烈的精神指向,渴望去揭开表象、探索内在的世界,尽管大众时常以“文艺青年的范儿”来标签化、污名化“文艺青年”,贬义简化地将“文艺青年”具象为“抽烟的姿势”“熬夜的态度”“45度仰望天空”或是“穿棉布裙子和球鞋”。
每个渴望真诚生活的人都该读读廖一梅
廖一梅还借一个故事,诠释过文艺青年的状态。
讲她一个女朋友迫于双方父母压力,与家境贫穷的男孩恋爱后分手,女孩在相亲找到跟她对等的普通人后,终于走到谈婚论嫁。
有一次,未婚夫带她出去玩时,她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送快递的车,送快递的就是这个女生的前男友,前男友从车上下来后,却给了她一个她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根本跟在一起时一样美好放松,完全不像是多年没见过。
她因为这个美好的笑容觉得受到了祝福,最终跟未婚夫结婚生子。
而故事的结尾是,前男友在她结婚生子之后,才慢慢选择了结婚、生子。
廖一梅说,如果这个故事,她十年前听到,会对男孩非常愤怒,会写剧本、电影,用完全不同的方式解读这个故事。而这种状态里的人,也许就是文艺青年——你会把它变成一个爱情的悲剧,或者不相信所有一切的根基,于是用它写小说、电视剧、话剧,成为创作的源泉。
“但现在,我觉得这个男孩有比通常的人更大的心、更大的爱,才能给出完全的祝福和笑意。他希望她生活得好,不愿意两个人生活在痛苦和纠结中,选择这个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因此自嘲,自己这状态就已经不那么文艺青年了。
而在《柔软》的结尾,廖一梅也以三个悲剧性角色相拥而笑结束了她们的故事——这是她现在为自己选择的态度,作为一个悲观主义+完美主义者,去尝试接受一个有缺憾的世界。
而你现在的选择呢?
你是还在孤独、对抗的姿态里挣扎,还是也已开始变得平和安详,在岁月的侵蚀里获得自由?
说真的,无论你在哪个阶段、是不是文青,每个走过青春的人,每个真诚渴望过生活的人,每个独立反思过生活的灵魂,都该读读廖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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