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论导】勾晓华: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研究生指导中的几点思考

疫情再次将我们阻隔在校园之外，这次的防控政策非常严格，不进不出，已有三周没到学校了。在朋友圈看着校园的花红柳绿莺飞草长，恨不得像鸟儿一样飞进校园。花儿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但学生们的青春岁月若要虚度将无处追寻，作为老师每每想到此处便不由得牵念封控在校园里的学生们。虽然疫情以来每周的研究生组会必定召开，每日也会与不同学生在线上沟通实验计划和文章进展等等，但总觉得不如面授机宜直接痛快。站在我家窗前便可看到日渐葱茏的校园，与其无谓地担心不如静下心来总结一下如何更好指导学生吧。

我从2001年开始招收研究生，至今已有整二十年了，岁月匆匆，已有三十多名研究生先后进入又离开了我的团队，与他们共同学习的点点滴滴时不时会走进我的记忆里，一起爬过山、蹚过水、露过营、淋过雨、唱过歌、挨过饿，灰心失望和欢欣鼓舞的日子都记在了我们共同成长的脚步中。教学相长，指导研究生的过程也是我自己成长进步的过程，谈不上经验，一些行之有效的做法愿与大家共享。

每一名研究生在正式加入团队之前我都会安排一次长谈，这次谈话比较深入，会涉及方方面面，包括学生的学习背景、兴趣爱好、成长经历、短板特长甚至家庭背景，同时我也会给学生介绍我的研究方向、在研项目、目标要求和团队情况等。通过这次谈话名曰选择学生，实际上现在想来并没有淘汰过谁。但通过这次谈话，我会让即将入门的研究生清楚知道，生活中我可以和蔼可亲但工作中可能“六亲不认”。我会告诉学生进入我的团队意味着必须接受高标准严要求，无论日常的学习工作还是毕业条件都是如此，若没有充分思想准备最好不要进来，甚至“威胁”学生如不用心用力可能被请走人。通过这样的谈话会大大增进我和学生之间的相互了解，会让学生明确自己的学习方向和发展目标，同时也让我因材施教有了基础，尽量考虑每个人的背景特长和兴趣爱好来安排他们研究方向，让学生有个好的开始。

组会是指导研究生学习的基本形式，对研究生在学业上从起步到起飞的每一个成长环节都非常重要。我的团队每周召开一次组会，会有一名同学专门负责与同学们和老师的沟通联系，在开学之初基本安排好本学期组会的时间及组会上的报告人和题目，后续根据需要略有调整。组会分两种形式，两周一次的大组会主要是文献综述和研究进展的汇报，每个学生每学期二三次。需要每个学生认真准备并在限定的时间内（根据汇报内容限定20-40分钟）汇报，完全是学术研讨会形式。汇报完后组内的同学和老师都可以提问、点评、讨论，从报告的形式到内容，有时讨论非常细致深入，特别是对即将投出论文的讨论，从作图到主要观点和结论都会进行深入讨论，帮助学生完善论文结构和主要内容。我经常给学生说艺术表演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学术交流也是这样的，要求同学们精益求精认真准备，免得当众出丑；同时，同学们也都暗自较劲，希望自己做得比别人好，有了这个过程，群体会有很好的成长，共性的问题在组会上就解决了。另外一种形式的组会是方法的学习，隔周会安排高年级学生就学习中的实验方法、数据处理、软件使用、PPT制作等方方面面的内容给同学们分享传授，要分享的同学会提前准备软件、相关文献和训练所用的数据或样本等，大家边学边练边讨论，学习效果很好，基本方法的学习不需要导师每一样、每个人都手把手去教，团队内部的自助学习很有效，但不能脱离老师的指导，避免误导。

组会的学习虽然非常有效，但是不能取代老师的个别指导，每个人的背景和学习能力有差异，作为导师必须阶段性地对每个学生进行一对一的指导，了解每个人的计划、进展和存在的困难等，同时对学生的职业规划进行指导和帮助。这种单独指导的方式可以最大可能地为学生提供有效的帮助，最大可能地激发学生的兴趣和积极性。基础好想往前冲的学生得以“开小灶”，并更加明确突破的方向和步骤，通过老师充分的肯定和积极的支持，可以让这些学生尽快走入学者的行列，有能力有信心开展创新性的研究。对于学业比较落后的学生，通过单独指导可以明确学生的问题所在和解决问题的方向和方法，重建信心、调整计划，加快学习和工作进度。单独指导不仅使学业指导更直接有效，更重要的是一种有温度的交流，学业之外对学生的情绪、生活有所了解，给予必要的关心和鼓励，一样会扫清学生进步的障碍。但这里需要做好均衡，积极优秀的学生自然会得到更多的指导，表现不够突出的学生应该同样得到机会而不被导师遗忘。

年轻人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群体，他们的求学也不应该仅限于具体方法和每个很具体研究方向的学习，只有全面学习锻炼，增加各方面的知识和能力才不会在未来的社会选择中被淘汰，不会被未来的工作团队和环境所嫌弃。从入学之初我就让学生们建立一种理念，不是每一位同学将来都会成为一名树轮学家，但每个人一定要借专业学习的过程增长自己的才干和能力，包括专业知识学习的方法，科学逻辑的建立，书面和口头表达能力的培养，团队精神和人际沟通能力的培养，服务意识和管理能力的培养，甚至抗压能力的培养等等，都为自己将来更好适应社会锻炼出强健的“肌肉”。因此组内每个研究生都承担一定的服务工作，包括实验室值日、办公用品和实验耗材购买、团队所需书籍购买和管理、野外保险购买、收纳和实验仪器的保养和管理等等，学习生活中相关的事项都会纳入，让研究生们自己组织管理，服务自己，同时也鼓励大家相互关心帮助，建立了很好的团队氛围。定期或不定期组织体育活动，疫情开始后组织大家每周打卡锻炼，步数不够的老师和学生在群内给大家发红包，我自己也完全参与其中。当然，发红包次数最多的还是我，但也由此监督我自己坚持锻炼，为学生们做出榜样。

能有机会建立师生关系，共同陪伴和相互帮助走过人生三五年，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也是相互成就的过程。凡事无法一蹴而就，在每一天的学习生活中，在完成工作的每一个环节中，相互提携帮助、共同进步，何乐而不为？研究生指导工作并非单向输出，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们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不仅仅是完成了大量的具体工作，他们的热情、勇气和智慧，也为我个人的事业发展提供了不竭之源。感谢曾经的你们，感谢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愿明天更美好！

作者简介：

勾晓华，兰州大学资源环境学院院长，兰州大学第五届“我最喜爱的十大教师”。主要从事树木年轮与全球变化、森林生态与树木生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