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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追忆黄蜀芹导演:《围城》首映在复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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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截屏
黄蜀芹导演走了,走得很平静。
一如她的作品,数量不多却余音绕梁;也似她的为人,话语虽少却寄情至深。黄蜀芹是戏剧名家之后,又当过谢晋导演的助手,她深受戏剧和电影两种艺术的滋养,在那个风起云涌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凭借一部《人·鬼·情》开创女性导演创作之先河。
而我还是偏爱她早期的那部《青春万岁》,虽然主题有点意识形态至上,有着不谙世事的明丽。
这部改编自王蒙小说的同名电影,涌动着五十年代的革命诗情,“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 人到中年,回望彼此,那个时代的劲头,早已丢盔卸甲,荡然无存。
《青春万岁》海报
大部分上海人对黄蜀芹导演的熟悉,还是从荧屏开始,当年,电视剧《围城》和《孽债》掀起的万人空巷的收视热潮,至今还是老上海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很少有人知道,电视剧《围城》的首映式是在复旦大学,那是1991年的深秋,黄蜀芹导演坐在轮椅上,走进了燕园。
《围城》海报
说是首映,其实是试片,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内影视界有个好传统,导演们拍完新片,往往会把作品拿到大学校园试映并座谈,听取大学生们的意见。张艺谋的《红高粱》、白沉的《落山风》、滕文骥的《黄河谣》出国参赛前,都在复旦试过水。
复旦校报资料图
1991年10月底,我当时正在主持复旦影评协会,在上影厂的支持下,便和黄蜀芹导演有了初次交集。记得那是在江湾五角场的空军政治学院干休所,第一次见到黄蜀芹导演,她刚拍完《围城》十分疲惫,因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坐在轮椅上接受治疗。
当时,《围城》未映先热,已经在圈内有了好评,黄蜀芹导演却十分低调,再三叮嘱:请大家不要期待过高,要同学多提意见少表扬。她给我写了一张路条,到上影厂影视部去借调电视剧的样片。
在那个没有互联网,甚至没有光盘的时代,影视作品的传播介质是录像带。在上影厂,我看到了《围城》的黑盒子,那是整整十盘录像带,沉甸甸的一包,我脱下外套,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包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穿越大半个上海,从漕溪北路一口气骑到邯郸路。
《围城》在复旦引起的轰动,不亚于那时的亚洲大专辩论赛。11月5日开始,《围城》的放映持续了三天,10集的剧集以每晚4集的节奏免费向同学们播放,点燃着学子的热情。
复旦校园对面文科大楼仅有的5102和5104两个电化教室被挤得水泄不通,放映开始前的一小时,教室外,台阶上甚至窗台边都挤满了学生。
《围城》在复旦大学放映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最后一天,电教中心不得不提前1小时开门。放映中的气氛更是火爆,同学们被《围城》的剧本和表演深深吸引,三小时的放映过程中,全场超过一分钟的笑声和欢呼达33次,今天看来,那种场景不像是观看电视,那气氛更像是演唱会。
每晚映毕,学子们余兴未减,啸聚东门,围炉夜话,更使国定路的小吃摊主们也跟着兴奋了数日。当我把首映的盛况告诉黄导时,并邀请她来复旦现场时,她也很高兴,不顾医生阻挠,她坐着轮椅来复旦和同学们座谈。
11月7日晚,在复旦著名的3108教室讲台上,黄蜀芹导演非常坦率,和同学们交流了将近2个半小时。
1991年11月7日,复旦3108教室,《围城》首映式
黄蜀芹导演诉说了幕后的不易,即便是有《围城》作者钱钟书的背书,全剧的拍摄依然受到经费和演员等的因素的制约,尤其是要聚合当时中国最优秀的这批演员,“要找到七十多个都具有书卷气和喜剧特质的演员是很困难的,但难能可贵的是,所有演员都表现了高度的职业精神,自始至终,没有人提过什么特殊的要求。”在那个年代,都是演员,没有明星。
黄蜀芹在复旦大学
在谈及同学们很关注的对原著的改编时,黄蜀芹强调: “我们基本没有对小说作什么改动,可以说我们在现场照着小说拍摄,唯一做出改动的就是使小说情节化。”
此外,对于执导电影和电视剧区别,黄蜀芹阐述了她的观点。“电视最大的魅力是通俗,即我们要让各个层次的观众都看得懂,因为电视剧是一种大众化的艺术形式,我们要顾及最大面的观众的情绪。”
黄蜀芹导演与复旦学子交流
有位复旦的同学请黄导对《围城》作自我评价时,她平静地说,“现在大家看到的《围城》是我所能理解和表达的,我很幸运,但它绝对不是高峰,相信今后也许有人会比我改编的更好,这些人也许就在你们当中。”说罢,她自己都笑了,挥着手指向讲台前的同学们。那一幕,时隔近30年,总也忘不了。
黄蜀芹导演在复旦校园受到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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