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⑤｜可可西里保护区：想给游客群发短信“请把垃圾带走”

私家车和大货车穿梭于109国道（青藏公路）青海境内，藏羚羊等野生动物则信步于沿线。远处，覆盖着冰雪的巍峨的昆仑山脉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然而，公路沿线除野生动物外，也有一些游客和货车司机随意丢弃的垃圾。越靠近可可西里四个保护站的公路段，垃圾越多。

除了大规模巡山和日常巡护等工作，保护站的巡山员还要每天不定时地捡拾垃圾。他们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填埋和焚烧。

在索南达杰保护站的的广场边上，竖着一块警示牌：“这里是世界遗产地，请您自觉地把垃圾带走。”这是可可西里申遗成功后立的牌子，用不了多久，同样的警示牌将投放到另外三个保护站上。

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项目办主任周保平对游客扔下的垃圾非常头疼，而各保护站的巡山员也希望借助媒体发声，呼吁游客自觉地把垃圾带走。

为解决垃圾问题，四川省绿色江河环境保护促进会（以下简称“绿色江河”）在政府的资助下，于青藏公路青海省境内沿线设立了两个用于分类回收垃圾的绿色驿站，今年年内还要设立6个。这些驿站将可回收的垃圾送往格尔木市的物资回收站，不可回收的则拉到格尔木的填埋厂填埋。

满溢的垃圾桶

8月7日下午，可可西里五道梁保护站的副站长孟克开着皮卡车来到离保护站仅有三四公里的观景台。

修建观景台是为方便游客观赏藏羚羊，但随着游客一同涌来的还有生活垃圾。巡山员才索加说，几乎每天都要开车来一趟。

塑料瓶、食品包装袋、果皮、烟头，在观景台设置的四个垃圾桶里的这几类垃圾，在停车的空地上、景台的台阶上、一旁的缓坡上也有不少。

另一名巡山员江文多杰下车后，先看了一下缓坡，一脸的无奈，“昨天我们才捡干净，怎么今天又成这个样子了。”孟克和他的队员来不及清理缓坡上的垃圾，因为摆放在一两百米开外的垃圾桶已经满溢。

倒车、拿出铁锹和扫把。孟克、才索加和江文多杰三人先用铁锹把溢出在地上的垃圾装到车的后斗里，然后搬起垃圾桶一股脑地往后斗里倒，全然不顾垃圾是否会倒在自己手上和刺鼻臭味。最后，再用扫把清理遗留的零碎垃圾。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发现，就在孟克等人清理垃圾的时候，一名中年妇女从车里随手便扔出了一团卫生纸。

在管理局项目办主任周保平看来，设置再多的垃圾桶也无济于事，反而鼓励了游客丢弃更多的垃圾，“垃圾桶本身都变成了垃圾”。

绿色江河的创始人杨欣表示，青藏公路沿线尤其是可可西里段的垃圾问题由来已久。早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就开始凸显，最近几年因沿青藏公路自驾游的游客越来越多，问题更明显。

杨欣说，根据对昆仑山口至唐古拉山口450公里的青藏公路两侧的调查，从2013年至今，绿色江河共捡拾了约16万件的垃圾，包括塑料袋、易拉罐、塑料瓶等。他说，这统计的还仅仅是公路两侧20米至50米左右的范围。

这些垃圾究竟会带来哪些影响，北京零废弃环保项目发起人毛达认为，相关研究只能说是一种对生态环境的预警。如果不能遏制的话，垃圾的量肯定是越来越大，这类垃圾很多都是不能降解的塑料类。“我们最大的错觉就是认为环境承载量无限，可以无限地稀释它。”

被动式应对

在每个保护站附近，都有一个专门堆放垃圾的土坑，巡山员将容易烧的塑料纸屑类点燃焚烧，就地填埋。

周保平坦言，这种做法确实会对生态环境造成一些影响，但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把垃圾全部用卡车拉走，这种方式不现实，成本太高。

在毛达看来，可可西里工作人员对沿线垃圾的处理，属于短期的被动式应对，主要关注为处理垃圾要建多少垃圾处理设施，联合国已提出要“将减少垃圾填埋量和焚烧量作为最重要的目标”。

2013年，联合国环境署（UNEP）和联合国训练研究所（UNITAR）两大机构联合发布了《国家废弃物管理战略指南：将挑战化作机遇》（Guidelines for National Waste Management Strategies: Moving from Challenges to Opportunities）的报告。报告强调，一个国家垃圾管理宏观政策和战略应有一个整体的目标，要遵循废弃物管理的优先次序原则。

该原则进一步解释为，在源头将废弃物产生量减到最小；将可用物料尽量导向重复使用、回收利用、 循环再生过程，目的是将送往填埋和废物能源利用处置设施的废物总量减到最少。

他建议，在捡垃圾时要记住产品的品牌，追溯生产者的责任，逼迫其改变生产工艺，延长产品的使用寿命，尤其是一次性用品。

此外，还要注意将垃圾分类，其目的主要是回收利用。这些做法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减少垃圾的填埋量和焚烧量。

群发短信

8月5日上午，在周保平的办公室，他向澎湃新闻提供了一份上级主管单位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下发的名为《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关于统计上报垃圾污水处理设施建设地点的通知》，上级要求让他上报四个保护站的垃圾处理项目。

他拿着这份通知，露出求助的眼神。“你认识的环保人士多，你帮我问问像可可西里这样的地方，究竟该怎么处理垃圾呢？”最终，他提出希望再给予车辆和资金支持，保证每一周拉走一次垃圾，他还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若是能打听到更好的处理方式一定要告诉他。

对于可可西里这样的保护区，毛达建议游客将产生的垃圾带走，“这里的基础设施薄弱，垃圾处理能力差。”

周保平也一直有个设想，联合中国移动、联通、电信三大运营商，让每一位即将进入可可西里地界的游客或是司机及时收到“请自觉把垃圾带走”的提醒短信。他一直认为这样的办法会很奏效。

目前，青海省格尔木市还正在与杨欣带领的“绿色江河”联手打造以分类垃圾为主的“绿色驿站”。

格尔木市委宣传部部长邹晟说，将沿青藏公路从格尔木到拉萨段打造18个绿色驿站，其中青海辖区内有8个。目前，已有格尔木驿和昆仑山驿两个站点正式运营。其他6个计划在今年年内投入运营。

在格尔木驿，五个灰色的十乘十见方的分类型垃圾箱排成一排，分别放着硬纸类、塑料瓶、铝罐、铁罐、玻璃瓶等五类垃圾。

该驿站负责人周良峰表示，这些垃圾都是沿着青藏公路旅行的游客带下来的。自7月13日正式运行以来，已经集中处理过一次。

周良峰说，铝罐、铁罐、硬纸类等都可以回收到格尔木的几个物资回收站，还可以换取一部分钱。其他类垃圾比如不可回收的厨余垃圾、塑料包装袋、卫生纸等，将运往格尔木的填埋厂填埋处理。

他还表示，未来的可可西里驿和五道梁驿就分别设立在索南达杰保护站和五道梁保护站附近，巡山员可以把垃圾放在驿站，由他们分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