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当杰克苏遇到玛丽苏

《且试天下》播出时，粉丝们颇为自豪的是，终于不是古偶“丑”剧了，杨洋是大帅哥，赵露思是大美女。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此前不少中小成本制作的古偶剧，演员实在有些“辣眼睛”。这倒不是说，演员看脸就行了，可既然是言情偶像剧也要考虑下观众的审美感受——至少得嗑得下去不是吗？

《且试天下》剧照

除了《且试天下》，杨洋的另外一部《特战荣耀》也在热播中。但说句实话，杨洋在《特战荣耀》里的演技表现，或许要比《且试天下》更具突破性。在角色设置上，《且试天下》更偏向于早期《微微一笑很倾城》的肖奈——“每时每刻我真帅”。

当然，这也不能都怪演员，这与小说中的人设有些关联。

《且试天下》改编自倾泠月的同名武侠言情小说，这是一部挺古早的小说，2004时就已经在晋江文学城上连载，当时可是有不少拥趸。小说的特别之处，不仅仅是武侠+权谋，更在于它的双强设定——男女主角都是强人，强强对决、强强联手、强强相恋。

剧中，男主角黑丰息（杨洋 饰），是典型的杰克苏，几乎所有的男性优点都汇聚在他身上。

黑丰息（杨洋 饰）

论身份，他“大号”是雍州世子丰兰息，“小号”是行走江湖的绝世高手黑丰息，还是江湖第一大情报组织“隐泉水榭”的主人。论外貌，他“俊雅绝伦，雍容清贵”。论武功，他大号小号双卡双待，一个人就占了天下四大高手里的两席。论才能，他不仅武功好、擅权谋，还会种花、音律、厨艺、茶艺等……

过于完美的人设，往往会显得虚假。所以从小说到剧集，都试着让黑丰息带有一点点的破碎感——他有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小时候在铺天盖地的恶意中成长，这让他的性格里有腹黑和狡猾。

黑丰息在雍州，处处谨慎，韬光养晦

黑丰息的生母虽是雍州的王后，贤德无双，但雍州王（张丰毅 饰）却为百里氏（李若彤 饰）所惑，王后去世后，百里氏成为继后，她对黑丰息百般忌惮和陷害。黑丰息只得韬光养晦，表面上与人为善，内心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人有警觉、提防和算计。

女主角白风夕（赵露思 饰），见到黑丰息开口闭口就是“老狐狸”，天下人误读了黑丰息，以为他侠义心肠，但她看透了他的心机。

杰克苏看似很好演，其实不然，它对度的把握要求特别高。演得好就是高处不胜寒、牛气哄哄，让人心有敬畏，可对于异性而言，他又带着强烈的性张力，让人想要靠近、想要“亵玩焉”，比如《宸汐缘》里张震演的九宸。尺度没把握好，杰克苏流于表面，言行举止只剩下“端着”，帅归帅，但毫无情感波动，观众无敬畏更无兴趣。

杨洋的体态好是一大优点，行住坐卧都很端正，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撑得起大气雅致的古装扮相，与小说中黑丰息的苛刻讲究是相称的。

若要提点建议的话，杨洋还可以演得更放松一些。你看他这个出场，拿着书走来，眼睛明明不盯着书看了，还保持着朗诵表演时拿书的姿势。接着他跟手下聊天，转个头，仿佛精准计算了幅度。整体形象就显得有些拘谨。

正在读书的黑丰息

如果说表演上是见仁见智，那么从小说到剧集，黑丰息的人设还是被改动了，剧集似乎无法容忍黑丰息的“腹黑”，不忍心让他有哪怕一点瑕疵，所以把黑丰息的腹黑都变成了“良苦用心”。

剧中好几回白风夕嘴上刚骂黑丰息“老狐狸”，说黑丰息心中只有算计，只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云云，可转眼间，白风夕就被打脸了——人家黑丰息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了，早就考虑到民生疾苦了。由此，剧中的黑丰息就显得非常“纯良”，内心世界的丰富性反而不及小说了。

与黑丰息一样，白风夕也有两个身份。大号的她，是青州的惜云公主，小号的她，是与黑丰息并列的另一个绝世高手。她十岁时写文能够让状元拜服，写的诗歌江湖流传；十二岁一剑斩断禁卫军大将大刀；十四岁以三丈白绫独战五百将士；十五岁写的政论让朝野震惊……

白风夕（赵露思 饰）

在朝堂上，她有勇有谋、睿智无双、傲然天下，在江湖上，她有情有义、潇洒恣意、不拘小节；她不是去女性化的“花木兰”，绝代女子所具备的妩媚、细腻、多情，她也都有。这当真是古代言情小说里空前绝后的奇女子，集大女主和小女人的各种优点于一身，自然地，出现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们，几乎就没有不爱她的。

物极必反、月盈则亏，这玛丽苏得太过极端，反而不好演了。赵露思版白风夕，还是有点以前角色的表演惯性，可爱机灵有余，飒爽霸气不足，比较难以让人信服她会舞文弄墨。

概言之，杨洋和赵露思着实是提高了古偶剧的颜值水平，但两个年轻的演员都还比较“嫩”，假若是过个几年、有了更多生活的历练，再来演类似的角色，相信会有更大的进步。

《且试天下》武侠+权谋双线并行，有江湖有庙堂，故事格局大了不少。只不过，武侠这一条线还是略显仓促。譬如一上来，又是韩家、又是断魂门、又是祁家、尚家，看着关系挺复杂，结果都是“工具”，不一会儿都纷纷下线了。

目前的权谋线，更多是在丰兰息和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丰苌（张天阳 饰）、三弟丰莒（刘芮麟 饰）之间展开。丰莒是丰兰息的对手，这显而易见，丰苌是否会“黑化”，倒是一个更有意思的悬念。

丰苌如何黑化，是一大看点

至于双强设置，当杰克苏遇到玛丽苏，上演的主要是情情爱爱的戏码——撒糖是《且试天下》更要紧的事。养眼归养眼，还是略有些俗套。

比如白风夕掉悬崖了，千钧一发之际，黑丰息接住了她。都掉悬崖了，头发还能违反物理定律，几乎是纹丝不动。

这怎么像是在真空中拍摄的

比如白风夕穿惊艳一点的衣服，黑丰息仿佛不认得她似的，被她的美艳惊呆了，两个人再来一个对视拥抱。

不会缺席的对视拥抱

比如捡到一白一黑两只小鸟，白风夕还得跟黑丰息一人一只分着养。一开始黑丰息不同意，白风夕说了一句，黑丰息这种住在锦绣堆里的人，不知道没娘有多可怜。黑丰息就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他让手下领走了一只小鸟，白风夕对黑丰息就有些愧疚。

高冷深沉的黑丰息，脱口而出这种台词有点怪。

编剧是要通过养鸟为两个人制造联系，只不过编得还是略有些生硬。这养两只小鸟和养一只小鸟有啥区别，还得一人分一只养？养个鸟接了个“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的台词，不太符合黑丰息高冷的人设。

一人养一只鸟

又比如黑丰息虽然是顶尖高手、是“美强惨”，但很多时候就像恋爱中的小男孩一样，动不动就喜怒形于色地吃醋。这感情进展是有些太快了，反而少了点兜兜转转的趣味。

还比如白风夕救起落水的黑丰息，昏睡中的黑丰息发高烧了，一直说着我冷，然后白风夕就抱着他睡、给他取暖——这情节是过于古早了哈。

多么古老的取暖方式

再比如黑丰息表达对白风夕的感谢，就是带她去买衣服，送她发簪——这不就是霸道总裁带灰姑娘逛商场的桥段吗？

黑丰息给白风夕买衣服

总的来说，两大高手在江湖与庙堂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是过于直给了。小说中，白风夕与燕瀛洲有精彩的感情线，但剧中燕瀛洲一集就下线了（会否在后面复活待观察）；小说中，黑丰息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白风夕，他兜兜转转也有不少人选，到了剧里，他一上来就要隐约喜欢白风夕、就要吃她的醋……这种“提纯”的恋爱，虽然让男女主角的情感戏显得更“甜”了，但只有甜味也略显得单一。当然了，如果只是把它当古偶图个乐，颜值管够、甜味也管够。

按照小说的情节，当黑丰息与白风夕在一起后，黑丰息还会面临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的抉择，两个人的感情将面临真正的考验。届时感情戏会否有更丰富的味道，拭目以待。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