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 | 谷雨三朝看牡丹，去洛阳寻牡丹传说

澎湃新闻记者 王昱

古代《群芳谱》有记载：“谷雨，谷得雨而生也。”意思是雨水增多，谷物生长得特别快，这一时节即为“谷雨”。

关于谷雨起源，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不可不提，那就是——仓颉。据《淮南子》记载，黄帝于春末夏初发布诏令，宣布仓颉造字成功，并号召天下臣民共习之。由于仓颉造字功德感天，玉皇大帝也便赐给人间一场谷子雨，以慰劳圣功。后人就把这一天叫做“谷雨”。

“如今在我国中原地区，比如陕西白水、河南南乐，还保留着‘谷雨祭仓颉’的习俗。另外联合国也将谷雨这一天命名为‘联合国中文日’，纪念仓颉。”二十四节气保护传承联盟秘书长、中国农业博物馆农业历史研究部主任唐志强告诉澎湃新闻。

而洛阳，也与仓颉颇有渊源。汉书《河图玉版》中有记载：“仓颉为帝，南巡狩，登阳虚之山，临于玄扈洛汭之水，灵龟负书，丹甲青文，以授帝”。其中的“阳虚山”，就在今天洛阳市洛宁县境内，相传那里是仓颉筑台造字之处。玄扈河也属洛河的支流。

洛阳虽然有仓颉的传说，但谈到谷雨时节，无人不想起多姿多彩的牡丹。而牡丹的另一个别名，就叫做“谷雨花”。

“牡丹最佳的开花温度为16～18度。谷雨前后，大多数地区平均气温一般都稳定在20度左右，正好适宜牡丹开花。另外暮春时期，大多春季花卉都已过了盛花期。牡丹最晚开花，便给人留下了‘不与百花争艳’的印象。”洛阳市王城公园园林工程师马晓洁向记者介绍“谷雨花”的由来。

据说牡丹栽培最早源于河洛，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在唐朝，牡丹的栽培技术就已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不但出现了专门种植牡丹的花师，民间种植牡丹也已十分普遍。

到了北宋，牡丹栽培中心更由长安移至洛阳。当时洛阳人不单爱花、种花，更善于用嫁接方法进行改良，为培育新品种做出了贡献。

王城公园，是洛阳著名的牡丹观赏地之一。 王城公园 图

那么，洛阳地区的自然条件，是否真的适宜牡丹生长呢？

马晓洁告诉记者，牡丹耐寒怕热，宜干燥忌积水，喜阳光但又怕烈日直射，因此必须生长在通风，有较多散射光的环境里。洛阳地区平均海拔200米左右，属大陆性季风气候，四季分明；从土壤上来说，这里的黄河冲击土质地疏松，保水保肥；再加上地下水位比较低，不易积水，因此适合牡丹生长。

“在植物学上，牡丹通常被分为好几个品种群，其中的中原牡丹品种群在中国起源最早，栽培历史最悠久。中原牡丹品种群的栽种核心地区就在洛阳。另外牡丹有九个野生种，其中三四个也都起源于洛阳附近。”马晓洁介绍道。

玉板白，荷花型，花白色，出自于洛阳，为传统品种。  王城花园 图

绿牡丹黑牡丹，真的存在吗？

由于栽培历史久远，如今市面上的牡丹品种可以说千姿百态，眼花缭乱。不光我们中国人喜爱，在日本、法国、英国、美国等二十多个国家均有栽培，每年都有新品种出现。因此最让人伤脑筋的，莫过于如何辨识它们？

岛大臣，日本品种。    王城公园 图

“牡丹通常被分为十大色系，十大花型，再往细分，也有十六种花型。一般来说，我们会从牡丹的花形、颜色、香味、植株的整体状态以及出处对它进行命名。”

“比如洛阳红，听名字就知道它是在洛阳普遍种植的一种红色牡丹；首案红也是一种红色的牡丹，它是古代一位叫王首案的人培育出来的；类似的还有赵粉，是一种粉色牡丹，最早出自清代赵家花园，这些都是比较传统的品种。”马晓洁介绍道。

洛阳红    王城公园 图

首案红      王城公园 图

赵粉    王城公园 图

近日，洛阳一处牡丹珍品“银丝贯顶”盛开，一下子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前来观赏，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巨大关注。

马晓洁告诉记者，银丝贯顶的特点就是，牡丹花的雌蕊和雄蕊瓣化成了丝状，像菊花的花瓣一样，千丝万缕，而最外两三层的花瓣比较完整，就像碗一样，包裹在外，托起中间的“菊花”。

银丝贯顶，牡丹花的雌蕊和雄蕊瓣化成了丝状，像菊花的花瓣一样。    王城公园 图

“还有一个品种叫‘娇容三变’，更有趣。它的花型属于绣球型，初开的时候是绿色，盛开的时候变成了粉色，花快谢的时候又变成粉白色，就像娇柔善变的少女一样。可以看到，我们中国人给牡丹起名字时，都包含着一种独特的意境和文化底蕴在里面。”马晓洁说。

娇容三变    王城公园 图

牡丹色泽繁多，较常见的有红色、白色、粉色、紫色和黄色，但相信不少人还听说过“绿牡丹”“黑牡丹”，这些另类的颜色是真实存在的吗？

马晓洁解释道：“其实绿牡丹和黑牡丹并不是说，颜色一定是纯绿、纯黑。不过现在有的品种，如‘春柳’‘豆绿’，已经相当绿了。而黑牡丹，通常是指紫得发黑或红得发黑的牡丹，不过这两年在国际交流品种中，有一种叫‘初乌’的日本牡丹，也能呈现出相当有质感的黑。”

春柳，绿色的牡丹品种。     王城公园 图

初乌

洛阳牡丹花会的发源地在哪里？

唐志强告诉记者，牡丹之所以被历代文人墨客喜爱，离不开牡丹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姿态。“它象征了一种繁荣昌盛的愿景。作为文人，他们都希望看到自己住的地方国泰民安，于是借花明志，表达自己的这种期盼。”

而作为民间传统盛会，洛阳牡丹花会最早始于隋代，距今已有1600多年历史。在宋代以降，更为盛行，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曾描述道：“洛阳之俗，大抵好花。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花开时士庶竞为遨游，往往于古寺废宅有池台处为市，并张幄帘，笙歌之声相闻……至花落乃罢。”

1982年9月21日，洛阳市人大常委会通过决议，将牡丹花作为洛阳市“市花”，每年结合牡丹花期（谷雨时节）举办官方性质的洛阳牡丹花会。1983年4月15日，首届洛阳牡丹花卉在王城公园开幕。

“当时牡丹花会的举办地就在今天沉香楼的位置上，那时候叫‘牡丹阁’，只是一个简陋的二层阁楼建筑。如今改造后，沉香楼周围又增加了16个花坛，里面种植了许多较早开的经典牡丹品种。”马晓洁说。

1983年4月15日，首届洛阳牡丹花卉在王城公园开幕。   洛阳日报 图

王城公园是洛阳牡丹花会发源地。    王城公园 图

王城公园建于1955年，坐落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东周王城遗址上。因为是一个周文化的遗址性公园，牡丹花会举办期间，还会举办一些其他的表演活动，比如周礼迎宾、武后赏花、牡丹仙子巡游等等。另外还有牡丹诗会，邀请市文艺界名家一起朗诵牡丹诗词，至今也举办了30多届。

沉香楼       王城公园 图

牡丹仙子雕像    王城公园 图

武后赏花表演      王城公园 图

如今，园内拥有牡丹15万余株，868个品种。谷雨期间，开放430个品种，大多为中晚期品种，占全园的50%~60%。比较有特点的如蓝色系的 “长寿乐”、黄色系的“海黄”、白色系的“五大洲”等等。

“我们公园一直会推出自己培育的新品种，例如比较有名的‘东海浪花’， 属于菊花型蓝色系牡丹，花径最大能达30公分，花瓣的质感就像浪花一样，很有动感。”马晓洁向记者介绍道。

长寿乐，花紫色略带蓝色，蔷薇型。  王城公园 图

东海浪花， 属于菊花型蓝色系牡丹，花瓣的质感就像浪花一样。      王城公园 图

观赏之外，牡丹还有哪些拓展空间？

牡丹虽然艳丽，但单花的最佳观赏期最多也只有一个星期。群体花期，若气温适宜，没有较大的波动，最多可达十几天。

“上周，洛阳最高气温达到了35度，当时牡丹刚开，虽然开得很好，但因为气温太高，水分蒸发加快，花瓣凋谢得也快，整体花期受了点影响。”马晓洁说。

因此在牡丹的培育工作中，马晓洁表示难点仍然是花期的控制问题，“一个是从观赏方面来说，我们希望能尽可能地延长花期，让更多的人可以欣赏到牡丹绽放的美丽。另一方面，花期延长也有利我们做一些育种的工作，比如采集花粉、进行授粉和杂交”。

花谢之后，园林工程师们的工作也远没有结束。他们还要对牡丹进行一系列管养的工作，包括病虫害、施肥等等。

牡丹的培育工作中，难点仍然是花期的控制问题。   王城公园 图

王城公园拥有牡丹15万余株，868个品种。   王城公园 图

而在洛阳，牡丹种植不只出现在各大主题公园内，在邙山一带，农户们仍然靠种植牡丹为生。牡丹元素也融入城市形象里，一到4月，马路绿化带、街角花坛到处牡丹花开，氛围浓厚。

除了观赏功能外，洛阳当地的企业还利用牡丹籽油开发美容护肤的产品；牡丹还有药用价值；在园艺领域，最近还出现了牡丹的鲜切花。

“我们公园目前还会制作一些牡丹干花、花瓣标本等周边产品，开展针对青少年的科普科学活动，如观摩牡丹花的养护工作、认识牡丹的花型花色等，让本地人更了解本地文化。”马晓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