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剧《下等马》：英国特工版《银河护卫队》

英剧《Slow Horses》译成“流人”很古怪，不如直译，就叫“下等马”。主角们是一群被军情五处贬出摄政王公园的特工。他们的新单位“斯劳部门”（Slough House）像一栋老旧民宅，老大杰克逊·兰姆（加里·奥德曼饰）据说曾是叱咤风云的特工，现已变成谪仙，白天黑夜坐镇斯劳部门，喝酒放屁把办公室弄得臭烘烘。

《下等马》海报

他有一个特点，不喜欢手下几个特工做事太认真，只求大家钉在办公桌前，准时下班，平平安安度过每一天。深谙伦敦规则的兰姆吃过大苦头，他最清楚斯劳部门的真正职责：干脏活，背黑锅。副局长戴安娜·泰弗纳（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饰）是斯劳部门的真正掌控者。她懂得这些“下等马”的渴求。为了回到摄政王公园，重拾“007”的光荣，他们愿意冒的险，远比特工手册要求的多很多。

《下等马》剧照

阴冷的伦敦雨天，斯劳部门的人百无聊赖，互相吐槽，完成低级的工作。他们一边自暴自弃，一边还心存被捞出这里的愿望。有小说原著的《下等马》，看起来非常愉快。它有一种轻快洒脱的节奏，为恐怖的死亡也撒上让人不受惊吓的魔法粉末。英式俚语和尖酸刻薄化解压抑的氛围，斯劳部门的每个失败者，都有展示个性的机会。这些人一个个，因为个性过于鲜明，或过于愚钝，或过于烦人，被扔到这里倒是恰如其分。该部门就是一个无法适应职场文化的怪人大本营，每个人都觉得落脚此地是一种不幸，所以更加无人按照职场规则行事。

幸好这部剧没走美剧的套路，把每个特工被贬的前世今生都拍出来。没这个必要，他们的个性就是原因，只言片语间，让观众自己拼出那些故事才有趣。

当节奏忽然加快，斯劳部门集体大逃亡启动，最愉快的部分就开始了。它就是一部现代英国特工版的《银河护卫队》（Guardians of the Galaxy），杰克·劳登扮演的男主角，亦神似克里斯·帕拉特。最激动人心的不是乌合之众打怪，而是乌合之众如何集结，觉醒，在时来运转的东风下显示真正的实力。这个配方在文艺作品中屡试不爽（《水浒》不也是）。当兰姆的肥屁股终于离开办公椅，把破洞的袜子塞进皮鞋里；风韵犹存的女秘书凯思琳·斯坦迪什（莎卡亚·瑞弗斯饰）从手提包里掏出枪，指着当红特工斯派德·韦伯（弗莱迪·福克斯饰），扬眉吐气的时间到。

《下等马》剧照

英雄不稀奇，反英雄又太黑暗。我们就是喜欢看手无缚鸡之力的，恋爱上脑的，深度宅的，毫无职场敏感度的人展现出B面。他们到底不是普通小职员。就算是军情五处的垃圾，也能做出快速反应。这帮下等马，还有一个秘密集结地点呢。

某某的墓地像一个代码，从未有人明说这里到底是安全屋，还是一个紧急状态下的集合地点。除了一死一伤，深夜的斯劳部门全员从巢穴中被唤起，三三两两飞车躲避总部的抓捕，逃往属于下等马的集结点。

副局长的阴谋是个自作聪明的愚蠢之局。她想打击英国国内的极右势力，派一位渴望翻身的特工召集人马，绑架了一位巴基斯坦裔大二学生。该学生的叔叔在巴国国内身居高位。计划顺利的话，绑架他，再营救他，通过斩首预告视频搞一波宣传，就能重创极端种族分子。

但这件事本身不上台面，何况计划会出错，绑匪易失控。她用斯劳部门的弃子上了瘾，派一枚监视一枚，一枚追杀一枚，再用一枚构陷一枚，一枚为另一枚擦屁股。眼看着戴安娜作茧自缚，显示出野性大于能力，纰漏多于妙算的样子，很让人心中暗爽。

《下等马》剧照

集间谍题材和咸鱼翻身的快感于一身，《下等马》值得一追。它满足了人们的种种幻想。萎靡不振只会打嘴炮的衰人，下班后投入速度与激情中。上司的整人伎俩，最终像湿手甩面粉，再也甩不掉。了无生趣的同事，其实都是扫地僧，关键时刻各显神通。忽然发现自己有能力拯救新闻里可怜的被绑架者，不用再对着新闻默默叹气。还能有如在梦中，一边逃避追捕，一边充英雄干大事。

剧还没播完，不过我猜，黑夜中发生的一切都将在太阳升起后被抹去。可这不就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奇迹时刻。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