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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然发生》之后，中年人的头发保卫战

2022-04-14 08:5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凹凸镜DOC 凹凸镜DOC

导演: 杨云苏 / 徐婵娟 / 刘东啸

主演: 何润锋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22-03-28(中国大陆)

片长: 120分钟

又名: Oh,My Hair

《秃然发生》

OH MY HAIR

《秃然发生》前所未有地以如此大胆、真实的方式，第一次把脱发者群体的困境拍了出来，在精炼的几集内容里，让我们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秃头真相。

在何润锋的好奇与追问中，那些身边不可见的头皮与不完美的头发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秃然发生》？最大的心愿是突然生发！

文｜飞向太阳

编辑 | K

你叫何润锋，你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媒体人，也是饱览人间悲喜的记者，你是对工作高标准高要求的处女座，你有着智慧的头脑和敏锐的观察，你渴望事事完美，那肉眼可见的“不完美”——你的头发开始脱落，让你因此陷入焦虑与折磨，于是你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你甚至确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采访选题，一边寻找可靠的解决方式，一边开始探访和你一样的脱发群体，你开启了“秃然发生”的调研之旅。

在打开这部叫做《秃然发生》的剧集之前，想必一定有很多人都曾吐槽过自己的脱发症状，也不止一次以“秃”这样的词描述自己的小小惶恐和调侃，或是因为熬夜、或是因为工作疲乏，再或者是因为生活中的各类压力，好像我们害怕的不是这些原因本身，而是它们会造成的同一个结果——脱发。

直到一口气追完这部剧后，我才真正了解什么叫做“秃”，也决定不再随口而出这个字眼。对脱发者群体而言，“秃”是我们未知的一种莫大的苦楚与窘迫，在掉头发与真正的脱发严重之间，还隔着无数根秀发的距离。

《秃然发生》前所未有地以如此大胆、真实的方式，第一次把脱发者群体的困境拍了出来，在精炼的几集内容里，让我们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秃头真相。在何润锋的好奇与追问中，那些身边不可见的头皮与不完美的头发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消失的发际线

“追剧式纪实”——可谓是《秃然发生》这部剧集中最引人瞩目的制作亮点，跟着主角何润锋和拍摄团队的一路走访，我们遇见了不少与头发相关的奇人奇事，这些相遇是以头顶渐渐消退甚至消失的发际线开始的。

《秃然发生》剧照

在第二集《三个指路人》里，何润锋带着自己需要发粉掩饰的头顶和迫切植发的需求先后探访了三位高人，他们代表着“头发界”的大牛，可是三个指路人对何润锋的头发问题却有着不同的建议，“植发”还是“药物治疗”？选择难题重新回归何润锋的生活，使得本来下定决心植发的他再度不知所措。

凭借着严谨的职业素养和挽救头发的渴求，何润锋决定深入虎穴，亲眼去看看这头发到底是怎么植？谁来植？用什么植？能植多少？

《秃然发生》剧照

何润锋带着摄影师假装学员上演了一场有惊无险的暗访活动，拍摄了揭露植发行业里赤裸裸现实的两集《卧底日记》，甚至学会了在萝卜上种眉毛、尝试了从人的后脑勺取出毛囊，这趟刺激的潜伏经历，也让一心坚定植发的何润锋感到更加迷茫。

紧接着，《一个都不能少》里的何润锋结识了植完发的朱志彬先生，亲眼见证了一些植发机构如何成功的在别人头皮上实践了“糊弄学”，为了帮助数毛囊维权的朱先生，何润锋奔波于各个监管组织之间，甚至请来律师朋友，最终仍以失败告终。

此后的几集跟随着何润锋的行动线，依旧步步推进，每一集都比前一集更精彩，更加扣人心弦。

《秃然发生》主打的“追剧式纪实”，比纯粹的跟拍式纪录片更生动，也比戏剧化的剧情片更为真实，这种关注当下正在发生的“历史”的拍摄模式，恰到好处的为当下的观众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观影乐趣，毕竟，“脱发”的苦恼困扰着当代社会中的每个人。此外，在其单集仅有10-15分钟的时长控制下，很难让人不在连续播放中对“脱发”问题探个究竟，这样的形式优势为观众的播放与观看提供了更多便利条件。

不可见的男人

比起女性，脱发群体中更多倍受煎熬的是男性。男性脱发后对植发的需要，比肩于爱美的女性对整容的需要，或者可以说，超越了这种需要。牛舌舔舐头顶、生姜摩擦发根、滚轮碾压头皮，喝鼠仔泡的酒，吃下黑芝麻糊，服用医院开的药物，你们什么办法都想到了，试过了，一心只为寻回那属于自己的尊严。

《秃然发生》剧照

不难发现，在《秃然发生》里，一位来自“第二人称”的画外音始终存在着，她与片中的每一位男性对话，片中每一位男性都是她口中的“你”，也是此前不曾可见的他。

24岁的男孩小柏：喜欢的对象曾经婉拒了你，你强加给了自己更恶毒的诅咒，至于女孩究竟出于何种理由拒绝了你，你似乎从未想过；

25岁的袁先生：有人把帽子当作装饰品，可对你来说帽子是离不开的必需品，你几番纠结，选择用自己的经历向世人普及脱发群体的存在；

31岁的束先生：脱发是你家族遗传的基因，让你与家人萌生难以弥合的裂缝，你渴望一个道歉与安慰，也明知自己走进的是无解的怪圈。

“《灰暗处有什么》”？她替你们回答。灰暗处，是不可见的男人们，是脱发男性群体的疼痛、眼泪、害怕、迁怒、自戕，还有其他。这个不断保持讲述的采访视角，一面客观的、旁观着“你们”的日常生活，也一面关心着、代叙着“你们”更深层的内心话语。

《秃然发生》中的女性画外音与翔实的解说词，承载着不止一重的功能与身份。这个听起来声音冷静、沉稳的女性，不仅是时刻推进情节的客观叙述者、旁观者，也是了解这些不可见的被采访者的探访者；更直逼人心的是，她与片中这些男人们进行着双重“对话”，一面是采访时的实际对白，一面是对男人们“不可见” 的心理声音假想出的内心对话，这种切中要害的口吻，窥探着、刺痛着也关怀着脱发群体的生活状态，言语之间勾勒着他们的心理挣扎。

《秃然发生》剧照

“《真与假》”之间，可见与不可见之间，在关乎男人们头发的真相里，有我们未曾了解的惊恐、愤怒、可怖、残酷，也有苦中作乐、重拾自信的艰难，还有绝望、无助的哭喊。

当代性别审视

如果有了头发，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29岁的张建宏和所有不愿被看见真实头顶的男人们一样，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洪洞县张建宏的奇幻漂流》里张建宏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头发长出来后，心动的姑娘也就随即来了。植发成功后，却仍旧被姑娘狠狠伤透了心。究竟是头发问题还是情感问题，亦或者是时代抛给每个人的问题，张建宏不得而知。

其实，处在凝视中的男或女，你和我，都是被时代裹挟了的可怜人。片尾以《男人的体面》，向观众抛出了这个更触及本质的议题——“自信”到底从何而来？有头发就有自信了吗？显然，有头发不一定就会有自信，可是没头发，自信一定是会丢失的。

一路走来，见完这些脱发者和对头发有着强烈追求的男性们，何润锋找到来在媒体行业内有公众知名度的谭乔交流体验，甚至还找到一个“光头协会”的组织来征求众人的建议。像焦虑的何润锋一样，片中这个群体有来自各种不同职业的人，他们有着不同程度的脱发，怀揣着不同缘由与不同表现的自卑、自嘲、自我厌倦，经历着自我焦虑与自我逃避，还有自我拯救。面对越来越少的头发，何润锋感慨：“也许只有最强大、最诚实、最不抱偏见的内心才能挣脱凝视，才能接受生活中各种不快、不妙、不幸的突然发生。”

《秃然发生》剧照

在被这个时代中追求高颜值、好身材、打造理想与完美的审美趋势中，无关男女，所有人都已被视为了“被观看”、“被凝视”的对象，众人面临着同样的身体焦虑与性别审视。男人们需要外表的体面，所以对稀疏的头发这个巨大的“美中不足”耿耿于怀，植发、戴假发、戴帽子，面具辅助了体面，似乎也辅助着他们那构建起了内心的自信与安全感。

《秃然发生》剧照

可是，这份依赖于头发的自信究竟能持续多久？对镜自我凝视，我们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是满足于他人的评价体系、符合统一的审美标准、达到严苛的社会要求，还是内心的喜悦、丰盈与充实。这是一个无法被解答的伪命题，没有人逃的开共同的社会环境与“突然发生”，也许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对身边的脱发群体多一些关爱与理解，对一切边缘人士多一些包容，寻求世间的”突然平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