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版《防卫白皮书》凸显保守主义，隐含摆脱对美依赖之意

2017年8月8日，日本安倍政府对外公布了2017年版《防卫白皮书》。总体来看，500多页的新版白皮书不仅涉及日本国内军事的发展现状与展望，更详细且周密地分析了周边国家的军事实力及对地区及国际安全态势产生的影响。与此同时，新版白皮书基本继承了日本安全战略的总体框架，并结合当前的地区热点及安全局势，对日本所面临的安全态势给予了综合的考虑与评估。

从全书的内容来着眼，新版白皮书凸出三大战略重点：

其一，日本亟须在质和量上全面加强自身的安全防卫能力。新版白皮书强调日本应明显增加军事装备及相关人员的数量，同时更要在质量上整体提升作战水平及作战能力。值得注意的是，为了凸显日本防卫力量的相对不足，报告采用了巧妙的“障眼法”，将自身的军事力量与周边国家及地区进行数量上的比较，而回避了质量上的“自我表白”。换言之，与周边国家及地区相比，尽管日本的军事力量在数量上并不占优，但其在质量上、尤其是海、空领域，日本仍保有较强的竞争力与增长潜力。报告的内容不断掩饰上述事实，并一味地为日本提高军事预算、增加军事力量、扩大军事实力而创造“必要的”口实，企图维持防卫预算不断增长的趋势，不断扩充自卫队的军事实力和作战能力。同时增加自卫队的人员编制，提升自卫队的应急能力。

其二，凸显日美安全同盟的基轴地位。通读这份报告后不难发现，日本极为重视其作为美国在东亚地区重要军事盟友的独特身份与显要地位，同时更希冀担当起必要的同盟角色，借助美国的军事力量，实现东亚、亚太乃至全球范围的军事平衡。实际上，在美国奥巴马政府提出“亚太再平衡”战略之后，日本就主动表态，愿意积极配合美方的亚太战略，并维护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既有利益。此后，为了向新上台的美国特朗普政府示好，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及其领导的政府延续了对美友好的态度，并借助不同场合宣扬日美军事同盟的重要性和存在价值。由此可见，新版白皮书实则为安倍政府的这一基本态度和日美军事合作关系做背书。

其三，日本亟须扩大自身军事战略的纵深与维度。新版白皮书传递出重要信息，即日本防卫战略的视阈不仅紧扣陆海空域的传统安全问题，更扩展至北极、网络、太空等新兴领域的安全较量，并且基本构建了全方位、跨领域、多层面的安全评估及防卫体系。

此外，日本实则已经跳出了“和平宪法”第九条的约束，不仅急速发展了自身的军事实力，更不断寻找海外出兵的机会。具体而言，日本原先强调日美同盟的重要性，主要是希望依托军事同盟的借口，实现“借船出海”的目的，帮助自卫队走出日本国门；而在成功完成“军事走出去”的第一步之后，日本随即开始寻求自主性的军事外交，并进一步扩展日本在全球的军事布局，提升其所追求的军事存在感。在此背景下，日本开启了与英国、法国等欧洲军事强国的军事交流与合作，同时探讨并建立与北约、欧盟等地区组织之间的交流合作机制。尤为值得注意的是，为提升自卫队武器质量和作战能力，日本将强化与美国、英国等传统军事强国的合作，尤其关注军事技术的合作研发与创新。此举不仅能提升自卫队武器装备的更新速度和作战效率，更可以为日本军事的走出去在技术层面构建有效平台。

除上述三大战略要点之外，新版白皮书的发布时间也具有特殊的时间敏感性。

一方面，2017年是日本将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的10周年重要节点。鉴于此，今年的白皮书不仅需要回顾并观察过去一年日本周边安全局势及军事领域发展的细节性嬗变，同时更需凸出日本政府在过去10年时间中，就如何应对周边安全局势的变化、确保日本国土的绝对安全等所做的诸多努力；另一方面，新版白皮书的对外公布时间距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第三次改组内阁（2017年8月3日）仅一周，可以说，新版白皮书是安倍新内阁向国内社会及国际社会抛出的第一份政治答卷，也是其为了挽回日本民众的政治信任、提升执政支持度的新政治首秀。从这一层面来看，这本白皮书的主基调应该会较多地考虑日本国内社会的主流观点及多数意见，同时更多地满足垄断当前日本政坛的保守主义势力的政治期待，以争取最大多数的支持力量。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新版白皮书用较大的篇幅分析了中国军事力量的发展事实，同时更是带着“有色眼镜”解读中国军事力量的正常发展，以及中国为维护地区和平与发展所做出的积极贡献。更为重要的是，新版白皮书虽将威胁日本国家安全的主要矛头直接指向朝鲜，但其背后的潜台词仍在不断暗示崛起中的中国。新版白皮书无端指责中国在东海及南海问题上“利用实力改变现状”，同时将此与朝鲜的导弹实验及和核问题等相提并论，共同视为日本周边局势的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这显然不利于中日关系的转圜，更不利于东亚地区安全局势的稳定与发展。

还需指出的是，新版白皮书折射出日本逐渐摆脱对美军事依赖的战略意图，有部分观点仍坚持认为，日美军事同盟具有束缚日本军事力量发展的重要功能。对此，我们必须有清楚的认识，毕竟地区环境及时代背景等相较于二战结束之后业已发生了极大改变，并且日本的军事实力也已经实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虽然当前日美军事同盟仍然保持着“美主日从”的基本格局，但由于美国综合国力及经济实力的相对下滑，导致其在同盟中的主导性持续衰退，取而代之的是日本持续上升的自主性与主动性。

总之，新版白皮书继承了安倍政府一贯的“强硬作风”，竭力凸显军事保守主义的战略方针，试图为日本未来军事发展争取最大限度的政策空间。

（作者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 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