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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命运和你开玩笑,你是否能挥手给它一记耳光
你读过舍伍德·安德森吗?
如果你不了解的话,也一定知道海明威、福克纳这两位美国文坛的明星。
福克纳称他是文学生父,海明威称他为授业恩师。
而安德森影响的后世作家还有但不限于——菲茨杰拉德、斯坦贝克、托马斯·沃尔夫、伍尔夫、塞林格、奈保尔、阿摩司奥兹、雷蒙德卡佛……
安德森是文坛先驱,美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
他长于短篇小说的创作,文风简洁朴实,口语化、生活化,对人的心理描写尤为出色。小说多聚焦美国中西部小镇普通人的生活,尤其关注个体的(心灵)成长,主题有:城乡代表的传统在向现代转变时对个体的影响,被传统习俗压抑的性/人性(特别体现在女性身上)的纠结与斗争等等。
他写过一篇名为《鸡蛋的胜利》的短篇小说,讲的是一个普通家庭不断追求美国梦却以失败而告终的故事。
父亲自婚后就相信白手起家就能发家致富的成功之道,从开始经营养鸡场到后来开站前餐馆,一直在奋发向上,但是天意弄人,最后竟然连一枚鸡蛋也“征服”不了,无能地为人耻笑。在人与命运的斗争中,命运可谓大获全胜。
这篇让人读后心酸的故事离不开安德森叙事的技巧和匠心。其他篇章也同样出色,主题各异,基本涵盖了安德森所有小说的主题。
鸡蛋的胜利
[美] 舍伍德·安德森|著
微冷火焰sudanren|译
作品简介
《鸡蛋的胜利》是舍伍德·安德森的一部短篇小说集,共包含14个短篇,其中《鸡蛋》一篇尤为知名,讲的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心追求“美国梦”却以失败而告终的故事。
作者简介
舍伍德·安德森(Sherwood Anderson,1876—1941),美国20世纪早期著名小说家。幼年失怙,生活坎坷,当过工人,办过工厂,从商成功后,却决然抛离家人,弃商从文,专职写作。他自学成才,对生活、人生人性具有非同一般的洞察。
他长于短篇小说的创作,文风简洁朴实,口语化、生活化,对人的心理描写尤为出色。小说多聚焦美国中西部小镇普通人的生活,尤其关注个体的(心灵)成长,主题有:城乡代表的传统在向现代转变时对个体的影响,被传统习俗压抑的性/人性(特别体现在女性身上)的纠结与斗争等等。
他是个一生追求生命精彩的人,生命对他就是一场伟大的冒险。他在美国现代文学的地位主要体现在对比他更有名的作家比如福克纳、海明威等人的提携和影响。他的代表作有:《小镇畸人》(又译《俄亥俄州瓦恩堡镇》)《鸡蛋的胜利》《多种婚姻》《阴沉的笑声》《林中之死》等。
精彩段落
大部分哲学家也许都是在养鸡场里长大的。一个人对一只鸡期待太多,结果就产生了可怕的幻想。小鸡才刚踏上生命的旅途,它们看起来聪明、敏感,事实上愚蠢至极。它们和人类如此相像,让人混淆了对生命的判断。假如疾病没夺去它们的生命,它们会等到你的期望彻底被勾起,然后走到马车轮下——被碾死从而回到造物主那里。它们幼年遭受害虫的侵扰,必须把大把钱花在治疗药粉上。我后来读过一部以养鸡致富为主题的作品。它是给刚刚吃过善恶知识树的众神读的。这是一部励志书,它宣称拥有几只母鸡的人有雄心也许能做许多事。别被它误导了。这不是写给你的。去阿拉斯加冰冻的山里挖金子,相信一个政客的诚实,相信世界每天都在变好、善将战胜恶,但却不要阅读和相信有关母鸡的书籍。它不是写给你的。
我却偏离了主题。我的故事主要不是关于母鸡的。准确地讲,它是围绕鸡蛋展开的。我的父母奋斗十年才让养鸡场有所收益,随后他们放弃了养鸡,再次创业。他们搬到俄亥俄州彼得威尔镇,着手经营餐馆。十年里,他们担心孵化器不能孵出小鸡,担心毛茸茸的小球球——有其可爱之处——变成半透明的小鸡,之后又变成死掉的母鸡,现在我们抛弃了一切,把所有东西打包,乘上一辆马车沿着格里格大道驶往彼得威尔,这辆小小的希望敞篷马车将载着我们去寻找一处新地方开始改善生活的新旅程。
我们肯定满面愁容,但我想,不会像从战场上逃离的难民。母亲和我在路上走。载着行李的车子是当天从邻居阿尔伯特·格里格斯那儿借的。两边插着廉价椅子,中间堆着床、桌子以及装满厨房用具的盒子,后面是装着活鸡的板条箱,上面是我婴儿时期坐过的婴儿车。我们为什么到哪都带着婴儿车,我不得而知。父母似乎不会再生孩子,而且婴儿车的轮子也坏了。穷人总是紧紧抓着他们拥有的东西。那是让生活如此令人失望的诸多事实之一。
父亲在车顶驾车。他那时已经四十五岁,秃顶,身材有点发福,因为长期和母亲及鸡们打交道,他已经变得习惯性沉默、气馁。在养鸡场的十年间,他还在邻近的农场做工,挣的大部分钱都花在给鸡治病买药上,花在威尔莫的怀特奇迹霍乱治疗所或者教授彼得娄的鸡蛋加工厂或者母亲从家禽报纸广告上找到的其他药剂良方上。父亲头上只剩耳朵上边的两小撮头发。我记得小时候,冬天的周日午后他在炉子前的椅子上睡着时,我常常坐在那里看着他。我那时候已经开始读书,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幻想,横在他头顶的那块寸草不生的路就像一条宽广的大路,凯撒大帝也许正是通过这样一条路带领他的军团离开罗马进入一个奇妙的未知世界。父亲耳朵上边生的头发,我想,仿佛森林。我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梦见我这个小东西沿着这路走进一片遥远而美丽的地方,那儿没有养鸡场,生活幸福美满,没有鸡蛋。
我们从养鸡场进城的旅程都能写一本书。母亲和我走了整整八英里——她要确保没有东西从车上掉落,而我要看世界的新鲜事物。父亲身旁的车座上放着他最珍贵的财富。我这就来告诉你那个。
养鸡场里有成百甚至数千只鸡从鸡蛋里生出来,惊奇之事时有发生。鸡蛋就像人一样也会生出怪胎。意外不常发生——也许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你能懂的,一只鸡生下来有四条腿、两对翅膀、两个头或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存活不了。它们匆匆地回到了造物主的手中,回到那双因为抖了一下才生出这些畸形的手中。这些可怜的小东西无法存活的事实对父亲而言是人生悲剧之一。他有某种观点,假如可以把哪怕一只五腿母鸡或者一只双头公鸡养大,他就会发财。他梦想着带着奇迹去乡镇集市转悠,梦到向其他农场帮工展示它而变得富有。
总之他留住了养鸡场里出生的所有小怪物。它们被保存在酒里,每只都放在一个玻璃瓶中。他把这些都小心地放在一个盒子里,在我们进城的途中盒子就放在他身边的车座上。他一只手驾着马,另一只紧抓那个盒子。我们到达目的地后,他马上取下那个盒子,取出玻璃瓶。我们在俄亥俄州彼得威尔镇里经营餐馆的日子里,装着怪物的小玻璃瓶就放在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母亲时而抱怨,而父亲在对待他的财富的问题上顽固得很。他声称,怪物是有价值的。人们,他说,喜欢看到奇怪而了不得的东西。
原标题:《当命运和你开玩笑,你是否能挥手给它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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