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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责怪失败,但是绝不怜悯不努力
想要了解《了不起的盖茨比》作者、天才作家菲茨杰拉德,那读他的信件集绝对有帮助。本书收录了菲茨杰拉德的部分信件。这些信件讲述了他的文学活动和文学趣味,也有他对女儿的教育和鼓励。
原书名:The Letters of F. Scott Fitzgerald
原作者:弗·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
原语种:英语
弗·斯科特·菲茨杰拉德(1896-1940),美国小说家。他年轻时试写过剧本。1920年出版长篇小说《尘世天堂》,此书大受欢迎,让他名利双收。小说出版后他与泽尔达结婚。婚后携妻寄居巴黎,结识了安德逊、海明威等多位美国作家。这期间他还写过不少短篇小说。
1925年,《了不起的盖茨比》问世,奠定了他在现代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成了20年代“爵士时代”的发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
人们希望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书信最终将结集出版。以下这些信件仅仅是碰巧容易获得的一小部分,有助于了解菲茨杰拉德的文学活动和文学趣味。第一组是写给友人的信;第二组是写给他女儿的。在第一组的大部分信件中,拼写和标点与原文保持一致,只是书和杂志的名字统一改成了斜体,漏掉的右括号也补上了。
精彩篇章
致女儿的信
我这一生都感到自己缺乏兴趣爱好,除了对我来说抽象和学术的那些,比如军事策略和橄榄球。植物学是非常明确的东西,脚踏实地。读过梭罗以后我才感到,任自然驻留在生命之外,损失多么惨重。
那么多作家,比如康拉德,一直得益于在与文学全然无关的行当中长大成人。这样的经历能提供丰富的素材,更重要的是,提供观看世界的一种态度。现如今许多写作既苦于缺乏态度,也苦于完全缺乏任何素材,除了在纯粹的社交活动中积攒的那些。一般来说,世界不住在海滩上,也不住在乡村俱乐部里。
我在普林斯顿读大二时,有一次,韦斯特院长站起身来,高声吟诵贺拉斯的著名诗句:
“正直无罪之人
不需要摩尔人的长矛和弓箭”
——我心里明白,因为拉丁语学得太差,我错过了某些东西,比如和可爱的女孩共度良宵。这是了不起的人类经验,由于懒惰,由于没有勤勤恳恳地播种,我拒绝了。
这对我来说多么讽刺,后来我买书想掌握那些我在大学里修过、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象的课程。有一次我关于拿破仑时代的课程没及格,现在我的图书室里该主题的相关书籍有三百多本,而那些拿A的学生现在甚至都不记得这门课了。那是因为我心里已经认定,工作等同于不愉快的事,就是要避免和拖延的事。你提到的那些貌似聪明的学生并不比你聪明,大多数不如你那么敏锐,可能也不具备你那样的记忆力和洞察力,但是他们心里已经认定了,所以,在他们的头脑中,某件事不会一成为指定任务就变僵硬。我非常肯定,你的麻烦就在于此,因为你这么像我,还因为,琢磨很久之后我得出了结论,我的麻烦亦在于此。我真傻啊,因为工作太差失去了游戏资格,而那些能力远在我之下的人没费多大力气就得到了高分。
我从不责怪失败——生活中有太多复杂情况——但是我对不努力绝对不怜悯。
我卖出去的第一件东西是寄给《诗人传说》的一首诗,那时我二十岁。
虽然我的电影快要完工了,制片人却要先为勇敢的×××拍一部,后者将在好莱坞保卫他的国家(虽然英国政府召唤他回去)。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爱国而无私的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在公司抽出时间来拍我的电影之前,我都不能再从那儿领钱了;所以我要重返我的老候补《时尚先生》的环抱。
我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漏掉我的第一个问题,除非你跳过了《永别了,武器》的第160至170页。我那些问题一点也不模棱两可,但是需要集中注意力。我希望你给我寄来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第三个问题基于《圣经·传道书》。这部分长达十五页,既然你的房间里有,你就应当在四五天内仔细读完。据我所知,你可以跳过第766、767和768页上的斜体俏皮话。其作者另有其人,是硬塞在那儿的。但是要仔细阅读第754页上的简介,请注意,我说的不是《便西拉智训》[2],那完全是两码事。读的时候记住,那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文章之一。注意,欧内斯特·海明威从第三段取了个书名[3]。事实上,这篇文章到处是书名。第756页上那段听起来像是电影制片人的供词,即使在游泳池里也能听出来。
你在读《20世纪的智者》,我很高兴。你每天都能遇见他们。他们看着自己的世界分崩离析,知道一切答案,却不打算对此采取任何行动。
《不忠》遇到了审查上的障碍,我们大为失望。这不会是琼的下一部电影了,我们要搁置一阵子,直到我们能想出办法来让傻瓜海耶斯和他的体面军团变傻。1932到1933年的电影需要净化(还记得我不想让你看吧?),但那是因为其中的色情暗示和淫秽内容。当然了,现在的道德家想把这个标签贴到所有强大的主题上——所以过去两年里,警察既脆弱又虚伪,除非是在和小孩子打交道。不管怎样,我们正开始拍一个新故事,一个安全无害的故事。
关于形容词:所有的优秀散文都基于支撑句子的动词。动词让句子流动。英语中最精妙的技巧型诗歌可能是济慈的《圣阿格尼丝前夜》。像这样的诗句:
野兔颤抖着在冰冻的草丛中蹒跚,
多么生动,你飞速掠过几乎没有留意,然而其流动为整首诗增添了色彩——蹒跚、颤抖、冰冻,这些就在你的眼前上演。你能不能为我读读那首诗,然后向我汇报?
不要为你的故事不是一流而气馁。与此同时,我不打算为此鼓励你,因为,如果你想要跻身一流,终究得跳过你自己的栅栏,然后从经验中学习。没有人仅仅想成为作家就成为了作家。如果你有要说的东西,任何你觉得前人没说过的东西,你必须非常绝望地感受到它,所以你决心找到前人没找到的某种方式去诉说它,直到你要说的内容和你诉说的方式融为一体——难分难解,仿佛同时一起孕育……
我再说教一会吧:我的意思是,你所感受和思考的东西,自己会发明一种新风格,当人们在谈论风格时总是对其新颖感到惊讶,因为他们以为自己谈论的只是风格,但是他们谈论的是表达新观念的尝试,力量强大,甚至连尝试本身也具有了思想的原创性。这份工作孤独极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希望你涉足,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算加入其中,我想让你在踏出第一步时就知晓我花费数年才学到的那些事。
一切好的写作都是屏住呼吸在水下游泳。
结论是:写作不会为你赢得经济独立,或者不朽。但是,如果你有能力,出版你的文字将是明智之举——即使没有稿酬,只是在校园杂志上。这会给你一种属于自己的文学存在感,让你和试着做同一件事的其他人取得联系。在文学道路上,过了某一点我就帮不了你了。我可能会说,我认为没有人能写出简洁的散文,除非他们至少尝试过写一首好的抑扬格五音步十四行诗,即使没能写出来,并且读过勃朗宁的短小戏剧诗,等等——但那是我个人探索散文写作的方法。你的方法也许不尽相同,就像欧内斯特·海明威的也不同。不过,要不是在你的叙述中那抑扬顿挫的轻快调子底下,我听出了某些专属于斯科特家族的真正韵律的痕迹,我就不会写这封长信了。到目前为止,你的文字中还没有真诚——读者会说“那又如何?”。但是,在某个怪诞的时刻,你会想交待实情,不是丑闻,不只是转述,而是在毕业舞会上或者之后发生的事情的深刻本质,也许你能得到那种真诚——那时你就会明白,让一个孤苦伶仃的拉普兰人感受到去卡里尔旅行的重要性也是有可能的!
我这代人大多数并不是在二十二岁开始写作,通常在二十七岁左右到三十岁之间,甚至更晚,中间这段时间,做过从新闻工作[或者]教书[到]驾驶流浪帆船航行和从军参战的许多事。早熟的天赋通常是诗歌[那一类],我自己很大程度上也是如此。散文天赋取决于其它因素——吸收同化素材并谨慎选择,或者更直白些:有要说的东西,并且用有趣而高度成熟的方式来诉说。
我要去秘密商议那部剧本,在瓦萨学院开学前,或许不能再给你长篇大论地写信了。我读了《校园集市》的故事,感到很高兴。你加入了一些极好的新手法,唯一的缺点是故事修改了许多次,读起来并不顺畅。按照长度,故事最好一次或者分三次写完。分三次写的故事应该连着三天写完,然后花一天左右修改就行了。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在许多故事中,作者会碰到一个必须清除的障碍,但是总体而言,行文拖沓或者落笔艰难(我所指的艰难,来自于拙劣构思和随之而来的错误结构)的故事读起来永远不怎么流畅。
原标题:《我从不责怪失败,但是绝不怜悯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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