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癌共生”的坂本龙一，永远是少年

原创 深焦艺文志 深焦艺文志

坂 本 龙 一

从时代的角度看音乐的人文关怀

作者：肥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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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日本著名音乐家坂本龙一，于疫情初期在东京录制的特别线上音乐会，正式在中国内地平台独家放送，好评如潮。

音乐会海报

这场于2020年4月录制的音乐会，原名为《Playing the Piano for the Isolated》——一场为被隔离的孤独者们演奏的音乐会，是源于坂本龙一“为在新冠疫情之下生活经受着影响、怀揣巨大的不安和压力的人们传达安慰并献上声援”的心境而促成的。音乐会用黑白简单的灯光，和游走摇晃的镜头，时而构建出一个孤独者的心情影像，时而描绘出一位生命斗士的坚定信念。

《坂本龙一：终曲》剧照

彼时新冠病毒依然全球肆虐，坂本龙一用一曲2017年发表的《Andata》开场，那时他刚经历喉癌并康复，对日常、雕塑和自然的不同观察和感悟，使他创作出专辑《async》。“大家还好吗？身体生活都没问题吧？”他摘掉口罩对镜头说，“现在越来越多的音乐会和艺能活动被取消，不仅是音乐家和艺术家们，支持活动开展工作人员，包括舞台照明，摄影等等也失去了工作。要怎么维持工作生活，还有灾后疫情时代怎么重新开展工作，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也想尽一份力。”

图源 Nathan Bajar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疫情、战争、失业、经济萧条，每个时代都似乎是那个“最坏的时代”。艺术反映时代，时代造就艺术家。回望历史上那些“最坏的时期”，我们不难发现，艺术作为一种形态多元的表达方式，文化艺术工作者比和平时期拥有更强的话语权，选择在非常时期发声和引导，对时代有着不一样的价值和意义，也更能抚平人心的不安。就像在美国反越战运动中挺身的帕蒂·史密斯、鲍勃·迪伦；声援非洲大饥荒的迈克尔·杰克逊；还有分别在艺术和音乐领域引起轰轰烈烈性解放思潮的安迪·沃霍尔和麦当娜，他们都是在形式和内容上具有非常规性突破、以时代为背景进行创作的伟大艺术家。

1975年，Roger McGuinn、Joni Mitchell、Richi Havens、Joan Baez、Bob Dylan同台演出

坂本龙一作品的创作灵感不少来源于当下的社会事件背景，大到群体的战争、政治、疾病，小到个体的孤独、压力。那就是世界，这些都是跟当代历史有关的事件和情绪。很多艺术家在大命题前，都选择保持距离，用宏观的叙事方式创作，这也不难理解，因为若被牵涉其中，便是一件危险的事。但坂本龙一选择走进去，通过作品，为世界“尽一份力”。

《坂本龙一：终曲》剧照

“音乐的文化，没有和平是做不到的。”——坂本龙一

这次线上音乐会，坂本龙一演奏了多首作品，这些选曲，都离不开人：

《Minamata》：2020年上映电影《水俣病》原声配乐。故事讲述因二战时期作品而知名的摄影师尤金·史密斯在1971年本已隐居，但受《Life》杂志编辑Ralph Graves委托，他再次拿起相机，去日本记录因汞污染引起的震惊全球的怪病“水俣病”现状，和政府所做的事实掩盖。

《水俣病》剧照

《Gui》：一部以日本冲绳政治活动家濑长龟次郎为主题的影片的原声配乐，未被收录在任何专辑中。

《Bible no Aozora》：电影《巴别塔》原声配乐。电影中日本影星菊地凛子饰演的聋哑少女千惠子孤寂地生活在无声的世界中，原生家庭的残缺，和身体的残疾，使她得不到异性的关注，也不知从何与世界进行交流。在这首作品里，主题旋律乐句的反复出现，配合不同的和声变化，浮浮沉沉，仿佛听到来自孤独者千惠子，在东京街头的无数次自问自答，道出这宇宙里隐秘的逻辑无常。

《巴别塔》剧照

《Energy Flow》：流动的能量。坂本龙一当年为某制药公司创作的广告配乐。作品有着德彪西式法国印象派的韵味，坂本龙一说：“要把这首曲子献给那些正在承受社会压力的人们。”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电影《战场上的圣诞快乐》原声配乐。坂本龙一最为世人熟知的作品之一，为这部以残酷战事为背景的电影，升华出气质非凡的浪漫主义氛围。

由大卫·鲍伊、坂本龙一主演的电影

《战场上的圣诞快乐》剧照

在唯一口述的自传《音乐即自由》中，坂本龙一提到：“记忆一旦淡去、消逝，事情可能就此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彻底消失无踪。但是只要一谱写成歌曲，就可能成为民族或时代的共有记忆，不断流下去。将事情从个人体验中抽离而出，实际留存在音乐世界中、能借此跨越时空的限制，逐渐与他人共有，音乐正具备这样的力量。让完全不同国家、不同世界的人都能够产生同样的理解。无论是语言、音乐或是文化，不都是相同的情形吗？”

疫情两年过去，似乎已经足以验证，人的喜怒哀乐，还是恐惧，其实是相通的。音乐则是让不同的个体，突破空间的限制，将这种共情，在一个相同的时间投射在同一件事物/作品上。坂本龙一作为一位音乐家，他对音乐的人文关怀力量有一种绝对的信任：“面对这些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只要我还不是优秀的诗人，就很难用语言将这些感受表达出来。只能去尝试是否可以通过声音和音乐，来表达我的想法。同时我也很好奇，那些我在世界各地值得信赖的音乐家朋友们是如何感受这一切的，而我们的感受是否又会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共同点。”

正如前面所说，艺术是表达。艺术家的表达也是某种层面上通过外界对内在的观察和自省。坂本龙一的人格魅力在于，即使罹患癌症，他依旧像少年般乐观、依旧保持创作热情、依旧体贴着他人。由内向外，他热爱音乐，通过创造音乐维生，通过这种维生的形式站出来发声，去影响更多的人。有这种能力的坂本龙一，是幸福的，正是这种能力，使他在音乐创作的面前保持清醒，同时对人世间的万物抱有同情心。

《坂本龙一：终曲》剧照

坂本龙一用一台在海啸中被冲刷过的钢琴进行演奏

音乐会于2020年的疫情初期录制，选择在国内又一波疫情爆发的目前播出，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俄乌战争等国际时事迫使每个人学习面对政治性抑郁、过度全球化带来的经济大衰退，慢慢地，人们开始思考，在这个时代下，是不是快要诞生出属于这个世纪的璀璨文化？若说“文化”一词太过叙事宏大，那作为每一位创作者，是不是可以如坂本龙一在音乐会最后说的那句话：“暂缓脚步，悠然自得一些，感受到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珍惜这次机会，把时间用于丰富自己的事情上。”呢？

保持严肃的思考，保持创作的热情。这或许是这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人文关怀。

2021年1月，坂本龙一社交媒体发文，表示自己已经被确诊直肠癌。目前正“与癌共生”，并希望能够继续进行音乐创作。愿教授身体健康，生活一切清净如意。

2020年坂本龙一于纽约公寓庭院中

图源：坂本龙一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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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与癌共生”的坂本龙一，永远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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