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患儿家属代购列管药被诉“贩毒”：是药还是“毒品”成焦点

3月18日9时，备受社会关注的癫痫病患儿家属“铁马冰河”代购列管药物氯巴占涉嫌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案，在郑州市中牟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庭审历经4个小时，法庭未当庭宣判。

澎湃新闻此前报道，曾帮“铁马冰河”代收快递的李芳等四名癫痫患儿母亲也曾因涉嫌“走私、运输、贩卖毒品”被诉。2021年11月23日，李芳收到中牟县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检方认定其构成犯罪，但“犯罪情节轻微”不予起诉。其他三人也因同样的理由获不予起诉。 “铁马冰河”成为该案唯一被起诉的被告人。

3月18日13时，“铁马冰河”的代理律师刘长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该案的核心，是药物氯巴占的法律性质究竟是药物还是毒品，这关键要看药物的用途和流向。证据显示，“铁马冰河”代购氯巴占只是病友互助。被告人认为自己无罪，而公诉人坚持被告人构成犯罪，并提出一年到一年四个月的量刑建议。

法院未当庭宣判

氯巴占系国家管制的二类精神药品，在国内药品市场不允许私自买卖。该药物对癫痫病人有较好的疗效。

德版氯巴占 

“铁马冰河”是胡某某的网名，2021年7月5日，他被中牟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因涉嫌走私毒品犯罪，2021年8月11日被批准逮捕。

案件材料显示，胡某某家中有患有癫痫疾病的未成年人子女，日常服用喜保宁治疗。在为女儿购买药品的过程中，胡某某联系到境外贩卖氯巴占的人员。后胡某某为牟取利益，非法从事氯巴占、喜保宁代购，即低价从境外购买，加价后通过微信群向患有癫痫疾病人的家属贩卖。2021年7月4日，公安民警查获胡某某走私的氯巴占105000毫克。经鉴定，从胡某某处查获的药品检测出氯巴占成分：根据国家禁毒委员会办公室印发的《100种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管制品种依赖性折算表》，105000毫克氯巴占折算为海洛因10.5毫克。

3月18日9时，该案在中牟县法院公开庭审，经历四个小时的庭审，庭审结束。

庭审中，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铁马冰河”的辩护人刘长律师指出，最高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参考》第1057号案例提出，“非法生产、经营国家管制的第二类精神药品盐酸曲马多的行为，应如何定性”问题，该案例认为，对非法生产、销售国家管制的麻醉药品、精神药品的行为以制造、购买毒品定罪，必须同时符合以下条件：被告人明知所制造、贩卖的是精神药品，并且制造、贩卖的目的是将其作为毒品的替代品，而不是作为医疗用途的药品；精神药品的去向明确，即流向了毒品市场或者吸食毒品的群体；获取了远远超出正常经营药品所能获取的巨额利润。”

刘长认为，具体到本案，“铁马冰河”是将涉案药品作为医疗用途的药品，而不是将其作为毒品的替代品，而且，本案案涉的氯巴占比较特殊，分子式与化学性质与海洛因迥异，实践中也没有将氯巴占作为毒品替代品的情况。本案案涉的精神药品的去向是明确的，流向了病患群体，而非毒品市场或者吸食毒品的群体。“铁马冰河”未获取“远远超出正常经营药品所能获取的巨额利润”。因此，本案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参考案例确定的裁判规则，不符合“毒品”的定性。

刘长认为，本案事实和证据显示，“铁马冰河”的行为本质上是病友自救、互助行为，按照最新的两高司法解释之规定，不应当认定为犯罪。此外，本案的行为，不具有社会危害性。如果定罪，违反了人民群众的朴素感知，也与目前两高最新司法解释和司法政策的精神不符。

庭审中，公诉人坚持铁马冰河构成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案，并提出一年到一年四个月的量刑建议。法院未当庭宣判。

百名病友联名向法院提交请求书

庭审结束后，“铁马冰河”家属向澎湃新闻称，“铁马冰河”的初心是自己孩子治病的同时帮助其他家属。

“庭审中，他也坚持自己无罪。公诉人指控他有营利，但其实就是病友间互助。他做这个代购，是有加价，但这里面包含快递费等，还有付款对方未发药、快递丢失等损耗。而且，从开始为其他患者家属代购氯巴占到被抓，只有两个多月，根本就没赚什么钱。”“铁马冰河”家属称。

该案开庭前，在一个癫痫患儿的病友群中，群主“松松爸爸”为“铁马冰河”发起了联名请求书，并提交给了中牟县法院。联名书提到，得到药品的人也接受过“铁马冰河”的帮助，他们认为“铁马冰河”不是走私贩卖毒品的人，也不是违法犯罪分子。有超过百位病友在该联名书上签名。

澎湃新闻注意到，庭审时，也有关心此案的患者家属专门赶到法院。

澎湃新闻此前报道，2021年12月27日，就癫痫儿童用药氯巴占问题，国家卫健委有关部门回复澎湃新闻表示，近期，已关注到媒体相关报道，目前正在组织对患病群体进行摸底，了解药品用量需求，并协调相关机构和部门按照《药品管理法》有关规定，组织进行集中申请和进口，以满足患者用药需求。目前，此类药品尚未在国内批准上市，国内有与氯巴占同类的苯二氮卓类药品，按照第二类精神药品进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