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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极拍极光,以为遇到了外星人,其实是NASA实验
原创 周叠瑶 新生活方式研究院
“我会不会被外星人抓走?”
时隔3年,摄影师苏铁仍清晰地记得,2019年4月8日在北极度过的神奇一晚。
那是挪威北极的峡湾之巅。
那晚,苏铁忽然发现平日以绿色和黄绿色为主的极光变成了蓝色,如狼爪般一块块在天空中有规律地复制、飘动。
他用摄影镜头捕捉了这一奇景,随后马上用手机翻拍发到摄影群,想让群友们帮忙查一下,这究竟是什么?
不出所料,没人知道答案。
北极的夜平静而静谧,苏铁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难道自己遇到了外星人?难道这是外星人打开的传送门?
苏铁紧张又兴奋。
然而直到天亮,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铁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只是疑惑未减。
《群山之巅》在拍摄这张摄影作品后不久,蓝色形态的极光逐渐消失。摄影:苏铁
在拍摄这张摄影作品后不久,蓝色形态的极光逐渐消失,苏铁从兴奋回归了平静。“这美丽的峡湾之巅,我和我的帐篷此刻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如此恢宏美丽的场景居然被我独享,这是一份奇妙无比的感受。”他回忆说。
过了一段时间,苏铁惊讶地发现,自己那晚所拍摄的照片竟然出现在了NASA的新闻中。他这才得知,原来那一晚他遇到的狼爪状蓝色极光是NASA做的一次极光探索实验。
在苏铁所拍摄的这幅作品中,他把自己也拍了进去。
画面中,一个人站在峡湾之上,望向远处天空中的人造极光,渺小却伟岸,好像诉说着人类在面对未知时探索真相的好奇与勇气。
“可能NASA的科学家们也觉得这张照片最能代表他们做这次极光实验的思想表达。”苏铁说。
后来,这张照片也被发表在诸多世界范围内的科普杂志和天文学杂志上。
这不是苏铁第一次来到挪威拍摄极光。
挪威由5万多个面积各异的岛屿组成,其中的塞尼亚岛是挪威第二大岛屿,面积1586平方公里。这一带被称为“挪威的缩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地貌,有着史诗般壮美的自然景色。
塞尼亚岛的某处峡湾是苏铁心目中的极光拍摄圣地,需要通过攀冰徒步抵达。雪山从海平面上拔地而起的景色让他联想到中国传统神话故事《山海经》。
落差极大的峡湾群山、广袤的大海、丰富的山体形态,还有美丽的北极光,让这里成为了他心中世界最美之处。面对这样美丽的夜晚,他时常会由衷地感叹自己的幸运。
《守望者》“我愿作为守望者,等待新世界的来临。”挪威塞尼亚峡湾 摄影:苏铁
正如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中所写的那样:“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为了抵达这心中世界最美之处,即便在行前做了万全准备,苏铁也难免会遭遇意外。
在攀冰过程中,他需要双手双脚一起用力,同时手拿着冰镐挂着往前走。苏铁记得,最危险的一次攀冰是他在距离山顶100—200米的时候没有拿稳冰镐,直接从山顶滚了下来。
幸运的是,在他滚下大约100米的时候,身子被一棵树的树枝卡住,挂在了上面。他在被撞之后大概昏迷了半个小时,醒来之后发现胳膊脱臼了,于是又自己把胳膊安了回去。
但苏铁从未因此惧怕过,也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喜欢拍那些一般人看不到,也拍不到的极致风景。我很清楚自己要追寻的是什么,其间遇到一些危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他说。
俄罗斯的摩尔曼斯克是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也是极光爱好者的拍摄圣地。摩尔曼斯克虽然地处北极圈内,气温超低,但因为受到大西洋暖流的影响,这里全年都不结冰,是个不冻港。
在摩尔曼斯克的北极海岸线上,有一个叫做Teriberka的小渔村,这也是苏铁开始拍摄极光的地方,一次不经意的俄罗斯旅行让他意外发现了这里。
曾经,这里的年轻人都迁徙到莫斯科或者圣彼得堡这样的大城市去打工,这里便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小孩。这些年,这个偏僻之地却逐渐出名,来这里追逐极光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也渐渐热闹起来。
《地球最北的观测站》摄于Sivalbard ,地球最北的陆地岛屿。摄影:苏铁
Teriberka 的极光闪耀。摄影:苏铁
每年的双子座流星雨,苏铁都会来到摩尔曼斯克市郊的洛沃泽罗(Lovozero)基地的森林中拍摄极光,等待那些不期而遇的流星。
在一天夜里,天空突然闪耀如白昼,苏铁转过身望向天空,一颗巨大的火流星划过天际。在那持续的五六秒里,他看到它在爆炸,在燃烧,璀璨夺目的青光转瞬即逝。
《北极的双子座火流星》摄影:苏铁
他的眼睛因这巨大的亮光而有短暂的视盲,回过神来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的相机也正好在对着这个方向拍摄着,幸运地记录下了双子座流星雨划过天际的瞬间。
在摩尔曼斯克的森林雪原里,有一个叫做洛沃泽罗(Lovozero)的湖泊。俄罗斯的一对音乐家夫妇在那里修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木屋。每年冬天苏铁都会在那里待上半个月。在森林里游历,在冰湖上钓鱼,在这里等待极光的降临,而他也成为了这对夫妇来自东方的好朋友。
《Reine 上空的龙飞凤舞》摄于挪威北极 lofoten 峡湾 摄影:苏铁
《生活在Lovozero》摄影:苏铁
在冰岛南部的塞利雅兰瀑布,即便白天游客众多,到了晚上这里则又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一次,苏铁沿着满是冰的路,缓慢走进了瀑布内部,向外望去,极光在天空缓缓舞动。即便是瀑布洞穴这样的小空间里,此刻仿佛都容纳了一个广袤的宇宙,有太多的神秘。
《须臾之间》冰岛南部的塞利雅兰瀑布 摄影:苏铁
在冰岛南部的冰河湖,远处冰川坠落下的蓝冰顺着冰湖漂进了大西洋。在那一晚,原本平静的极光突然加速,开始跳起了舞。每一个节拍都仿佛打在了苏铁的心上,那华丽的视觉冲击让他目眩神迷。
《dancing aurora》摄影:苏铁
在追逐极光的时间里,苏铁经历过无数次零下30—40摄氏度的北极严寒,也曾在深至大腿的积雪中登山徒步,爬上峡湾之巅等待极光的降临,甚至在这些峡湾之巅上经历了北极的风暴,面对每秒70米的狂风。
最危险的是在北极无人的森林里迷路,差点彻底失踪。但他更庆幸的是有这样多的美好经历。“我亲眼见证过这世间最为美丽的视觉盛宴,这是我最大的幸福。”他说。
为了拍摄最极致的极光和星空,苏铁的足迹从川西的贡嘎群山走到了阿里神山圣湖,从亚洲的喜马拉雅走到了欧洲的阿尔卑斯。
《银河下的贡嘎群山》摄影:苏铁
Gokyo-ri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侧,尼泊尔的萨加玛塔国家公园内,人迹罕至。这也是苏铁一次为期20天的徒步终点站,在4月底的一晚,他徒步攀爬来到了海拔5300米的Gokyo-ri。
时间到了晚上11点,银河从喜马拉雅群山上升起,冰川上的平流雾缓缓流动。这里几乎是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哪怕是肉眼都能看到星空的色彩,星空中天蝎座那仿佛调色盘的色彩正好倒映在湖中。这一瞬间让他着迷,“仿佛宇宙在那一刻都属于我自己一样。”他说。
《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摄影:苏铁
在Gokyo-ri附近,有一个叫做Renjo la pass的垭口,海拔5400米左右。为了抵达这里,那一晚,苏铁徒步了4个小时。来到垭口之上,他回望来时的路,远处的小村庄还依稀闪着灯光。此刻银河已经升起,拱桥一般的形态横跨过喜马拉雅群山,位于中间的珠峰此刻仿佛也格外渺小,即便那些都是海拔高达七八千米以上的雪山。
《世界屋脊的银河拱桥》摄影:苏铁
在这些极高、极偏远的群山之巅,这些几乎是地球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他无数次独自一人沉浸于宇宙无限的浩瀚之中,那时整个星空似乎都在为他而闪耀。
王小波曾在《我为什么写作》中把登山形容为一种趋害避利的反熵现象,但他偏偏喜欢登山家干的事,正如他喜欢写作一样。
有人问一位登山家为什么要去登山——谁都知道登山这件事既危险,又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他回答道:“因为那座山峰在那里。”王小波喜欢这个答案,因为里面包含着幽默感——明明是自己想要登山,偏说是山在那里使他心里痒痒。
探险的魅力又究竟是什么?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
也许,正如乔恩•克拉考尔(Jon Krakauer)在《进入空气稀薄地带》一书中所写的那样:“探险充满了神奇的吸引力,它所蕴涵的那种坚忍不拔和无拘无束的随性生活理念,是对我们文化中固有的追求舒适与安逸的生活态度的一味‘解药’。它标志着一种年少轻狂式的拒绝——拒绝怨天尤人、拒绝意志薄弱、拒绝复杂的人际关系、拒绝所有的弱点、拒绝缓慢而乏味的生活。”
作者——周叠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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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我在北极拍极光,以为遇到了外星人,其实是NASA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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